韓逐模了模自己胸口的那道傷口,火辣辣的刺疼感讓他一陣肉痛,而比這傷口更讓他難受的,是他根本無力躲開陳慶之的這一刀,那一刀要是再偏上幾分,自己甚至要腦袋搬家了。
「這小子的功力竟然比剛剛又精進了不少?而且受我一招擒龍爪竟然一點事也沒有」韓逐不可置信地看著陳慶之暗自想著。
陳慶之抖了抖手腕放下樸刀,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難免有些竊喜,經過體內兩股真氣的錘煉,自己的內功果然精進不少,而且佛門的純陽之氣一直依附在自己身上,剛剛韓逐那一爪打在自己身上,他明顯感覺到純陽之氣宛如天然屏障一般,把韓逐的勁道全部抵擋了下來。
當然最讓他滿意的,還是九星步的變化,從前他用九星步,多少還有點拘束的感覺,要規範地在四周變化,但是剛剛他徹底放下這些規則,只是順其自然地踏出一步,那一瞬間,變化的速度之快讓自己都大吃一驚。
不過臨到頭他並沒有殺了韓逐,他還是沒有習慣殺人。
「韓盟主,承讓了」陳慶之笑了笑對韓逐說道。
韓逐臉色鐵青,陳慶之的笑在他眼中仿佛就像是在侮辱,以至于此刻所有的呼吸聲都讓他覺得壓抑。
「小子,我不知道你用了什麼妖術,但是你要知道在這洪湖之上,我韓逐才是真正的王」韓逐厲聲說道,話音一落,只見他深吸一口氣猛地雙手合十,再次向兩旁拍出。
又是一招「排山倒海」,兩旁的湖水頓時翻涌上來,仿佛兩張大手一般,把棧道圍在里面,獨獨留下韓逐和陳慶之二人。
「不好,這家伙又想下水去打了」江雨禾呼喊道。
一旁的柳依依聞言作勢就要動身,卻被猛然刺來的一劍打斷,是合歡派的媚無疆。
「小妹妹,先顧好自己吧,那小子自然有盟主招待的」。
又是一陣廝殺開始,而兩道巨浪也頃刻間合攏,巨大餓沖擊力將棧道毀于一旦,四散的水花過後,不見了韓逐和陳慶之的身影。
江雨禾連忙跑到湖邊,她睜大眼楮想要看清楚水下的情形,卻只能看到一道道漣漪不斷傳來,不由地心神不安起來。
陳慶之這次入水不同于上次,雖然心中還是很慌張,但是他很快鎮定了下來,因為水里的情形果然如他所想。
「水流積少成多,滔滔不絕,生來就是存在于時間的輪回里的,所以水里也一定存在九宮八卦的變化」陳慶之如此想著,在韓逐如法炮制一拳打來時,陳慶之看似稀松平常,甚至有些隨波逐流的一步,卻正好躲過了這一擊打。
韓逐在水中的眸子蹬大,眼中流露出難以置信︰「一定是湊巧,一定是湊巧」。
「果然,上一次我刻意按照九星步的陣法尋找方位,于是患得患失失去了九星步本來的玄妙,我只需要篤定我是中宮,那這水動不動都不會影響陣法的變化」陳慶之將自己舒展地飄在湖水中,仿佛一切都是那般的自然,似乎一瞬間,原本流動的湖水在他眼里靜止了下來。
韓逐收回震驚,猛然再次沖來,數拳打出,幾道游龍般的波浪向陳慶之沖來,氣勢洶洶攪動著整個湖水都翻涌起來,陳慶之鎮定自若,猛然一道青色光暈在他腳下升起,整個人竟然站定在了水中,再一剎那,他仿佛一條青色的魚兒一樣,赫然游走在湖水之間,躲過了韓逐的「蛟龍出海」。
「這不可能?」韓逐詫異不已,陳慶之超出他預期太多,震驚之余心底的殺意也愈發濃烈。
韓逐整個人爆射而出,身後帶出一道長長的波紋,一身烏衣的他像一條凶猛的鯊魚一樣沖向陳慶之,兩個人頓時在湖水中激戰在一起,此刻從湖面看去,湖水仿佛經歷著巨大的風浪一般。
「夜叉探海」、「翻雲覆雨」、「擒龍爪」、「排山倒海」,一招接一招,韓逐將怒海驚濤手用的出神入化,但卻始終打不到陳慶之身上,陳慶之不但身法詭異,竟然在水里的速度與韓逐也不遑多讓,二人從湖底打到湖中再打到湖底,韓逐愈發地急躁起來,出拳出掌愈發凌厲,不過也忽略了自身的防守。
陳慶之躲閃之間,敏銳地捕捉到了韓逐一招夜叉探海之後空守的下盤,當即沒有猶豫,他猛然一個箭步一掌佯攻韓逐面門,他此刻內功無比深厚,這一掌氣勢不凡韓逐只得撤掌回檔,哪知陳慶之突然身子詭異傾斜,忽然斜側里一招掃堂腿用出,韓逐一個不慎竟然在水中被他一招擊倒。
陳慶之沒有給韓逐反應的機會,他的身影奇快,在韓逐一個踉蹌倒下之時,一把揪住了他的領口,用盡全身力氣往上一甩,一道一人粗的水柱頓時沖天而起,韓逐竟然被生生扔出數丈高的半空中,而陳慶之猛然在水中兩步踏出,身子再凌空一躍而起,頃刻間轉到韓逐身側,猛喝一聲︰「走你」。
一記再普通不過的長拳打在韓逐臉上,雄渾的真氣迎面而去,徑直將韓逐打飛出去,一頭砸在了怒江盟那艘大船之上,足足在甲板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出來。
「好~」!
