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辰龍攙扶起楚牧,發現其滿臉通紅渾身發燙,瞪著眼楮喘著粗氣。
竇語慢聞聲快步的走了出來,馬辰龍第一反應便是楚牧這樣跟這個女人有關。
「你對陛下做了什麼?」
竇語慢默然了搖了搖頭,趕緊蹲下想看看楚牧怎麼了,可是馬辰龍一伸手擋住了她。
小八少見的一臉嚴肅說道︰「退後!」
「干什麼,讓我看看他!」竇語慢說道。
「我再說一遍, 退後!遠離陛下!」小八再次說道。
「我偏不,讓開!」竇語慢天不怕地不怕豈會被小八嚇住,說著就往前而來。
小八眼神里露出一抹殺氣,竇語慢一剎那感受到了危險,可是意識是先于動作了,她都來不及停下,小八便伸出了一根指頭。
小八甚至不需要起身, 只要一揮手指,便能隔空擊倒竇語慢。
巧兒似乎察覺到了危險,快步沖了過來,可小八已經抬起了手,千鈞一發之際,楚牧強忍著痛苦一把握著了小八的手。
「和她沒關系,別傷害郡主!」楚牧艱難的吐出幾個字。
「郡主?」本來還一臉凶惡的小八瞬間變回了往常傻傻的樣子,道︰「黎陽郡主麼?」
小八這一刻很感謝楚牧能阻止自己,黎陽郡主要是被自己傷了那可真是攤上大事了。
「啊!」楚牧忍不住的叫了一聲。
竇語慢一看小八不再戒備,終于走了過來,一臉擔心的看著楚牧道︰「你這是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
楚牧此刻痛苦的根本顧不上搭理竇語慢,他瞪大了眼看著小八,道︰「快,給我發功!快!」
「啊?」小八一臉懵的看著楚牧,完全沒懂什麼意思。
「快啊!」楚牧咬著牙說道。
小八疑惑的問道︰「您是讓我打你麼?」
楚牧一把抓住小八的衣領,喊道︰「我要你發功,給我療傷!」
「啊?」小八一臉懵,道︰「療傷?我不會啊!」
「你不是會武功麼?就那麼……兩個手在我背上……輸真氣!」楚牧痛苦的說道。
「輸真氣?沒學過啊!」小八詫異的回道。
在楚牧看來,上輩子武俠劇和網文里, 會武功的人都可以給人輸真氣療傷,不見得能治好但至少能緩解。
但實際上這是不可能的,至少在這個世上不可能。會武功的人要是有那本事,四維門也不用養著瞽神醫了。
「陛下,您要是胳膊斷了什麼的,我還行,但您說的什麼輸真氣我真不知道啊!」小八看楚牧一臉痛苦解釋道。
「楚牧,你到底是怎麼了!」竇語慢急得都快哭了。
可楚牧越來越熱,仿佛烈火要將他的五髒六腑全部燒成灰燼。他很想將衣服全部月兌掉,可竇語慢就在眼前。
楚牧幾乎是用盡最後的力氣艱難的說道︰「把我扶起來!」
小八趕緊扶住楚牧讓他盤腿坐好。
楚牧如今唯一的自救辦法便是進入靜心狀態壓制毒發,深深的吐了一口氣,他閉上了眼回想著心法,希望自己能夠迅速的平靜下來。
小八一臉疑惑的看著楚牧,他當然知道這是在感知,雖然他不是這麼感知的,在武學上小八算是天才,六歲的時候睡著覺就稀里糊涂的感知了。不過隨著年齡的增長,小八經常做一些花紅柳綠的夢, 在睡夢中感知的次數已經遠遠比不上早晨起來偷偷洗褲子的次數。
不過小八很疑惑,楚牧為什麼會感知?這段時間接觸完全沒發現他會武功啊!而且楚牧現在突然感知是要做什麼?
