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里,眾人一陣安靜,都對屠亮剛剛所言感到震驚。
一面是百姓的父母官;一面是無惡不作的土匪,卻沒想到這二者竟然暗中勾結,各取所需。
「沒想到一個青龍幫的背後,竟然是義陽太守,看來屠剛之所以想要拖延時間,一定是去找高虎父子搬救兵去了」柳依依恍然大悟道。
「這就有些難辦了,義陽雖然不大但依舊有數千精兵把手,尤其義陽三關歷來都是軍事重地,駐扎守軍也都听從高虎命令,若是他真的打算幫屠剛的話,咱們這些人的確是不夠看了」淨一皺眉說道。
「恩公,恩公求求你想想辦法,一定要救救平兒啊!只要放了平兒,讓我去給他們當牛做馬我都願意」李氏聞言身子一震連忙跪在床前哭道。
「李大姐你別急,我想想辦法,你放心我們不會見死不救的」陳慶之緩緩下來扶起李氏道。
陳慶之說完看了眼屠亮道︰「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你們青龍幫平日里都怎麼和高虎父子聯絡的,你們身份天差地別自然不能光明正大約見,一定有特殊的方式對吧」。
屠亮眼楮嘟嚕一張正想狡辯卻被陳慶之拔劍抵在脖子上道︰「我勸你想清楚,屠剛既然想要給我們下套,那我們輸了你也活不了,你想要活命唯一的辦法就是听我們的,而你的好大哥,我相信你很清楚如果萬不得已,犧牲了你他應該會毫不猶豫的吧」。
屠亮聞言眼中頓時黯淡下來,正如陳慶之所說,他的哥哥心狠手辣對此他再清楚不過了,雖然二人是親兄弟,屠剛此時也算是保住了自己,但想來屠剛是想要更好地把陳慶之幾人一網打盡來一雪前恥,要是自己擋在面前,他也相信屠剛會毫不猶豫放棄自己。
「哎,我都告訴你,那秘密都在太守府里」屠亮說完頹然倒在了地上
是夜,義陽城東,一座氣勢宏偉的宅邸坐落在此,此處乃是義陽太守高虎的府邸。
太守府邸乃是義陽城守衛最森嚴的地方,不論是在外巡邏的士兵還是守在里面的守衛,少說也有數百人,當真是蒼蠅想飛進來也難。
但沒人會知道,就是這樣一個鐵通般的太守府的後院,會有一條從隔壁宅院通過來的地下暗道,曲曲折折竟可以直達高虎的書房。
這條秘道便是屠亮所說青龍幫與高虎父子平日里協商見面的地方,此舉為了掩人耳目,就連太守府的下人和守衛也不知情,而青龍幫內知道這條秘道的,也都是屠剛的親信。
所以,若是有人出現在這里,高虎父子只會以為是屠剛派來的人而不會想到會是別人,縱然此刻偷偷前來的三人其實是陳慶之,柳依依和耿壯。
「少爺,你看前面有亮光,咱們應該要到了」耿壯小聲說著,此人三人小心翼翼走著,這秘道昏暗無光,走了好一會才看到希望。
「那里應該就是屠亮說的高虎書房的內室了,沒想到他們竟然修了這麼一條掩人耳目的通道就是為了商量那些苟且之事,真是把聰明都用在了刀背上了」陳慶之點了點頭道。
「二哥你看這邊」柳依依忽然說道,陳慶之循聲看去,只見通道兩旁有些許放置蠟燭的燭台,上面的蠟燭雖然熄滅但尚有溫度,顯然此前剛剛有人來過。
「我們想的果然沒錯,屠剛的底牌就是高虎父子,他們應該是已經找過他們了,事不宜遲咱們得加快速度了」陳慶之趕忙說道。
說完三人是三步並兩步快步上前,走到盡頭忽然變得開闊起來,只見一張石桌擺在前面,上面還有幾盞酒杯。
「這應該就是高虎他們與屠剛見面的地方了,你們看前面那道石門,石門那邊應該就是高虎的書房了」陳慶之指著前方說道。
說罷與耿壯和柳依依對視一眼,隨後三人分散開來便開始在這密室里搜查起來,只是三人似乎也不知道要找什麼東西,只是把這密室里放的桌椅板凳翻的七橫八豎,還有一些卷宗也是散落一點,甚至刻意發出了一絲聲響。
終于片刻後,一道聲音從石門後發出︰「怎麼又來了?」。
听到聲音的陳慶之三人身子一頓,對視一眼後卻不作答,只是佯裝慌亂地向後跑去,發出一連串的腳步聲。
石門後那人顯然心生疑惑,見許久無人作答終于是緩緩打開了門,只見兩道身影一胖一瘦、一老一少走了進來。
此二人便是義陽太守高虎和他的兒子高義了,二人面容極其相似,四方長臉上一雙鳳眼,高虎多了兩撇胡子。
二人推門一進看到眼前凌亂場景頓時臉色一變,只听高義說道︰「難不成進了賊爹?」
「不可能,這地方除了咱們父子就只有屠剛他們知道,絕不會有外人知道」高虎斬釘截鐵道。
高義思忖著點了點頭,二人走進秘道環顧四周心中更是疑惑不已。
