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菲兒告訴陳文︰「淺淺應該已經告訴你了吧?我已經從國內航線轉到國際航線啦!今天是第一次飛巴黎,晚上7點落地,這會剛剛住下!」
陳文問︰「你什麼時候返航?有沒有時間讓我盡地主之誼?」
陳菲兒說︰「明天中午11點我就要返航了,今晚住在機場附近一家酒店,這會已經晚上8點半了,恐怕沒時間讓你請我吃飯。」
陳文問︰「這會你是不是該睡了?」
陳菲兒說︰「按道理是該休息了,可我一點也不困。」
陳文笑道︰「你這是第一次飛國際航線,沒適應時差。這樣吧,我現在過來看你,反正你睡不著,咱們見面聊聊。」
陳菲兒答應了,把她下榻酒店的地址和名稱,以及房間號告訴給了陳文。
掛斷電話,陳文又往周通公寓撥了一次,電話沒人接听。陳文轉身走向床邊,找自己的手包,看見宋琴瑤已經穿好了衣服。
他抱住宋琴瑤,笑著問︰「以後還抱怨我喜歡婉婷,不喜歡你嗎?」
宋琴瑤一臉害羞︰「陳文你壞死了!」
陳文看向張婉婷︰「滬市的一個朋友剛剛抵達巴黎,我趕時間去看望她,來,婉婷,過來一起抱一個。」
張婉婷沒拒絕,走了過來,陳文一手一個,將兩個女孩摟在懷里,在兩人的額頭上各親了一下。
陳文從手包里數了一千法郎,塞進了宋琴瑤長褲口袋。
宋琴瑤笑著說︰「現在再拿你的錢,我感覺坦然多了。」
陳文開門離去。
在樓道里,遇到了周通。這哥們沒回他的公寓,一直等著陳文。
看見陳文從張婉婷房間出來,周通趕忙問︰「怎麼樣,你還去找紅毛衣嗎?」
陳文說道︰「今天沒時間去找她了。我一個朋友來巴黎了,電話打到我住處,被轉到張婉婷這兒。我現在必須去看望朋友。」
周通笑道︰「沒關系,你哪天有空,隨時打電話給我。」
陳文拍拍周通的肩,兩人下樓。
先開車把周通送回住處,陳文繼續駕車,趕往戴高樂國際機場方向。
四十多分鐘後,抵達了陳菲兒她們空乘組下榻的酒店。
停好三廂車,陳文環顧了四周,此處位置應該是巴黎的東北角,離機場不遠,能看見夜航飛機降落時的機載信號燈,跟李斯特的家是兩個方向。
酒店不算豪華,但比汽車旅館的檔次要好一些。酒店一樓的半邊區域是一家咖啡屋。
陳文走進酒店,依照陳菲兒留的房間號,上樓找到了房間,敲響了房門。
門打開,陳菲兒笑盈盈地臉展現在陳文面前,露出了她標志性的小虎牙。
陳文還沒來得及開口打招呼,就被陳菲兒一把抓住他的手,將他拽進了房間。
房間里沒開燈,黑咕隆咚的。
陳文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心想難道小虎牙忽然間變開放了?不對啊?不符合她性格!
陳菲兒沒說話,牽著陳文的手,打開衛生間的門,拉著他進了衛生間,最後小心翼翼不發出聲音地關上了門。
躲衛生間里聊天?什麼毛病?
