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牙漱口，十一還是很不適應無光的基地成，每次醒來都是黑天，所以總是黑白顛倒。
王小花新買的家具已經到了，卡其色的沙發，棕色的地毯，木質桌椅，不算奢華但是比之前強了太多。
今天是從上一個世界回歸之後的第三天。
外面傳來敲門聲，是九龍集團的人上門了，帶來了一個盒子，和一個消息。
「基因檢測結果顯示，你們的DNA完全相同。」
為了解開十一復活的秘密，九龍集團帶走了十一的尸體，對其做了一些研究。
「無論是牙齒的磨損程度，骨齡，指紋，虹膜等等生物密碼都一模一樣。」
「兩個個體完全相同，而且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完全相同，被選中者的印記，腦域天賦，燒傷的疤痕，甚至最細微的分子結構都完全相同。」
完全一樣的兩個十一，一個活著，一個已經死了。
「從這個意義上你們是完全相同的，唯一需要確定的是，你是否有記憶的連貫性。」
十一點了點頭，他還記得那場奇怪的夢，記憶是連貫的。
「那你確定你還是你自己嗎？」
十一想了想，猶豫的點了點頭。
「有時候我在想，到底是什麼定義了我。」
如果那個死去的自己跟現在的自己一模一樣的話，那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自己？
十一伸了個懶腰，不再繼續想下去，糾結這個問題沒有意義。」如果你有心理負擔可以和我們的心理咨詢師聊聊。「
上門的工作人員遞過來一張黑色名片。
十一接了過來，隨手放到兜里。
「我沒什麼負擔，人本身就是會不停自我代謝，新的細胞替換掉老的細胞。」
敲了敲自己的腦殼，繼續說道。
「只要我確認自己還是自己，那就沒問題。」
這兩天的局勢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九龍集團宣布與騎士聯盟開戰，基地成七個區域宣布戒嚴，街道上到處都是公司的私人警察負責治安。
兩家超級公司軍隊在不同維度的殖民地開戰，導致物價飛漲，這兩天十一听到的都是各種抱怨聲。
大公司開戰，倒霉的卻是普通百姓。
「這個給你們。」
十一拿出那把本來屬于繆風的劍，扔給了九龍集團的人，他不會耍劍，留著沒用，現在需要錢，九龍集團開出了大價錢贖回這把劍。
「這里面是50w暗點，外加這個也屬于你。」
那是一把鑰匙。
「作為這次誤會的補償，公司決定將三號高塔上的一個公寓給你，這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豪宅，現在它是你的了。」
十一接過了那把鑰匙，看了一眼什麼都沒說。
「在我回歸後你們做了什麼？」
「墟鯨吸收了繆風的靈魂，我們的人將其取了回來。」
靈魂原來真的存在。
人死後意識會殘留一段時間，有些人稱它為靈魂，正常來說繆風的靈魂會最終回歸到人類的集體潛意識里，這個世界由于墟鯨的存在將它保留了，所以繆風才有了復活的機會。
當然這一切的代價很大，為了對付墟鯨九龍集團派出了絕對的精銳，也損失了相當一部分。
九龍集團沒有直接招募自己，而是通過各種方式給自己好處，溫水煮青蛙。
再說完事之後他們就走了，很干脆。
在送走了九龍集團來人之後，十一給自己沖了一杯咖啡。轉了20萬暗點給雲疊，王因為小花的醫藥費都是由他墊付的。
「收到。」
雲疊的回復簡單直接。
上次世界在鄭于年死亡之後就倉促的結束了，九龍集團的主力實力極強，後續又執行了一系列針對那個神秘鯨魚怪物的作戰，後續的作戰十一他們沒有參加，因為他被半脅迫的回歸了。
王小花每次回歸後都要住院，這次傷的尤其的重，要完全恢復後續還需要做康復訓練。
基地成的醫院水平極高，畢竟多元宇宙里總有幾個醫療特別發達，只要照搬過來就可以了，前提是錢到位。
「在干嘛？」
這是海瑟薇的信息。
「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做到的，我每次從回歸之後時差都倒不過來，整天昏昏沉沉的。」
可能因為十一並不是至暗維度的本地人，非常不適應這種永夜的環境，再加上跨越次元產生的時差，這讓他很不適應。
「還有晚上的事情你準備好了嗎？」
「雲疊等會過來幫我。」
王小花今天出院，幾人商量準備搞一個驚喜派對，雲疊正在外面采購各種東西，準備將場景布置一下。