竇語慢和巧兒亦是一頭霧水, 本來痛苦不已的楚牧,怎麼突然就盤腿閉上眼了。
楚牧是冷靜冷靜再冷靜,不斷的默念心法,想讓周身都平靜下來,他甚至還能記得靜心時的那種感覺。可是現在他如論如何就是靜心不了。
身前有三個人眼楮瞪得斗大,像看稀奇一樣看著自己,還怎麼靜心的了。
「啊!」
靜心失敗的楚牧仰天大喊了一聲,他知道他不應該喊,可他實在是忍不住了,那種烈火灼心的疼他真的忍不了了。
這一聲在寂靜的後宮顯得格外的響亮。
太後派出了幾乎所有太監尋找楚牧,奈何皇宮太大,一個宮一個宮的找,連後宮的一半都沒找完。可這一聲喊,一下便吸引了太監們的注意,紛紛往壽安宮的方向而去。
一時間密集的腳步聲,自然被小八所察覺。
即使沒心沒肺如他,也知道國喪期間皇帝和人私會不能被他人知曉,更別說現在楚牧現在的情況,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陛下,有人過來了!」小八說道。
楚牧已經十分虛弱,擺了擺手,勉強擠出一個字︰「跑!」
巧兒也說到︰「郡主,您和陛下見面,可不能被發現啊!得快走了!」
「可是他還……」竇語慢看著難受的楚牧說道。
「先走再說吧!我送陛下回宮,再找御醫!」小八說著就背起了楚牧。
「不……不要……御醫!」楚牧說道。
「反正先回宮再說吧!」小八背著楚牧就往大門跑,竇語慢和巧兒也跟著離開。
眼看就要到壽安宮的宮門了,小八突然停下了腳步,一臉嚴肅的說道︰「門外有人!」
竇語慢還沒來得及問,便听到「嘎吱」一聲,沉重的宮門被人推開……
……
坤德宮內,一位金刀衛氣喘吁吁的跪在殿外。
西門言君高坐塌上,她已經知曉了竇鼎之帶著神捕營到了大文門的事,可臉上沒有半點波動。
紫露端著托盤來給太後奉茶,她大概知曉現在宮中情況復雜,緊張的手都在顫抖。
西門言君察覺到,看著紫露問道︰「你抖什麼?」
「太後,無論發生什麼事,紫露都會守在您的身邊!」紫露突然說道。
西門言君冷冷的笑了起來,也沒說話只是端起茶杯,輕輕的吹開浮在茶湯上的女敕芽,抿了一口。
那名金刀衛跪在殿外,已經匯報完了許久,可太後也沒表態,他知道大文門外的情況,急的滿頭大汗,可又不敢問太後到底讓不讓首輔進來。
秦坤看出金刀衛的心思,輕聲提醒太後道︰「太後,首輔來勢洶洶,一直不回話,只怕……」
西門言君依舊沒有說話,剛才一听說首輔也來了,她第一瞬間也在懷疑今晚的一切是不是一個陰謀。
可平靜下來細想,覺得應該不是。如果這是首輔的陰謀,他怎麼會讓自己的孫女留在宮中冒險,而且楚牧也沒有離宮的記錄,想來這二人應該是在私會。而竇鼎之或許還不清楚具體情況,以防有變才會帶著神捕營前來尋找竇語慢。如果真要是陰謀,首輔怎麼還會來請旨,早就帶人沖進來了。
再說,竇鼎之如果是要搞事情,帶的就不是神捕營了。她西門言君能派人去京西大營,竇鼎之難道調不動京南大營?
西門言君遲遲沒回話,是在等楚牧的消息,她幾乎確定楚牧是和竇語慢在一起,只有找到了他們,她才好決定下一步怎麼辦。
這時一名太監急匆匆的跑了進來。
「稟太後,陛下可能是在西北邊,剛才那邊有人喊了一聲,好像是陛下的聲音!」太監報告道。
西門言君眉頭一挑,西北邊那一片的宮殿都是沒人住的,往常也沒人會去那邊,暗想楚牧和竇語慢真會找地方私會!