「爹,屠剛不是幾個時辰前剛剛來過,還說什麼有幾名江湖人點了他的寨子,想要爹出手幫他,怎麼又去而復返了?」高義不解地問道。
「你看這里到處都是被人翻找東西的痕跡,剛剛你不過問了一句他們就落荒而逃,顯然是著急想要找到什麼似的」高義捋了捋胡子皺眉道。
「東西?屠剛會想找什麼東西,他也就愛財,可這密室有什麼值錢的需要他找呢?」高虎一頭霧水道。
「只怕這家伙不是想要錢這次,你難道忘了那個東西也藏在這里嘛」高虎沉聲說著,隨後走到一旁石壁上的一處,隨後對著石壁輕輕一敲,只見那石壁往後竟然縮了進去,高虎往里一伸手拿出一本厚厚的本子來,看到這本子還在高虎才長舒了一口氣。
「爹,你的意思屠剛上來偷這本賬單的?可他怎麼敢,這賬本里記得都是他們每次送來的錢和咱們往外送出去的錢,他拿出去他也是死罪一條有什麼好處」高義接著驚異道︰「難不成他剛剛見爹的回答模稜兩可,怕爹不幫他想要用這賬本要挾爹?」。
「哼,要不是你上次喝醉酒跟他提起這賬本,咱們的軟肋又何至于被他們發現,一個小小的山寨頭子竟然敢把注意打到咱們頭上來,誰能給他這麼大的勇氣呢?」高虎沒好氣地說道。「嗯?爹,你看這是什麼?」高義正自責懊悔時,忽然低頭一瞥,竟然發現往通道方向的地上,竟然散落著一封書信。
高義快走兩步撿起來,看到信上火漆時臉色一變趕忙拿給高虎道︰「爹這火漆上的圖案,是雍州軍中才用的啊」。
高虎眼中閃出精華看著那道火漆,冷哼一聲拆開來書信,高義連忙湊過去一看,不一會看完後驚道︰「這這屠剛竟然想要投靠蕭衍,竟然把所有事都告訴了蕭衍」。
「這就說得通了,他見老夫對他近來有幾分嫌棄意思便想著另謀高就,司州與雍州接壤,而蕭衍又兵強馬壯他自然覺得蕭衍是最好的靠山,蕭衍便讓他來偷賬本,一旦這賬本在蕭衍手中,那蕭衍就有了可以控制咱們的把柄了」高虎沉聲道。
「可蕭衍為什麼會摻和到義陽的事來呢?」高義接著問道。
「哎,近日來朝堂上早就風聲鶴唳,我也听說那蕭衍有不臣之心,如此看來並非是空穴來風,蕭衍若是真要造反,那司州便是去建康的必經之地,而我們義陽三觀便是拱衛京師的最後關隘,只要控制了義陽,那蕭衍的勝算就大了許多啊」高虎輕嘆一聲道。
高義顯然第一次听到這傳聞不由驚道︰「所以他才利用屠剛來偷賬本,而這屠剛寨子被毀正是氣憤的時候,所以才去而復返想要連夜找到賬本,一來逼著咱們替他報仇,二來也好早些投靠蕭衍那邊」。
「定是這樣了,這封信白紙黑字都是雍州那邊寫給屠剛的指示,屠剛定然是隨身攜帶只是剛剛太過匆忙不小心掉了,哼,沒想到被我們發現了,真是老天助我啊」高虎冷哼道。
「爹,那蕭衍那邊,咱們該怎麼辦?」高義問道。
「他還沒造反呢,想來他也只是利用屠剛而已,此事不成他也不會打草驚蛇來找我們麻煩,咱們就靜觀其變好了,義陽倒向哪邊,得看他自己的本事了,至少賬本在我們手上,咱們就不會受制于人」高虎冷笑一聲道。
「爹爹英明,哼,這屠剛好大的膽子,真是這些年對他太放肆了些,爹,看來咱們的生意需要換個人做了」高義露出陰狠笑容道。
「生意上的事,你看著辦吧,切記不可再重蹈覆轍了」高虎微微點頭應了一聲,隨後二人便轉身向來處走去,待到石門一關,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而此時幽暗的通道內,陳慶之三人才緩緩露出頭來,原來他們只是假裝逃走,其實都是一直在偷听高虎父子的講話。
「少爺真聰明,那屠亮不過說了句听說他們有這麼個賬本,少爺就想了這麼一招反間計,這下子高虎他們肯定恨死了屠剛,呵呵,明天咱們有好戲看了」耿壯偷笑道。
「呵呵,我不過是利用了一下他們的心理罷了,蕭衍意圖起兵和這間秘道以及賬本都是鮮有人知的秘密,一旦這些秘密都結合在屠剛身上那就不怕高虎他不相信,屠剛這次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也幸好咱們在春秋營的時候學過他們火漆的制作方法,這才能以假亂真」陳慶之也笑道。
一夜就此過去,明日的義陽又將是怎樣的風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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