「怒江盟,不過爾爾」!
目睹這一幕的歸雲莊等人紛紛揚聲喝彩,眾人頓時戰意高昂,精神抖擻,原本被怒江盟弟子包圍的疲于招架,此刻一個個仿佛都吃了熊心豹子膽,雙眼興奮的精光四射,恨不得再多殺幾個怒江盟的弟子。
山呼海嘯般的喝彩聲直沖雲霄,震的那日月變色,湖水都不住地顫抖。
在這高亢的喝彩聲中,陳慶之飄然落下,右手輕輕一翻,一股雄渾的真氣四散開去,帶起一陣清風徐徐吹起,望著陳慶之乎乎作風的衣擺,離他最近的那一圈怒江盟弟子紛紛面面相覷,興許是被陳慶之的氣勢威懾,一個個仿佛商量好了一樣似的向後退了三步。
在這洪湖之上,第一次有人擊敗了韓家的怒海驚濤手,這讓怒江盟弟子心中不住泛起嘀咕,看向陳慶之的眼中不由多了幾分畏懼,看著敵人退卻,歸雲莊等人一改頹勢,拔出刀劍怒目圓睜看著對面向外逼去。
「小混蛋,你怎麼做到的?在水里也能這麼厲害?」江雨禾快步上前打量著陳慶之問道。
「小爺我這就叫天賦」陳慶之嘿嘿一笑,剛剛水里那一戰是他自從出門以來最為痛快的一次,此刻看著眾人因為自己而氣勢大漲,不由地也生出一分豪情。
只見陳慶之「唰」地一聲腳尖輕點那把落在地上的樸刀,刀尖向前直指怒江盟弟子,發出一聲清脆柔和的聲音,仰脖從腰間取下那壺仙人醉,猛地灌了一口。
怒江盟弟子見他還有心情飲酒作樂,自然認為陳慶之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里,紛紛羞愧難當,而那把樸刀寒光四射,卻讓他們沒有一個敢上前對戰的,不由士氣又低落了幾分,就連那囂張的合歡派男子都忍不住張望著,眼神中流露出退意。
「就這樣嚇唬住他們,讓他們繳械投降,豈不是不戰而屈人之兵」陳慶之心中想著,手中樸刀又挽出一個刀花,大喝一聲︰「誰願與我一同殺賊?」。
「我等願隨陳少俠一同殺敵」
一陣陣激昂的呼喊聲傳來,直接嚇得不少怒江盟弟子紛紛扔下了刀劍,陳慶之一人一刀向前,歸雲莊等人見狀紛紛為他讓開一條通道,一件普通的簑衣穿在他身上,此刻竟比日月還要耀眼一般。
一人逼的那些怒江盟弟子再退了三步,少年郎的身影已經深深刻在了此刻所有人眼中,尤其是站在後面的江雨禾和柳依依,竟然不約而同痴痴看著陳慶之。
「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們「陳慶之看氣憤烘托差不多了,正想要勸對方投降,卻猛然听到一聲淒烈的笑聲傳來,眾人紛紛扭頭朝那艘船看去。
「哈哈哈哈」只見韓逐披頭散發,滿面血色,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雙手無力地低垂,眼中布滿了血絲,突然笑聲戛然而止,只听韓逐厲聲喝道︰「你們這幫牆頭草,老子威風的時候你們一個個屁都不敢放,現在出來個給你們挑頭的,你們就像跟屁蟲一樣冒起頭來,老子就應該當初就把你們都滅門了」。
「哼,韓逐,你壞事做絕,才有了今天下場,當初你脅迫我門中弟子為你效力,今天我就殺了你以雪此仇」說話的是歸雲莊六君子排行老六的祁康,只見劍光一閃,他就朝韓逐射去。
就在那一劍即將刺到韓逐之時,只見韓逐突然又是一笑,竟然不躲不避,用自己的肩膀直接迎了上去,瞬間長劍就穿透了他的肩膀,鮮血直流,但是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徑直向前一探,猛地一把抓住祁康脖子,怒吼一聲竟然將他的脖子就扭斷了。
「六弟」
歸雲莊剩下五人頓時怒喊出來,個個面露恨意就要沖上去,卻見那韓逐一把扔下手里的祁康,毫不在意地拔出自己肩頭的長劍,陰冷地笑出來︰「你們以為我韓家能夠做到今天這份上,是他一個毛頭小子更撼動的嘛」?
就在眾人不解之時,陳慶之隱約感覺到一股陰冷至極的氣息從韓逐身後傳來,只見韓逐冷笑著將自己的鮮血抹在自己的臉上,不一會竟然畫出一副血色圖案來,陳慶之定楮一看,竟然和那個青面獠牙的面具一模一樣,眾人看著紛紛都是一驚,心中都生出一絲寒意。
一聲聲木頭被斬斷的聲音突然傳來,突然間,只見一道幽藍色的光芒猛地閃出,飛到了韓逐手中,待到停下眾人看去,才發現那竟然是一把幽藍色的長刀,刀身上畫著詭異的符文,刀刃上分布著如同鯊魚一樣的一排鋸齒。
「那是?海魂刀?」莫不語突然驚呼道︰「傳聞中的妖刀,竟然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