三號高塔，高塔時間，傍晚。
至暗維度沒有白天黑夜的概念，但在高塔里有一套專業昂貴的中央光線模擬系統，由高塔的超級電腦和無數三維非線性光線模擬投影組成。
這套裝置能模擬地球的24小時光照，從而影響人體褪黑素的分泌，由此得到更健康的生活質量，還能夠在高塔外投影用來模擬地球自然景觀，這樣高塔上的精英們就不用整天居高臨下地看著基地城的平民了。
此時此刻，這套光線模擬系統正在以最低限度運行，窗外正在模擬著森林的景色，天空暗了大片，一團低至地平線的紅光穿過雲彩投射入房間，給整個房間蒙上一層淡淡的暖色彩，給人一種舒適的感覺。
這是一間巨大的餐廳，餐廳兩邊擺放著價值不菲的古典畫，和各種藝術品，餐廳中間擺放著一張五米多長，一米多寬的長餐桌，餐桌上蒙著紅色的餐布，餐布周圍瓖著金線。
餐桌上放著精致奢侈的菜品，冰島世界產的魚子醬配生煎白玻璃魚，青樹莓奧斯陸甜梔子魚刺身凱撒沙拉拼盤，土豆炙烤黃金八爪魚，武安帝國行軍高熱量馬肉火腿，等等等等，這里的菜大都來源于無限維度，平均一道菜的價格可以讓普通人吃上數年。
餐桌的兩頭坐著一隊中年男女，夫妻關系，都是亞裔面孔，男的穿著正式的黑色高檔西裝，梳著一絲不苟背頭，神色嚴肅，他的手里拿著刀叉正在以標準的西餐禮儀吃著一份牛排。
那名少婦則是身著晚禮服，帶著工藝復雜，一看就極其昂貴的珍珠項鏈，舉手投足間皆是優雅，發型被精心扎起，高高盤在頭上，在大量高科技加持的美容手段的作用下看上去年齡也就只有三十歲左右，此時她的神色同樣也是非常嚴肅。
少婦開口，對食物進行了點評。
「萬米深海底白玻璃魚晶瑩的鮮魚肉搭配所有維度最好的魚子醬所傳遞的味道確實不同凡響，白玻璃魚口感脆爽鮮甜，魚子醬味道獨一無二，二者搭配魚子醬的咸味被一定程度的中和，同時帶動了白玻璃魚的味道發揮。」
少婦說完輕輕敲了敲玻璃杯，立刻黑暗中走出一位女侍者，穿著白襯衣，黑色外套，手里拿著裝著葡萄酒的醒酒器，將其中的葡萄酒緩緩倒入少婦的玻璃杯中，隨後向後退去。
男人吃了一口牛排，身體坐得筆直，輕輕扶正袖口別的金色龍紋徽章，看了一眼剛才的女侍者，緩緩開口，用的是中文。
「白玻璃魚產自萬米深海，需要從無限維度中整個世界被海洋淹沒的B98系列的世界使用頂級深潛器才能獲得，冰島世界則是充滿了怪物的高難度世界，但是那里生產了所有已知維度最好的魚子醬，每天都有人為了獲得這兩種食材殞命在這兩個世界，只有這樣才能跨越無數維度將如此美味送上我們的餐桌。」
男人的聲音很低沉，有一種權威，威嚴的感覺充斥其中。
「程丹，你過來。」
少婦一偏頭，看向那個女侍者，嘴角露出一絲不屑鄙夷的笑容，身體靠後，緩緩等待，剛才給少婦倒酒的那個女侍者卻是惶恐地靠前，緊張地說道。
「父親，您有什麼吩咐？」
少婦身體靠前用肘部撐在桌子上，刻意地展示著傲人的胸脯，胸口奢侈的項鏈金光閃閃，以一種慵懶的語氣說道︰「程丹，你知道你這次搞砸給我們帶來多大損……」
男人舉起來一只手，少婦立刻噤聲，大氣也不敢喘。
「你和被選中者接觸過了？」
程丹點點頭。
「傳說中系統會從多元宇宙里選人進入至暗維度來達成某種目的。」
男人點點頭，用刀叉切下一塊牛排肉，放入嘴里細細品嘗，吃完後，繼續說道。
「這被選中者代表著系統的意志，是極其特殊的存在。」
「可是這與我們又有什麼關系呢？」
男人拍拍手，腳步聲傳來，一個被押送了上來。
那個人滿臉諂媚之色，要是十一在這里恐怕會一下子認出這個人。
東路文，該隱伯爵那個世界里幫助過十一的那個大叔，最後也是躲在桌子底下活了下來，只不過十一和王小花著急回歸當時把他給忘了，導致他後來被公會的人抓了。
「他是？」
程丹不解。
「他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說了什麼，這家伙是我們九龍的人在騎士聯盟手里一個廢棄私鏈發現的偷渡者，本來可以隨意處理掉的，但是他說在那個世界里有一個自稱被選中者的家伙。」
「最開始我們以為他只是為了活命所以胡說的，但是在進一步的調查之後，我們的調查員發現他說的居然是真的。」
男人扔出一組照片，上面全是十一在王小花家里的樣子，照片里的十一坐沒坐相，到處東倒西歪，沒個正形。
「我們的調查員收集了他的基因樣本，發現是從來沒有被記錄過的腦域天賦，而且即使是我們最強的黑客也無法調查他的本源終端和編號，這說明他在系統里的權限甚至比我們都高，雖然到現在他自己都還沒意識到這一點。」