「你去大文門,告訴首輔大人只許他一人入宮。就說我得知陛下不見蹤影,也是擔心不已,現在听聞陛下可能在後宮,請首輔速來,我要與他一道前去尋找皇帝!」西門言君說著起身對秦坤輕聲說道︰「準備準備,我們去找皇帝了!」
…………
片刻之後,西門言君乘著輦車便來到了壽安宮的附近。
往日鮮少有人涉足的這片區域,此刻被數百個燈籠照的似乎恢復了幾十年前的熱鬧。
太監們被要求每一個宮殿每一個房間都仔細的查找,不能放過一個角落,這是太後剛下的命令。
太監們也很奇怪,皇帝散步走遠了,其實只要在附近喊喊,讓皇帝听到了就行。而現在哪是在找皇帝,簡直像是在搜尋刺客。
不一會,竇鼎之和孟達便在李衛文的陪同下走了過來。
「拜見太後娘娘!」竇鼎之彎腰行禮,起身卻冷冷的盯著太後。
太後同樣看著竇鼎之,心中還有些敬佩竇鼎之的勇氣。
雖然她大概猜出楚牧不知所蹤是和竇語慢有關,但畢竟這一晚宮中發生了這麼多事,竇鼎之應該還有些霧里看花,但他卻真敢獨自入宮,不怕被自己算計了,有這份膽氣不愧是執掌內閣二十年的首輔大人。
竇鼎之當然是有膽氣的,皇帝下落不明他自然不會坐視不管,更何況自己的孫女還在宮中。但竇鼎之一點都不魯莽,他敢獨身入宮是因為他已經做了安排。
只要他一個時辰不出來或者傳出消息,神捕營會立即通知另外的閣老們和四句派的大臣們,並拿著他的親筆信去京南大營。
「請問太後,陛下下落不明到底是怎麼回事?」竇鼎之喊著太後,但語氣絲毫不像是在和太後說話。
「首輔這話問的,好像是說皇帝被我藏起來了是的!」太後冷冷的說道。
「明日便是登基大典,可不能出絲毫問題,太後可想清楚了,果真不知陛下所在麼?」竇鼎之警告的口吻問道。
太後忽然笑了起來,道︰「我自是不知皇帝下落!不過听說剛才這一片有人喊叫,許是皇帝!」
竇鼎之經常入宮看望太皇太後,知道這一片早已荒廢無人居住,楚牧豈會來這呢?
看著竇鼎之的蹙眉的樣子,太後又點了他一句︰「听說黎陽郡主今日也入宮了?」
竇鼎之的眼楮陡然瞪大了,他听出了西門言君的話外之音,之前心急只想著孫女是不是被人騙進了皇宮,西門這麼一說,難道那個祖宗是入宮找楚牧了?
竇鼎之猛地攥緊了拳頭,他知道自己孫女被慣壞了,是敢干出這種事的。難怪西門言君同意自己進入後宮,目前也沒發現她有什麼陰謀,原來她是等著自己前來,一道「意外」發現楚牧和自己孫女私會的事。
而就在這時,一位太監匆匆的跑了過來,說道︰「太後,壽安宮那邊好像有動靜!」
「哦!」西門言君笑著挑著眉,說道︰「許是皇帝吧!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首輔大人,我們快去看看吧!」
說著西門言君邁步走向了壽安宮,竇鼎之一臉鐵青的跟了上去。
只有孟達還留在原地,雖然從他臉上的笑容看不出什麼,但實際上他已經從太後的話中听出了端倪。他試圖用傳音召喚那只,讓他先行一步進壽安宮看看,如果發現楚牧和郡主,趕緊帶走一個。
可惜沒召喚來那只,秦坤也是一臉微笑的出現在他身邊,道︰「總督衛還愣著還什麼,快去看看是不是陛下啊!」
太後等人走到壽安宮門口,便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聲音。
「把門打開!」太後說道。
一位太監解釋道︰「這門是里面給插上了!」
「哦?」太後又看了首輔一眼,道︰「那就給撞開!萬一是皇帝在里面遇到危險了呢!」
太監領命而去,和另外三個太監猛地撞擊壽安宮的大門,可厚重的宮門豈是這幾個不男不女的人能撞開的。
太後見狀對李衛文擺了擺手,李衛文心領神會的走了過去,拔出佩刀隔空一砍,一道凌厲的劍氣直沖宮門而去,正好透過兩門之間的縫隙,斬斷了粗壯的門栓。
「嘎吱」一聲,陳舊的宮門打開了。李衛文一擺手用掌風便將兩扇門完全打開,恭敬請太後入內。
一走進壽安宮,許久沒有打掃的院子里一股難聞的味道,讓西門言君不禁皺眉,但她沒有停下來,徑直的走了進去。
那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近,好似是女人的低聲抽泣。
「太後您看!」頭前打著燈籠的太監指著前方,只見竇語慢和巧兒正坐在正殿前的台階上。
