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提議打車送許美雲回家。
許美雲拒絕了,她讓陳文走路陪她回家。
一路上,許美雲都沒有再挽著陳文的胳膊。
陳文內疚極了,難受極了,他覺著自己真不是東西。
很明顯,許美雲生氣了。
許美雲有情緒,這太正常了。
許美雲對陳文一往情深,什麼矜持都沒有,但陳文對待她的態度實在算不上有多好,這種事放在哪個女孩子身上都會受不了。
陳文不斷找話題,努力說笑話逗許美雲開心,可惜美人始終沒有反應,一直低著頭走路。
經過一個路口時,看到一位街頭藝人在路邊表演吉他彈唱,歌曲正是陳文「原創」的《最美》。
「你在我心中是最美,只有相愛的人最能體會。」許美雲跟著演唱者的節奏,也輕聲地唱著。
等許美雲唱完,陳文往演唱者面前的盒子里放進了十塊錢。
那名演唱者連忙向陳文和許美雲鞠躬致謝,十塊錢在1992年可不是零錢!——
離開剛才的路口,陳文刻意哄許美雲,說道︰「改天我親自唱《最美》給你听。」
許美雲忽然停下腳步,站定說道︰「阿文,謝謝你,但我不想听這首歌。」
陳文好奇道︰「為什麼不想听呢?剛才你還在路口唱呢!」
許美雲忽然眼淚掉了下來,抽抽搭搭說道︰「我只是覺得你寫的這首歌好听。但是我知道,這首《最美》,你不是寫給我的!」
陳文頓時有種手腳冰涼的感覺!
《情非得已》的第一次演唱是陳文唱給許美雲的,但是《最美》的首次亮相是獻給了蘇淺淺。
看著陳文目瞪口呆的樣子,許美雲說道︰「女人的直覺就是這麼不講道理。我猜的,但從你的表情來看,我猜對了。」
陳文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站在原地發呆,呆呆地看著許美雲。
陳文忽然心里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似乎即將失去許美雲。
重生以來,陳文為愛情而活。對他而言,蘇淺淺代表著兩世的牽掛和責任,而許美雲是陳文這一世邂逅的第一個愛情。
看著陳文呆呆傻傻的樣子,許美雲用手抹了一把眼淚,說道︰「我們繼續走吧。」
陳文嚇壞了,他害怕許美雲說分手吧。
還好,只說了繼續走吧。
陳文木木地跟著許美雲,兩人什麼話也不說了。
陳文不知道許美雲是怎樣猜到蘇淺淺的存在,他願意相信許美雲說的「直覺」。
陳文覺著,現在的情況還不算最糟糕,許美雲對他的傷害力還是有限的,如果是蘇淺淺知道了許美雲的存在,後果就嚴重了。
陳文還想到了秦揚,他重生以來遇到的最漂亮美女因為老公出軌而鬧離婚,陳文感覺自己跌到了跟秦揚老公一樣低的海拔,都是壞男人,都特麼不是東西——
陳文正胡思亂想呢,許美雲忽然停下腳步。
陳文跟著也停下來,四處打量了一下,這是一個相對僻靜的路邊陰暗處。
許美雲已經不掉眼淚了,她說道︰「阿文,前面就是我家了,我想和你說說話,可以嗎?」
從法頌出來,許美雲就沒有主動找陳文說過話,這是她第一次發起話題,陳文趕忙回答道︰「美雲,你說吧,我听著。」
許美雲微笑道︰「阿文,不要這麼緊張嘛。唉,兩個月前你消失的那陣子,我一個人在家里的時候,也曾經很緊張很辛苦。」
陳文說道︰「美雲,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許美雲停頓了半晌,看著陳文︰「我知道你今晚不想和我在一起,你不是去談生意。不要反駁我,我沒有那麼笨的。」
許美雲用玉手按住了陳文正準備說話的嘴,繼續說道︰「一個男人肯抽出時間來陪你,還費心思騙你,說明這個男人很愛你。」
許美雲的手仍然按在陳文的嘴上,陳文把自己的一只手輕輕按在許美雲的手上。
許美雲繼續說道︰「我早就知道你有女朋友了。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說你心里已經有另一個女孩了,我猜那個時候你們還沒有確定關系。後來很多事情,慢慢地讓我感覺到你和她變成男女朋友了。」
許美雲笑了笑,輕嘆一口氣︰「我是怎麼猜出來的,你好奇嗎?如果你沒有女朋友,那麼我們之間的狀態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許美雲深深地看了陳文一眼︰「我猜,五一節你要和女朋友在一起,你實在抽不出時間來陪我。」
許美雲把按在陳文嘴上的手,從陳文的手心里抽了下來。
陳文說道︰「美雲,你說的全對!」
許美雲說道︰「所以說啊,我不傻。我妹妹說我傻,但我不傻,我什麼都猜到了。」
陳文腳踩兩條船的事被許美雲猜出來,他無地自容,現在他連抱一下許美雲的念頭都不敢有——
忽然,許美雲說道︰「阿文,可以和我說一說你的女朋友嗎?你們是怎樣在一起的呢?」
陳文說道︰「她爸媽和我爸媽是同事,因為這層關系,我來滬市以後就住在她家,一來二去我們就戀愛了。她還有個讀初三的弟弟,我們也成為了好朋友。」
許美雲問道︰「她漂亮嗎?」
陳文說道︰「漂亮。」
許美雲又問道︰「我和她,誰更漂亮?」
陳文實話實說︰「各有各的漂亮。」
許美雲繼續問道︰「我和她之間,你和誰在一起的時候更開心?」
陳文繼續坦白︰「和你倆任何一人在一起,我都感到很開心,但同時我都感覺很內疚,壓力很大,很害怕。」
許美雲說道︰「看來你是真的很愛我們兩人了。」
陳文說道︰「我知道自己這樣做是不對的,但是我忍不住。」
許美雲看著陳文,好半天之後才說道︰「好了,阿文,別再害怕了,我允許你繼續愛我!」
听到這句話,陳文的手腳頓時從冰涼回到溫暖!許美雲這是要原諒他嗎?
許美雲痴痴地看著陳文,似乎是在下一個決心,好一會才說道︰「阿文,在你結婚之前,我會一直允許你愛我。如果有一天你要結婚了,新娘不是我,那麼我會離開你的身邊。到那個時候,你就不要再來找我了,好嗎?」
話說到這個份上,陳文還能說什麼呢!
「美雲!謝謝你!」陳文喊出這一聲,一把將許美雲抱在懷里。
許美雲最後那番話里所許下的承諾,把陳文心底里那些沉重的負擔給卸掉了一半。
許美雲仍然愛著陳文,她願意繼續給陳文愛她的權利,她想給兩人機會。
站在許美雲的角度,她能做的只有這樣了,因為她不願放手。
陳文感覺自己的心碎了又合,合了又碎,反反復復,碎碎合合。
也不知道緊緊擁抱了多久,許美雲在陳文的懷里睡著了。
陳文就這樣抱著許美雲,讓她安靜地睡,直到許美雲自己醒來。
「哎呀!我居然睡著了!」許美雲醒來了,「阿文,你的胳膊麻了吧?」
「沒有,好著呢。」陳文又說了假話。
「我喜歡你對我說假話的樣子!」許美雲吻了陳文的嘴唇,離開懷抱,朝著她家小區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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