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霄消失在眾人眼中。
柳寒兮收了金線,青龍便隱去,她從空中跌落下來,落到華青空懷中。她身上的光芒隨著咒散便不見了,胸前的法器也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個血洞。
「這又是何苦……」華青空心疼不已。
「我沒事……」柳寒兮輕搖頭,雖傷著,但人已輕松多了。
「以後不管何時,我都不許你再喚這青龍出來!」華青空咬著牙道。
「好……早知道你有那麼多劍,又有那麼多人來幫我們,我就不喚青龍出來了,白受了這一刀……」柳寒兮將頭埋進他懷里,吃吃笑。
「都這樣了,還有心說笑!」華青空低聲喝道,一邊喂了丹藥給她,又要替她止血,但是被柳寒兮阻止了。她自己將巫女的草藥燃盡的灰按在了傷口之上,就已止了血,人也能站起身了。
「水麒麟的皮雖好,但是還是我們巫女自己的傷藥對付自己法器傷最好。」柳寒兮安慰他道。
大家都朝兩人聚了過來。
「今日多謝大家了。」華青空非常感激,他一人終歸是沒有把握能贏的。
華青遠先去散了守霞觀的人才過來,身邊已經就是幾個熟人了。
「先回家吧。」柳寒兮說。
大家這才發現,剛才熱血,大家都沒感覺到原來天已經下起了大雪。幾人中還有幾位是普通人,又都為了戰斗,根本沒有穿得太厚,特別是姬雅和水流沙在南境長大,沒有經歷過雪天,已經嘴唇都凍紫了。
三對愛侶都相互緊擁自己心愛的人,以自己的法力回王府。
「喜酒也沒有喝上。」柳寒兮在華青空懷里說。
「這就要魂散三界了,還想著喝酒呢?」華青空怪道。
「我想喝啤酒,還有可樂。」柳寒兮又說。
「這都是哪里的酒?我去給你買。」華青空沒听說過。
「啊……你怕是不好買……」柳寒兮吃吃笑了。
兩人身後的不遠處,是同樣御劍而行的華遠山,他剛才勇敢地拉住了水流沙,將她帶到了劍上。
「我可以自己騎獸的。」水流沙有些不習慣與華遠山的親密。
「知道,」華遠山並沒有要松開她的意思,反而是將她攬得更緊些,兩人站在華遠山的劍上,耳邊是蕭蕭風聲,「流沙,我……喜歡你,不,深愛你。」
「啊?」水流沙有些木。
「你可以自己選擇,我不太會說話……但……我想你知道我的心意。」華遠山鼓足了勇氣說了出來。
水流沙沒有回答,她還在猶豫,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與華遠山在一起,但她知道,如果華遠山瀕死,她會用柳寒兮最後教的那個咒。
離他們不遠處,姬雅仍在白冽的背上。但平日不是揪他耳朵就揪他毛的姬雅今日安安靜靜地坐著,一句話也沒有。
「小雅,你餓不餓啊!」白冽問,沒有人應他。
「小雅,你看看,那戶人家院子里的燈,像不像北斗七星?」白冽又問,仍沒有人應他。
「小雅,你困了嗎?那你趴著睡會兒啊,不過要抓緊我啊,別掉下去……」白冽見沒有人應他,于是又關心道。
可是,直到到了王府,姬雅也沒有應他一聲。
幾人落到院子中,下人們已經習慣,之前曹管家他們就听說王爺和王妃回來了,早就暖好了屋子,準備了吃食,只等他們回來。一直不見人,還以為是都去鬧洞房去了。
幾人折騰一晚上,確實又累又餓,于是都先去吃東西。
「大肘子留給我家小雅!」一上桌子,白冽就開始護食,把那盤醬肘子端到姬雅面前。
大家都看向姬雅,才感覺到她如此安靜,以前但凡這兩人在一起,那必定是雞飛狗跳的。大家這才看到她臉色十分不好。
「我不餓,先去睡了。」姬雅扔下一句就離了席。
大家的目光又齊刷刷看向白冽。
白冽拼命搖頭,表示自己沒有得罪她。
「再想想。」柳寒兮提示道,身上的傷已經不疼了,她開始專注于眼前的食物,在閻霄那里可沒有吃什麼好東西。
「沒有啊!」白冽仍搖頭,「一路都好好的啊!」
「真的沒有嗎?白!冽!神!君!」柳寒兮一字一句地叫道。
「因為這啊!」白冽撇撇嘴。
但所有人都朝他重重地點頭,包括華青空在內,他可是過來人,當初隱瞞身份,柳寒兮硬是氣得兩天滴水未進。
「我也想知道,你是哪里來的神君?」柳寒兮放松了下來,聲音與臉色回到了原來的模樣。
「我真是瑯仙域白皓神君之子,當然,真身也真是貓兒。」白冽老老實實答道。
「瑯仙域是?」柳寒兮並不了解。
「瑯仙域是瑯懷帝君劃下的仙界,白皓神君是瑯懷帝君的獨子,當年白皓神君舍了聖君位,隱居在瑯仙域。」答她的是華青空。
「小七!沒看出來,你還挺能裝啊!一時裝貓精,一時裝腓腓神獸,這會兒又是神君了,還有別的沒有,你一次給說全了!」柳寒兮使勁在他後背拍了一巴掌,打得他齜牙咧嘴的。
「按理,我們都得跪拜。」華遠山笑道。
「你真告訴你爹你挨打的事了?」柳寒兮想起他說的這話。
「我有病啊我!回去了哪里還出得來?!我家老爺子不把我皮剝了不算完!」白冽一副死豬樣。
「啊?!搞半天你騙他的啊!」柳寒兮大跌眼鏡,「就知道你不靠譜!」
大家這下也都哭笑不得了。
「反正……他要是真敢傷我,我就去搬我家老爺子了!反正他自己剝我的皮也不會讓別人剝的……」白冽沒了底氣。
「你用不著等你家老爺子剝皮了,有人正在磨刀呢。」柳寒兮朝屋外呶呶嘴。
「哎呀,我的天!把這位姑女乃女乃給忘記了,我得趕緊去哄,趁她刀還沒有磨快!」白冽跳起來就去找姬雅。
水流沙也起身告辭,華遠山連禮節都忘記了,跟了出去。
「我師兄……」
「你才看出來?」
「啊……不是……我是沒想到……」華青空苦笑一下,他覺得華遠山不是會動情的那種人,但他自己在別人眼中又哪里會是能動情的人。
柳寒兮正想借機嘲諷下二人,一低頭就見到華青空伸過來的手中,有個白饅頭,眼神怯怯地看著她,生怕她拒絕。
柳寒兮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她拿指頭去戳那饅頭,華青空一看她的動作也繃不住了,兩人都想起了飛仙嶺那天的事。
「青空,對不起,我……」
華青空捧著她的臉,吻去她臉上的淚,這味道既苦澀又甜蜜︰「我知道,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是為了護著我,護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