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林看王子帶了兩個人回來,猜到了什麼,問道︰「王子,你真去人體電池加工廠了?」
羅天點點頭,沒必要向洛林隱瞞︰「就是你猜的那樣,一定要保密。順便幫我想想預案。」
洛林听完頭都大了,他不想惹麻煩,結果王子給他丟了個更大的麻煩,還要自己想解決方法。
此時,一名侍衛進來,向夏普匯報︰「有個古怪的老頭說要找王子,還大言不慚的自稱是王子的師傅,現在正在殿外鬧事,吵著要進來。」
羅天立刻想起肯定是獨孤雲,趕緊命令道︰「快讓他進來。不,我出去迎接!」
到了殿外,只見一個老頭正在跟侍衛爭吵,羅天上前問道︰「您是獨孤雲?」
老頭沒好氣的說︰「明知故問!到底是皇族,連門都不好進。要不是你請我,我才不來。」
獨孤雲說完,徑直往里走,侍衛正想阻攔,羅天趕忙示意放行︰「這是我師傅,從今天起,他出入自由。」
侍衛們齊聲說︰「遵命。」
羅天陪著獨孤雲進了西殿,關切的問道︰「師傅,您要不要吃點東西?我給您準備了最好的房間,您洗個澡,先休息休息。」
獨孤雲冷冷的說︰「我不是來享受的,你先帶我轉轉。」
羅天發現,自己完全模不透獨孤雲的心思,只有順著他︰「好,我帶您轉轉。」
他帶著獨孤雲轉了一圈,其間,暗暗觀察獨孤雲。
獨孤雲身材瘦小,腳步輕盈,衣衫襤褸,光看外表就像個乞丐。他穿著一身灰色長袍,戴著斗篷,黑頭發黑眼珠,臉上隱約間能看到一道深深的傷疤,從右眼角穿過面部直達鼻翼。
兩人又轉回殿前,獨孤雲席地而坐,完全不顧及地面的冰冷。
羅天陪著師傅坐在地上,從進門到現在,這老頭舉止古怪的很。
「你跟我學武為了什麼?」獨孤雲犀利的目光緊緊盯著羅天。
羅天思考了幾秒鐘,說道︰「成為世界最強的人,我覺得只有自己強大,才能打敗敵人,保護想保護的人。」
獨孤雲笑了︰「如果是這樣,那和芸芸眾生又有什麼區別?下乘的武學是打人,上乘的武學是救人。你天資卓越,決定你成就的不是下限,而是上限。」
獨孤雲的話讓羅天一臉霧水,似懂非懂。
「師傅,您剛才轉了一圈,感覺還合您心意嗎?」羅天問道。
獨孤雲卻搖搖頭︰「這不是練武的地方,太舒適了。」
羅天大吃一驚,心想練武肯定很累,不就應該找個舒適的地方嗎?但他知道以獨孤雲的脾氣,自己說了這話肯定會被臭罵一頓,于是問道︰「您有合適的地方?」
獨孤雲說︰「你知道下區嗎?」
「听說過,好像是貧民窟吧。」羅天听藍月說她就來自下區,所以有些印象。
獨孤雲摘下斗篷,月光灑在他臉上,仿佛照耀著一尊雕塑,沒有任何表情︰「你去過嗎?」
「沒去過,我猜那里很亂吧?」羅天聯想到了三百年前在電視上看到的貧民窟的樣子。
獨孤雲說︰「記住,凡事不要憑想象,只有親眼看過親身經歷,才能發現事情的真相。我覺得這里比下區更亂,因為下區的亂你能看見,這里的亂你看不見。我們去下區練武吧。」
「好,就听師傅的,我們明天去下區。」羅天問道。
獨孤雲一笑︰「不是明天,是現在。你不是很著急成為摘星者嗎?所以更要抓緊時間啊。」
羅天听到現在就去,差點沒崩潰,剛剛才九死一生的從電池加工廠回來,現在又要去下區,連個休息的時間都沒有,真怕自己猝死。
不過轉念一想,獨孤雲說的也對,確實時間不多了,如果不跟他去,肯定會被這老家伙看不起。
「听師傅的,我們就現在去,您等我去開車。」羅天轉身去開飛車。
等他回來時,竟見到高山和粉毛正跟獨孤雲在一起有說有笑。
羅天從車上下來,疑惑的問道︰「你們怎麼在這兒?」
「天哥,剛听爺爺說,你們要去下區。不如我們一起去吧,您不是說要帶我去看媽媽嗎?」高山開心的看著羅天,眼神里透露著渴望和乞求。
羅天真不想帶他們倆去,這兩個孩子剛月兌離虎口,要是走出冰宮,被星城衛隊的士兵發現,很可能又會被帶到加工廠做成人體電池了。
獨孤雲看穿了羅天的心思,說道︰「你放心,既然羅伯相信我能保護你,在多保護這兩個小東西,也是輕而易舉。你們上車吧!」
高山興奮的坐上了車,粉毛卻揉著惺忪的睡眼,不願意上去,嘴里還嘟囔著著︰「我好困,想睡覺。」
羅天拍了拍粉毛的頭︰「高山,你跟我們去吧。粉毛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就讓他回去睡覺吧。」
高山鄙視的看了眼粉毛︰「哼,沒出息的東西,回去睡覺吧,媽媽真是白疼你了。」粉毛卻壓根不理會,轉頭就回房間了。
羅天詢問了高山的住址,打開導航儀,輸入目的地,三人乘著夜色朝下區飛去。