程丹露出驚訝的神色，比超級公司的系統權限還高，這種事情聞所未聞。
「傳說是真的？」
程丹語氣里滿是驚訝，這件事情極其敏感，不僅涉及系統意志，還容易勾出大公司之間的摩擦，能把這件事告訴自己，這說明至少父親還是信任自己的，即使自己把這次任務搞砸了。
男人看向程丹，他的這個大女兒非常優秀，形象非常好，並且還是隼學院的學生會首席，極其優秀。
「听著，我需要你不惜一切代價拉攏他，而這個代價包括你自己……」
程丹臉色微變，他知道父親想讓她做什麼了。
強忍著惡心的感覺，程丹猶豫的說道。
「可可是」
男人把手放了下來，拿起叉子插了一塊白玻璃魚肉，魚肉上撒著一層黑色的魚子醬，他把魚肉放在空中仔細打量著，然後用他特有的語氣緩緩說著。
「這一口肉就要賣到2000暗點可能還不止，為了這2000暗點平民們願意付出生命的代價，如果換成是你，你可有這個覺悟？」
男人將魚肉送入口中，鮮甜的味道充斥口腔，細細品味，男人繼續說道。
「這個世界是鮮血驅動的，你吃的每一口美味珍饈，穿的每一件高檔服裝，使用的每一件物品，甚至在高塔上的每一秒鐘都是以某人的鮮血為代價的，這就是這個制度的本質，吃人或者被吃。」
場上的氣氛十分壓抑，仿佛結了一層冰。
「程丹，你很幸運，你天生就是食物鏈的頂端，不用擔心所謂的房貸，賬單或者未來，在這個制度中你是受益者，天生的精英。」
「但是！」
男人的聲音突然提高，眼神變得冷厲。
「不要忘記你的腳下的是無數饑餓的狼，他們互相踩著各自的尸體拼命地往上爬，為的是有一天變成你和我，成為這個制度的受益人。」
「而他們永遠也不會成為我們。」
「因為我們永遠比他們更努力，而且不計代價。」
男人突然抬起頭，雙手交叉撐起下巴，男人眼楮深邃，中年男人獨特的成熟，帥氣的面容此時無比嚴肅，不怒自威。
程丹被嚇得腿都發軟，父親的氣場一旦展開是極其恐怖的。
程丹惶恐的在一旁落座，頭放的很低，仿佛做錯事的小孩。
「被選中者是天生的獵食者，和我們一樣，現在他卻整天和那些底層的渣滓混在一起，你去幫他明白這點。」
男人緊緊的盯著程丹惶恐的眼楮。
「吃人或者被吃，你來選擇。」
王小花的公寓在雲疊和十一的裝扮下煥然一新。
頂棚上被掛上了彩帶，氣球和燈帶作為派對裝扮的常客更是少不了，客廳上有一個橫幅，上面寫著早日康復。
徐天真的沒死，僅剩一個頭的他在鈔能力的作用下換了全身義體。
今天他也來了，畢竟是一起共患難過。
雲疊露了一手，買了幾塊上好的牛排用黑胡椒迷迭香調味烤熟，搭配土豆泥作為晚餐。
「 蹬蹬。」
陳夢溪快步沖了上來，急匆匆的喊道。
「大家準備好。」
在眾人听到後都是找地方躲了起來，關上了燈。
當王小花打開門看到黑漆漆的房間時，一種莫名的情緒涌了上來。
她本來以為生活會有什麼不同，最終還是回歸到了最開始孤獨的樣子。
公司勢力知道了十一的存在，在王小花的潛意識里似乎十一的離開已經是定局，沒有什麼可以挽留。
嘆了一口氣，將包放下，傷還沒好完全彎腰不太方便只能蹲下換鞋，模索著打開燈。
「Suprise！！！！」
眾人跳了出來，獻上了各自的祝福。
王小花捂著嘴，不敢置信的看著大家。
「他們覺得應該給你開個派對慶祝一下你的康復，我覺得你會喜歡，所以就同意了。」
十一指了指那個橫幅，將一切說的和自己毫無關系一樣，實際上這正是他提起的。
「可是上一個世界，我完全是累贅。」
王小花有些失落。
「現在說這個干嘛，我們可是搭檔，只要你沒事就好，嘗嘗雲疊烤的牛排，說真的你應該好好學學，然後做給我吃。」
十一伸出手來拉起了王小花的手，來到了餐桌旁，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這些家具都是你布置的？」
「對，按照你當初設想的樣子。」
「真的很不錯。」
雖然公寓不大，不過總算有了家的模樣。
「哎呀好甜啊。」
陳夢溪又陷入了她奇怪的幻想之中。」今晚大家不醉不歸。「
雲疊豪放的搬出十幾箱啤酒，他和十一今晚約好了要一較高下。
陳夢溪則是翻出了十幾部好劇和各種零食，很大方的邀請在場的女士一同享用。
電視機里播放著老歌的MV，唱的是Everybody wants to rule the world，空氣里迷迭香烤肉的味道牢牢地刻在了每個人的記憶里，這是個值得銘記的時刻，因為在這個短暫的時刻，每個人都是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