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江左居門前大街上,一時間劍氣縱橫,亂石紛飛。
陳慶之此刻苦悶不堪,他接連不斷用出竹溪劍法三十六式,但卻無一例外被劍一破解,他若是一招刁鑽古怪,劍一就回他一招固若金湯;他再來一招迅疾無比,劍一卻接上一招虛實變化;青雲墜劍法的高超精妙在劍一的手下被運用的無與倫比,他雖然內功比起陳慶之稍遜一籌,但是劍術造詣實在高超,不論陳慶之如何出劍,他第一眼就可以看出路數並且破解,反倒是劍一的劍法不但攻勢凌厲,而且玄妙無比,讓陳慶之身上多了不少傷口,若不是他還可以用九星步躲過幾次險之又險的劍招,恐怕早就是身首異處了。
劍一的想法很簡單,他內力不如陳慶之就比劍法技巧,陳慶之九星步再玄妙也只能用來閃躲,想要擊敗劍一就必須出劍,而陳慶之再如何改良的竹溪劍派也比不過劍一的青雲墜,吃準了陳慶之這一點他也不再著急,即便好幾次殺招都被陳慶之用九星步躲過,他也只是暗道陳慶之這身法果真奇特罷了,因為在他看來,他只需要陳慶之再出現一次破綻,他就可以一招制敵了。
陳慶之又何嘗不知,劍一不像韓逐有勇無謀跟自己拼內力,導致陳慶之已經被逼到絕境,無奈之下陳慶之大喝一聲,一道青色光芒從「三萬」劍鋒上延伸出來,蓬勃的氣勢震地劍一不住往後退了兩步,凝視著陳慶之說了句︰「終于用出劍罡了嘛」。
陳慶之別無選擇,只能用出最後的底牌劍罡,他心中暗道︰「老家伙吃準我劍術不如他,我若跟他比劍術遲早被他找到破綻,我能依靠的就是內力和身法,那我干碎不用劍法好了」。
俗話說「瞎貓撞上了死耗子」,陳慶之此時破罐子破摔,決定徹底放棄劍術,只見他用盡全身真氣催動劍罡,青色劍光足有數丈,他深吸一口氣,將什麼竹溪劍法完全拋之腦後,催動劍罡毫無章法地朝劍一砍去。
劍一瞳孔中驚異之色閃出,他看出陳慶之這一劍毫無章法,但卻是威力無比,仿佛陳慶之拿的根本不是劍,是一把砍刀,將自己看作木柴一樣胡亂砍來,可是反而這樣卻讓劍一失去了對劍術的把控,只能連連閃躲起來,暗罵一聲「這小子是破釜沉舟了,劍罡極為消耗真氣,他這樣毫無章法胡亂用出,我看能支撐多久」。
此時閣樓上的眾人見到陳慶之劍罡出現時也是一驚,尤其白羽臉色陰晴不定,作為巴蜀劍派少宗主,他自然知道能夠用出劍罡代表著什麼,整個巴蜀劍派能夠運用劍罡的也不過區區數人,像陳慶之劍罡如此威力的,恐怕就更少了。
白羽不由對陳慶之生出嫉妒和憤恨,當即對另外幾位守劍奴道︰「幾位長老,這小子藐視我巴蜀劍派,又是叛賊同謀,咱們何不齊心協力直接斬殺了他,以絕後患呢?」。
一旁的柳依依聞言臉色一變,當即想要出演訓斥,卻不料那名清瘦長相的劍二頭也不回道︰「少宗主,我巴蜀劍派,從沒有以多欺少的規定,不知你是跟誰學的?」。
白羽聞言一怔,一時語塞後說道︰「長老我只是著急,我看劍一長老久久無法獲勝,唯恐有變啊」。
劍二冷笑一聲道︰「你放心,這小子已經被大哥逼的胡亂運用劍罡,就算他內力再深也遲早油盡燈枯,再說了,我巴蜀劍派傲立劍道之巔上百年,靠的是堂堂正正的實力,不是群起而攻之的旁門左道,白氏子弟,怎能連這點心性都沒有?」。
劍二此話一出,眾人都是心思各異,先是柳依依一听陳慶之即將落敗不由心中一緊,不由攥緊拳頭凝視樓下,說不出的關切之情;而白羽則被劍二說的無話可說,只得輕松應了一句,轉而繼續憤恨地望著打斗中的陳慶之,反倒是一旁的額上清四子紛紛不悅,畢竟這江湖中誰不知道正一教最愛研究陣法,就連聞名遐邇的上清四子也是常常以多打少的,不用說也听得出來劍二是在諷刺他們。
王遠知搖了搖頭攔下想要去理論的幾人,隨後淡然一笑道︰「劍二長老傲人風骨,令人敬佩啊,不過各門各派都是互有長短,咱們習武之人切忌不可井底之蛙啊,巴蜀劍派作為劍道正統百年是不假,不過難保不會有後起之秀呢,我看這個陳慶之年紀輕輕就能和劍一長老打得有來有回,不知巴蜀劍派年輕一代可有這樣的人物呢?」。