陳菲兒從洗臉池邊上抓過兩瓶礦泉水,遞給陳文一瓶︰「來,請你喝水,酒店送的。」
陳文接過瓶子︰「你喜歡在廁所里聊天?」
陳菲兒笑著解釋︰「我和另一個空姐同住,她是老員工,時差調整得好,已經睡著了。為了不吵到她,我只好在衛生間里接待你啦!」
陳文感嘆道︰「真是委屈你了。」
陳菲兒笑道︰「沒什麼啊,挺好的,我早就習慣在衛生間里休息了。」
陳文問︰「這又是什麼講究?」
陳菲兒說道︰「我們這些做空乘的人,上班的時候只能在機艙里,沒有私密的空間。以前飛帝都航線,給你們乘客送完服務,我就會和小羽姐躲進衛生間,吃點東西,喝點水,聊聊天啊。」
陳文活了兩世,他從未有走進過空姐的生活。這一世,他的生活里首位空姐就是陳菲兒。
听陳菲兒剛才說的事,陳文覺得空乘人員真是不容易。
陳文問道︰「你的小羽姐,是叫孫小羽吧?她還好嗎?」
陳菲兒說道︰「她還是老樣子,繼續飛國內航線,帝都到滬市往返。唉,這次我調動到國際航線,小羽姐可是吃醋呢。」
陳文說道︰「收入翻倍,可能更多,當然會招來同事的妒忌。」
陳菲兒嘿嘿一笑︰「淺淺妹妹把我的事情都說給你听了吧?」
陳文承認︰「我和她之間沒有秘密,你的事,淺淺都給我說了。你放心,事情到我這里就是終點,我不會對其他任何人說。」
陳菲兒嘆了口氣︰「其實我以前也沒有秘密,活得很坦然,就是這一次,我不得不瞞著袁野了。」
陳文知道陳菲兒的這個秘密,28歲的灣灣單身商人富先生花了2萬塊華夏幣送禮,幫陳菲兒打通了關系,從國內航線調動到國際航線。
袁野恨死了那個富先生,反對他的菲兒跟其他任何男人交往。但是陳菲兒有金錢上的迫切需求,她必須在一年內賺一定數額的錢,為即將返回滬市故鄉的父母和弟弟置辦住房,最起碼需要租更大的房子。
之前陳菲兒飛國內航班,做的是見習空乘,只能拿半薪,養活她自己一人都費勁,根本不可能擔負起老陳家回歸滬市的橋頭堡責任,這就是陳菲兒不得不向富先生妥協,背著袁野接受調動工作的最根本原因。
陳文說道︰「淺淺給我說過,你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我覺得吧,一個人為了自己的父母,背負上一點點秘密,甚至因為這個原因而對其他人撒一點謊,不應該受到指責。嘿嘿,這是孝順,是最美的人倫。」
陳菲兒眼楮里閃爍著光彩︰「謝謝你,陳文!」
「不客氣,我們是好朋友嘛。」陳文問,「你和袁老師的感情,現在到底怎麼樣?」
「就那樣唄。不好不壞,不死不活。」陳菲兒喝了一口水,「我倆每個月見一面,他從杭城回來一趟,做一頓飯給我吃。就是這樣子咯。」
「也就是說,你的切實困難,袁老師毫無辦法幫你?」陳文問。
陳菲兒點點頭︰「四年前他去了杭城讀大學,戶口也遷過去了,滬市這邊就跟他再也沒了關系。唉,我爸爸媽媽和弟弟明年夏天就要回滬市了,我弟弟要讀高中,親戚家是不會給他們住的,我只好自己想辦法租個房子,至少要兩居室。
以前我飛國內,一個月只能拿兩百多塊的見習薪。現在飛巴黎了,也是見習薪,加上長途飛行補貼,到手可以拿到五百多,將近六百塊。再過半年我就轉正了,補貼不變,工資可以拿全薪,到手一個月能拿到八百多,將近九百。我爸爸媽媽弟弟吃住的錢就有了。
袁野說他每個月可以從工資里擠80塊寄給我,但他要把一個月回一次滬市改成兩個月回來一次。80塊,對我和我的家人來講,一點用都沒有。陳文你知道嗎,我太需要這份國際航線崗位了。」
陳文感嘆道︰「那個富先生眼光真毒啊,一下子就掐中了你的死穴。」
陳菲兒苦笑了一下︰「我是真的沒辦法,只能接受他的饋贈。他花的2萬塊,我就算想還錢,未來五年也還不起。我也不知道以後怎麼面對他,拿了他這麼大的好處,我心里其實挺害怕的。」
陳文點點頭,但沒把心里想的話說出口。陳文知道,陳菲兒害怕她自己做出對不起袁野的事。
陳菲兒咬了下嘴唇︰「以前我一直認為自己和袁野的愛情是牢不可破的,但是最近我開始害怕了。陳文你不知道,富先生每個禮拜都會送花到我家,有的時候還會送一些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