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藥點燃，傷口組織被燒焦，在高溫下閉合，暫時止住了血液的繼續外流。
「嗚嗚，啊啊啊啊。」
鑽心的疼痛從傷口處傳來，再也無法抑制住，鄭于年咬著牙發出低沉的痛呼。
警戒塔上的玻璃已經破碎，海風吹了進來。
旅杰終于從受驚中的呆滯反應了過來，跑到鄭于年身前將他扶起。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旅杰只覺得不敢相信自己剛才所看到的一切。
「飛，新兵手冊里有寫。」
鄭于年踉蹌的走向電台，檢查電台的破損情況。
還好只是外殼受損，鵬鯤號上的東西制造之初唯一的標準就是堅固耐用，所以外殼很厚實。
「我快不行了，現在我要你接替我執行觀察任務，如果我死了你也一定要堅持下去。」
鄭于年對著旅杰說道，此時他完全就是在依靠意志力才不會暈倒過去。
「你休息會，你不會有事的。」
旅杰顫顫巍巍的接過鄭于年手中的望遠鏡。
「滋滋滋。」
無線電里傳來了來源不明的噪音。
鄭于年沒有回復，繼續保持著無線電靜默，等待著來自指揮部的命令。
「警戒塔？匯報狀態！警戒塔！」
這是劉鎮安的聲音。
鄭于年掙扎起身，接過對講機，用虛弱的聲音回復。
「警戒塔收到，警戒塔之前遭受攻擊，但是大多數設備都完好。」
「好，你听著。」
「我們收到指揮部的消息，警戒塔上有一個古老的燈塔裝置，就在警戒塔的最中間，那個裝置有驅散霧氣的功能，只不過很多很多年沒有用過了，用它驅散霧氣，找到離開這片濃霧的方向。」
無線電給出命令。
鄭于年踉蹌的走到警戒塔中央，這中間是一排復雜的透鏡，可以將光投射出很遠，但是由于剛才飛的襲擊，大多數的透鏡已經完全破碎。
鄭于年折騰半天，終于發現了一個特殊的透鏡有著驅霧標簽，還好這個透鏡還沒有破碎。
試圖將燈塔系統啟動，卻沒有反應。
「警戒塔呼叫指揮部，斷電了，燈塔系統啟動不了。」
鄭于年對著對講機匯報。
「警戒塔上有獨立的後備電源，你找一下。」
鵬鯤號巨艦本身有著多套警戒系統，聲吶，雷達等等高精密設備，但是這些東西在兩代人之後無法維護，只剩下了警戒塔這種以來人眼識別威脅的落後手段。
不過即使是最後手段，在設計之初也有著能完全獨立運作的技術標準。
打開後備電源，古老的電源系統給整個警戒塔供電。
燈塔系統透過那個奇怪的透鏡射出一刀穿透力極強的激光，被濃霧籠罩的鵬鯤號如同海上屹立不倒的一座燈塔。
激光直接將遠方的迷霧蒸發，除去了一片濃霧。
「旅杰，趕緊找方向！」
不確定後備電池能堅持多久，這種強度的激光肯定會消耗大量能源，鄭于年轉動透鏡，將先將甲板上的濃霧蒸發干淨，此時甲板上已經爆發了大規模的近距離反攻。
沒時間管了，重新照射向遠方，尋找出去的方向。
旅杰心跳極快，目不轉楮的看向外面，試圖找到出去的方向，但是他卻看到了令他膽寒的一幕。
外面無數只飛隨著光的方向而來。
它們帶著恐怖的壓制力，朝著警戒塔俯沖而下。
「完蛋了。」
旅杰嚇得腿都軟了，向後後退幾步，癱坐在地上。
「給我站起來！用固定炮塔還擊。」
鄭于年拖著虛弱的身體起身，之前被飛偷襲，加上濃霧造成的信息劣勢，沒用上警戒塔上的重武器。
這些重武器和發給義務兵的破槍不一樣，是有過精心維護的。
旅杰已經嚇得魂不附體了，坐在地上搖頭，重復著無意義的囈語。
「該死。」
鄭于年握住炮塔，由于失血眼前漆黑一片，但是它僅憑感覺向著進攻的怪物射擊。
炮塔僅僅遲滯了怪物的進攻片刻，飛很快突破火力防線，向著警戒塔而來。
