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寒兮在車上笑得肚子都疼了。
「原是您干的。」冉星途無奈的搖頭。
「她在我面前說你二人的壞話,我能饒了她,以後見一回我下一回毒,回回不同。」柳寒兮冷笑道。
「小姐!嘴長在人家身上,說就說吧,沒事的,我們自己好就行。」冉星途怕她得罪人,苦口婆心地勸。
「司瀾,你以後不在宮里了,在外要強硬些,要有個公主的樣子!不要被人欺負。你強硬些,哥哥看起來才有靠山的樣子,雖然他也不用靠你,但人人都會這麼想,那我們索性就這麼擺樣子給人家看。」柳寒兮才不理他,自顧自對楚司瀾說。
楚司瀾認真地點頭。
「有我呢!我給你備了個小獸,誰要欺負你,你就喚它,咬死他們!」柳寒兮擔心軟弱的楚司瀾一個人慣了,無法應對這些個王妃夫人們。
車先到駙馬府門,三人下了車。
「這對小獅紙,青空已經請了神在,可保你們家宅平安。你戴上這個,叫‘小雪’。」柳寒兮拿出一個金線織成的手環套在楚司瀾的手上,教道。
楚司瀾有些緊張,她握拳頭,用比說話更大的聲音叫︰「小雪!」
只見她的身邊出現了一個光暈,接著一只雪白的兔子就出現在她腳邊。
「小雪,以後你替我守護公主,一刻不得離。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來找我。」柳寒兮交代。
兔子略一伏首,示意得令。
「好漂亮啊!」楚司瀾將它抱起來。
「我多怕你給個窮奇那樣的,還好是這樣的。」冉星途一直在擔心,就怕嚇著他的公主。
「知道你的公主要緊,我能嚇著她嗎?」柳寒兮一臉無語。
「可是,這麼小的兔兒,能……」楚司瀾有些疑惑。
「放心,你真有難時,它便不是這樣的模樣了,就會是哥擔心的那模樣了,你到時不要嚇著就好,我走了。」柳寒兮哈哈一笑,接著一陣風似地走了。
柳寒兮來到「喜上眉梢」,樓鳳至只來府上看了看,並沒有拿產業上的事來煩她,想是他一人都能解決。
她將未來的發展計劃和樓鳳至說了,讓他暫停天都周圍的地的置買,把錢留下來備用。他反正對于柳寒兮的眼光是佩服的,所以也就非常贊同,他見她來,便又一一將近些日子各鋪的情況和她匯了報。
倒是有一件想請她定奪。柳家原來的主管米糧產業的管事想跳槽到她這邊來。因為有米糧、運業的經驗,所以樓鳳至也覺得挺好。
「對方自己主動來的,將來也會是出賣我們的第一人,這樣的人我不用。我看你的事也是太多,你也太辛苦。你從各鋪里挑好些的,慢慢教,笨點無所謂,千萬不要有外心,人品要好,用著才放心。」柳寒兮回答。
「我正也是有此擔心,所以一直未決,還是想等您回來問問您才好。」樓鳳至此也下了決定。
柳寒兮讓他搞個競爭上崗從中挑選人才,男女不限,有本事誰都可以做領導。
「鳳至,老大不小了,要不要成個家?」兩人正談著大業,柳寒兮突然說道。
「小姐,這……我無此想法……」
「那這桌上的糕點誰做給你吃的?你剛才說一直在庫房里對賬,但這墨,為何如此潤澤,像是知道你要回來辦公室了,先幫你磨好了。還有,你那椅子背後軟墊用得可舒服?還有……」
樓鳳至愣在那里。
「我……」
「我來猜猜啊!‘喜上眉梢’都是小伙子,能常出入‘喜上眉梢’的女子,你又放心讓她進出辦公室,又會做吃食,又會做軟墊……」
「小姐!」樓鳳至耳根都紅了。
「該不會是隔壁‘玉軟花柔’的店長……」柳寒兮突地站起身,走到門口,大聲喚道,「柔姐姐!樓管事這里的糕點吃完了,再送些來!」
樓下傳來慌慌張張上樓的聲音,一位二十出頭,穿著粉藍衣裙,風姿綽約的女子便上了樓來。她細細的眉,一雙細長丹鳳眼,小巧的鼻梁和唇,臉上薄施粉黛,隨雲髻只插了幾朵細小的珠花,精致又淡雅。
「王妃來了……我這就再去……」阮柔忙禮道,因為上樓急,她臉粉紅粉紅的,胸口也有些起伏。
「今日不用看店?」柳寒兮故意問。
「休沐……」樓鳳至想幫著解釋。
阮柔看了一眼樓鳳至,回答道︰「啊!我……今日休……休沐,店里有人守著,最近生意都不錯。」
「休沐就休沐唄,還來這邊幫忙,真是太辛苦了。」柳寒兮就偏要打趣二人,連容蓉都要笑出聲了。
「小姐……」
「師祖!」
樓鳳至只想求饒,但見水流沙到了門口喚柳寒兮,臉色不對。
柳寒兮拿眼神制止了水流沙,拍拍手上的糕點屑道︰「鳳至,定是王爺在尋我了,我先回去了。你不要只顧著生意,也放放假,一起都放放假。抽時間將柳樹巷那宅子去買了。」
「那里……您不是說緩緩嗎?要留著銀子……」樓鳳至不解。
「讓你買你就買,你去簽契約。」
「我?」
「對,你!」
「這怕是不行吧……」
「買給你的!娶媳婦用的!」柳寒兮看他平日精明得很,事事只要她起頭,後面他都能明白,今天才發現遇到這些事就如此難溝通了,連容蓉和阮柔都听明白了,他還一頭霧水的樣子。
看著她風風火火地下了樓,樓鳳至有些不知所措。其實,阮柔的心意他明白,但他仍不明白自己的心。
七小姐是他一生摯愛,從被領進柳府的那一年,只一眼,就愛上了。但他明白七小姐與他絕無可能,後來七小姐變成了現在的七小姐,已是另外一人,他的心也就死了。就像現在這樣守著、幫著,就此過一生便是最好。
阮柔有沒有走進他的心,他自己都不太知道,只知道與她相處是舒服的、安心的,僅此而已。
「阮掌櫃,小姐……是在玩笑,你莫當真。」半晌,樓同至吐出這樣一句。
阮柔一怔,輕笑著點頭︰「我知道。」
她轉身離去,連掛在門後的披風都沒有拿,就走進了雪中,眼淚隨著迎面而來的風雪掉落,化成了冰。
她已嫁過一次人,被夫家掃地出門,回娘家後又被哥嫂趕了出來,流落街頭。
是柳寒兮救了她,給了她飯吃,還認可她的巧手與能力,把「玉軟花柔」交給她一手打理,這家店專賣繡品、抱枕、小布偶,她很喜歡,也很珍惜這次重生,將店鋪經營得有聲有色。
是啊,樓管事,又怎麼可能看得上她這個棄婦。
阮柔笑自己,就此過一生就已是最好了,還在奢望著什麼?
「玉軟花柔」就在「喜上眉梢」旁邊,「喜上眉梢」門臉再寬,也不過二三十步遠,她卻像走了一世那麼久,到門口時,已平平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