竇鼎之趕緊跑了過去,上下打量孫女,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哭什麼?」
太後看見竇語慢可沒有關心的意思,她一擺手讓人在殿內四處尋找楚牧的下落。
可是太監們將整個壽安宮都找了一遍,也沒有楚牧的蹤影。
太後這才走到竇語慢的身前,冷冷的問道︰「郡主在此作甚?」
竇語慢只是抽泣而沒有回答,一旁的巧兒說道︰「回太後的話,郡主本是入宮探望太皇太後,離開時路過壽安宮想起兒時曾與大行皇帝在此玩耍,便進來瞧瞧,不想門栓突然落下,我們又舉不起來,于是被困在此!」
「哦?」太後顯然不信這種鬼話,道︰「慈安宮據此甚遠,你們是怎麼能路過這里的?」
太後冷冷的瞪著巧兒質問道︰「你們可有見過皇帝?」
听此一問竇語慢雖然低著頭但還是楞了一下,巧兒倒是一臉無辜的搖了搖頭。
這時一旁的孟達和竇鼎之都松了一口氣,只要在這里沒見到楚牧,就不會出大事。
這時一名太監從壽安宮外跑了進來,跪地說道︰「稟告太後!陛下找到了!」
太後此刻臉色明顯不悅,問道︰「在哪?」
「回太後,陛下在慈安宮!」
「慈安宮?你是不是去慈安宮找過麼?」
「是找過當時也沒找到,曹公公說我們走了以後陛下才來,許是錯過了!」太監驚恐的看著太後又說︰「陛下說,他先給太皇太後請安,待會就來去坤德宮請安!」
西門言君轉身便往壽安宮外走,冷冷的留下一句︰「讓皇帝別來了,我累了!」
…………
隨著楚牧出現在慈安宮,皇宮中的混亂與各種陰謀都戛然而止。
但因為宮中變故,京城的混亂還在繼續,四維門的人正在監控著各個要害部門和朝中大員,神捕營也還守在大文門外。
而這場混亂也給某些人帶來了機會。
東城那座充滿陽氣的小院里,吳隱正在吃著橘子欣賞著漫天星空。
今晚他的心情很好,另外三個神捕被突然叫走,讓他覺得院子里陽氣稍微減弱,多了一絲涼爽。
他知道今晚京城出了大事,而他因為有傷在身不必參與,更是覺得幸運。
唯一讓吳隱不悅的是,顧斬因為有傷也留了下來,甚至又在偷吃他的橘子。
「如此良辰美景,如此鮮美甜橘,如此悠閑自在,哎,要是身邊再有佳人相伴該有多好!」顧斬嚼著橘子看著天空感嘆道。
吳隱懶得搭理他,只是卯起來把橘子往嘴里塞,免得都被顧斬吃了。
前幾日顧斬入宮,吳隱以為他死定了,甚至還有些遺憾沒問清楚顧斬私房錢藏在哪兒。可不想晚上這廝鼻青臉腫的回來了。
听傳聞他在宮中被新皇帝暴打了一頓,並且新皇帝號稱見他一次打一次,刑部章大人為此還送來了慰問銀,並鼓勵顧斬自求多福。
可吳隱知道,這事絕不簡單,顧斬是個心里很脆弱的人,如果他真被新皇帝盯上了,這廝會每天長吁短嘆,繼續準備自己的後事。
可昨天他把清明沒燒的紙錢轉手都賣給了巷口的大媽了,這兩天胃口更是好的驚人,把吳隱偷藏的吃食全偷走吃了。
「你看著我干什麼?」顧斬察覺了吳隱的目光。
「你有事!」吳隱平靜的說道。
「我當然有事了,都被皇上盯上了!」顧斬說著扣了扣鼻子。
「你連我都不說?」吳隱雖然面無表情,但實際心里有些受傷,又道︰「他們都不在我才問的。」
顧斬在神捕營最信賴的便是這個一天憋不出兩個字的吳隱,可是楚牧再三強調不能泄露給任何人,所以即使顧斬很想說,但還是忍住了。
「這里沒人了,監視你的人走了!」吳隱又說道。
「哦!」顧斬一愣,他都沒注意這點。
自從入宮以後,就開始有人盯著他了。看來還是有人不放心楚牧和他的見面。不過就在剛才,盯梢的人好像都走了。
「真的呀!」顧斬一番感應,果然監視自己的人都不在了,想來是因為京城今晚的混亂。
「能說了麼?」吳隱很少會說這麼多話。
顧斬看著他搖了搖頭︰「真沒事!」說完起身伸了個懶腰又道︰「今晚涼風徐徐,我想出去散個步!」
吳隱也不再多問,扭頭望著天空,冷冷的說了一句︰「一切小心!」
顧斬已經走到門口,雖然吳隱沒有看自己,但他還是點了點頭,推門離開。
……
半個時辰後,在京郊的一片亂葬崗里,突然燃起一堆火焰。
顧斬蹲在地上,將之前一張張的扔進火里,嘀咕道「各位莫怪,顧某人也不想吵各位清靜,只是皇命難違!各位見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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