旅杰已經抱頭閉上眼楮，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嗖，破空聲傳來。
然後就是空中機炮的聲音。
向著警戒塔進攻的飛全部被子彈撕碎。
這是兩架殲七戰機，此時戰機正在圍著警戒塔盤旋，將半徑內所有飛擊殺。
「呼呼呼。」
劫後余生，鄭于年沒時間感嘆，從旅杰手里搶過望遠鏡，遙望向遠方。
他的瞳孔在收縮，他看到了令他永生難忘的一幕。
復雜的情緒在醞釀。
鄭于年沒有告訴任何人他看到了什麼，不過他長出了一口氣，他知道人類這次又勉強存活下來了。
「四點鐘方向！轉向！四點鐘方向是濃霧的出口！」
他對著無線電大吼，然後再也無法堅持，昏了過去。
五分鐘前，甲板上。
特種作戰部隊在處理完底層甲板的入侵事件後前來支援快速反應部隊。
多只待命的部隊也被重新征召來支援甲板。
在第一次沖擊後大量減員的快速反應部隊得到了極大地兵力補充。
更加讓劉鎮安興奮地是，他終于得到了指揮部的消息，警戒塔上有驅霧裝備，只要找到方向堅持住就能離開。
「吹沖鋒號! 奪回第一防線!」
劉鎮安此時身上的衣服已經在先前的戰斗中被海鬼抓的破破爛爛的，身上也全是傷口，但是他卻沒有一絲猶豫，拔出隨身佩劍，身先士卒義無反顧的沖入了濃霧之中。
激昂的沖鋒號響起，全員沖擊，與怪物近戰。
就在此時，高處打下一道熾熱的激光，將濃霧短暫的驅逐干淨。
機不可失，必須奪回第一防線，重新掌握主動權。
甲板上的海鬼源源不斷，但它們沒見識過在家園吹起沖鋒號的威力。
士兵的刺刀挑起一只海鬼，毫不畏懼的繼續前沖，將其他的海鬼頂開。
劉鎮安揮動著佩劍，刀刀砍向脖頸。
特戰隊長鄧祥文更是靠著身上的動力甲以一當十，殺入海鬼群中深入敵後。
人類的力量就像一把尖刀，刺入了海鬼群中，硬生生刺出一個豁口。
「讓飛行員給我起飛，護航警戒塔！」
劉鎮安大喊著。
之前因為濃霧加上天空形勢惡劣，飛機無法起降，此時天氣狀況改善，就算危險程度極高飛行員還是義無反顧。
長時間缺少維護，巨艦上百分之九十九戰機已無法起飛，成為現役戰機的零件，只有那些老式可靠的成熟戰機能夠保留。
而七爺無論在什麼時候都相當可靠。
怪物們似乎察覺到了人類的反撲，采取了更加激烈的反攻。
甲板上陷入了絞肉機一般的慘烈戰斗。
劉鎮安一只手已經被海鬼啃得筋骨寸斷，用另一只手不斷揮舞手中的劍，直到手已經沒有知覺。
劍鈍了就掏出手槍近距離射擊，和海鬼不要命的搏斗。
特戰隊長鄧祥文身上的動力甲冒出火星，被幾只飛和海鬼包圍攻擊，動力甲還是卡主失去了動力。
他眼里沒有一絲懊悔，慷慨赴死。
動力甲里面的燃油發生爆炸，炸死一群包圍著他的怪物。
巨艦緩緩轉向，濃霧越來越稀薄。
人類和怪物的尸體攪在一起，再也分不清了，血洗刷了整個甲板。
前赴後繼的沖鋒，將海鬼推下海去，重新奪回第一防線。
重火力重新恢復工作，殲七戰機憑借機動力在空中與飛纏斗，奪回制空權。
勝利就在眼前，但是可能有些人無法親眼看到了。
劉鎮安失血過多，看著眼前的場景，欣慰的一笑，倒下再也沒爬起來。
這場戰斗是人類贏了，付出了極大地代價。
大多數部隊都承受了超過一半的傷亡，少數全體陣亡。
但是沒有一只部隊後退，都完美的執行了所有命令。
人類也許注定會毀滅，但是人類的勇氣將這一天不停地向後推遲。
鄭于年和旅杰在之後被加封為戰斗英雄，旅杰服役十五年後退伍，鄭于年則是因為受傷被安排了其他工作。
巨艦終于駛出了濃霧，在那一刻回頭，人們發現濃霧是被某種神秘力量聚合在一起的，就像一個罩子，扣在了海面上。
神秘而驚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