劍二聞言撇了一眼王遠知,冷哼一聲不語作答,他們幾個守劍奴向來不善言辭,若要吵架那自然不是王遠知的對手,更何況他們久不下山,如今看到陳慶之這樣的用劍高手個個都是心癢難耐,誰還理會王遠知呢。
「大哥用劍罡了」劍三身材略微矮小,突然開口道。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接連閃躲後的劍一終于大喝一聲,一道白色劍罡沖天而起,只見他順勢用出一招「青天無雲」,此招是青雲墜中極為迅疾的一招,但見劍一長劍一晃,向右邁出三步,隨即猛然轉身凌空一劍甩出,劍罡從斜側飛出,鋪面而去,如一陣勁風吹過,可令萬里無雲一般。
轟然之間,白色劍罡與陳慶之的青色劍罡狹路相逢,白色劍罡的氣勢雖然不如青色劍罡,但是這一招劍法精妙絕倫,為劍罡添加了幾分威力,兩兩相遇之下竟然是平分秋色,只有劍罡接觸之處迸發出兩道四散開來的巨大劍氣,猛然向兩旁吹去,一面到江左居門前,卻見劍二拔劍出鞘,一劍向下橫劈,將劍氣一分為二,消散開來。
而另一道劍氣不偏不倚,正好撞在江雨禾和耿壯藏身之處,二人驚地連忙低頭閃躲,頃刻間塵土飛揚,一面牆壁被斬地粉碎,待到塵埃散去,二人嗆地不住咳嗽起來,只好捂住口鼻從塵埃中跑出。
此時的江雨禾早就取下那丑女面具,穿著一件素白長裙,眾人看見二人出現後紛紛看去,只覺得江雨禾雖然臉上沾了灰塵,但是卻難以掩蓋那張明媚俊俏的臉,此刻長裙飄風,鬢邊還插著一支金釵,那是陳慶之的母親送給她的。
「是她?她果然在這」白羽眼神一亮,頓時喜出望外,痴痴地看著江雨禾,此舉被劍二看到不由心生不悅,輕咳兩聲皺了皺眉。
場上的陳慶之喘著粗氣看了眼江雨禾和耿壯,看著二人無恙後放下心來,連忙運氣繼續警惕地看著對面的劍一,劍一見狀大為吃驚,他沒想到陳慶之如此揮霍劍罡還可以堅持這麼久,他本身愛劍之人,多年來對于劍道早已經狂熱,可惜自從流雲劍墮入魔教後巴蜀劍派名聲受損,新弟子又大多本是平平,已經許久沒有看到令他眼前一亮的人物了。
劍一暗暗思忖一番,陳慶之的天賦出眾竟然讓他一時生出愛才之意,畢竟劍道極為講究天賦,若是能勸陳慶之加入巴蜀劍派,那定然可以光大巴蜀劍派了,想到這劍一連忙說道︰「小子,你也看到了,竹溪劍派實在平庸,你于劍道一途乃天縱之才,何不拜在我巴蜀劍派門下,到時候我親自教你青雲墜如何?否則可要可惜你這天賦了啊」。
陳慶之聞言一怔,沒想到對方竟然開始招攬自己,閣樓上的白羽也是一驚,當即喊道︰「長老,這樣的人怎麼配加入我巴蜀劍派了?」。
「是啊劍一長老,可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他還是個叛賊呢」王遠知提醒道。
劍一冷哼一聲望了眼眾人,隨後繼續對陳慶之道︰「你莫听他們的,你若是願意,我兄弟四人今日保你無憂,誰也阻擋不了,我巴蜀劍派一心練劍,何時管這朝堂間這些俗事了,少宗主不要本末倒置了」。
白羽聞言氣地臉色鐵青,在他身後,蕭穎冑與蕭穎達相視一眼,只見蕭穎達小聲問道︰「大哥,這可如何是好?」。
蕭穎冑輕笑一聲望了眼仍在二樓的王遠知四人,他本來在乎的就只是正一教,其他江湖門派素來與他也無瓜葛,就算全死了他也不在乎,甚至對以後起兵說不定還能有所幫助,于是便對蕭穎冑如此說道︰「該留的留下就好,其他的」,說完,蕭穎冑悄悄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蕭穎達聞言輕輕點頭,隨即趁著眾人不備悄悄溜了下去。
「怎麼樣,小子你考慮的如何了?」劍一繼續問道。
「呵呵,你知道嘛,要是我小時候你這麼問我,我還真就答應了,可惜啊我爹不讓我去你們那,去了會把我打開花的」陳慶之笑了笑繼續道︰「再說了,你要當我師傅也得先打贏我不是,勝負還未分呢」。
劍一眉頭微蹙看著陳慶之憤憤然道︰「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如此,那就留你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