飛車離開冰宮,穿過一片片冰塔,大地慢慢失去了光亮,就像無數的眼楮因為困倦閉上了,再也看不到生氣。這段黑暗很長,足足飛了有半個小時。
「這里怎麼這麼暗?都沒有人住嗎?」羅天問道。
獨孤雲低沉的說︰「這是黑暗禁區,用來隔絕皇族貴族和下區的。也是未來電池加工廠的預留區。」
高山又補充說︰「听我媽媽說過,如果有人進入黑暗禁區,視為反叛罪,格殺勿論。」
穿過黑暗禁區後,很快一大片燈火輝煌的居住區呈現出來。
高山興奮的趴著窗口喊到︰「到了,快到家了。」
羅天看了看導航地圖︰「你高興的太早了,還有一個小時呢。」
他把飛行模式從高空飛行調整成低空飛行,眼前的建築逐漸清晰起來。
下區的居住樓非常稠密,仿佛一片片連在一起的蜂巢,每個蜂巢里都有無數的孔洞,每個孔洞就是一間屋子。
街道上沒有人,空蕩蕩的,一眼望去,沒有商店,餐館,銀行等,只有一種建築,而且長得都一模一樣,就是蜂巢居民樓。
空中和地上倒是有些飛車來往穿梭,大多數的飛車都會停在孔洞支出的平台上飛入飛出。
「居民就生活在那些蜂巢的孔洞里嗎?」羅天問道。
獨孤雲說︰「沒錯。一個孔洞就是一家人的住處,里面的空間不會超過二十平米吧。」
「這麼小?是房價太貴嗎?窮人們買不起房子?」羅天想起三百年前,一線城市的一套一居室房子,就要花掉一家幾代人的全部積蓄。
獨孤雲說︰「房子是天王區分配的,不需要花錢。你可別小瞧這十幾平米,對于下區人,這就是他們生活一輩子的全部世界。很多人終其一生,都走不出這十幾平米的範圍。」
羅天震驚了,這哪兒是房子,簡直就是地獄︰「就沒人想出去玩玩嗎?旅游,逛街,聚餐,看病等等,有這麼多豐富多彩的活動,不能出門生活多無聊啊!」
高山答道︰「天哥,旅游、逛街什麼的,在天王星城里就可以做了,吃飯嘛只要在開元星城里點餐,飛車就會送到。看病有點麻煩,需要在星城醫院掛號,排隊,等排到你,醫生診斷後,需要現場做手術才會過來,或者接病人去醫院。」
「大部分活動都是在開元星城里解決的,那人們就不想出門?」羅天問道。
听到出門兩個字,高山的臉上立刻顯出驚恐的表情︰「天哥,你不知道嗎?法律規定,出門需要向上面申報,批準後才可以外出。未經批準私自外出,屬于犯罪,輕則拘留罰款,重責入獄判刑。」
羅天立刻明白了,怪不得街上沒人,他憐憫的看著高山︰「這是你第一次出門嗎?」
高山點點頭︰「是啊!開元星城里什麼都有,為什麼要出門?媽媽從小就告訴我,出門是件危險的事情,只有家里才安全。她說的對,這次出門我跟粉毛差點都死了,幸虧天哥救了我們。」
獨孤雲嘆了口氣︰「下區人出門的那一刻,往往意味著他的生命走向了終結。」
大家都不再說話,直到飛車的導航提示︰目的地已到達。此時,飛車停在了半空中一個孔洞的門外平台上。
三人走下車,高山按了幾下門鈴,過了好一會兒,門才打開,一個穿著白色衣褲的女人開了門,她藍色的頭發蓬亂卷曲著,面色慘白,一看就像病房里的重癥病人。
當她看到高山時,臉上浮現出驚喜的表情︰「兒子,他們沒把你做成人體電池,這太好了。」
高山一把抱住了媽媽︰「是啊,我和粉毛都沒死,是天哥救了我們。」
女人趕緊把羅天和獨孤雲請進門,她拉著兒子撲通一聲跪倒在羅天面前︰「謝謝你,救了高山和粉毛,你是我們全家的恩人。」
羅天趕忙扶起她︰「您趕緊起來,听高山說您病的很重,現在身體好點了嗎?」
女人在高山的攙扶下坐在椅子上,嘆了口氣,剛想說話,卻止不住咳起來。她用手帕捂住嘴,身體因劇烈咳嗽而不住顫抖。
高山遞給媽媽一杯水,女人把手帕放在桌上,喝了口水,好了一些。羅天注意到手帕里有鮮血,看來她病的不輕。
「我已經在排隊了,但一直沒收到醫生的通知,又不能出去,只能等了。」女人無奈的說。
高山氣憤的說道︰「我們等了半年,現在才排到302號,至少還得再等半年。」
「就沒有快點的方法?」羅天問道。
「也有快的方法,就是花錢買號位,讓自己的排位能靠前些,可一個號位就要一萬開幣。媽媽如果現在要立刻看上病,至少要三百多萬才有機會排到1號,這還是沒有人加價的情況下。天哥,我是為了給媽媽治病,才在星城里制造販賣武器的,我也是沒辦法。」高山越說越氣,攥緊了拳頭,眼眶濕潤了。
羅天看著母子倆絕望的神情,心如刀割。狹小閉塞的空間,失去自由的生活,無錢醫治的病痛,這一切的一切,下區人簡直是活在地獄里。
獨孤雲看著羅天,意味深長的說道︰「我覺得你可以想想如何能改變這一切,幫幫他們。畢竟你是皇族,應該承擔起保護他們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