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樓名曰︰「春瑩樓」。
「真俗氣,」柳寒兮撇了撇嘴,「我要叫它‘波心蕩月’。」
兩人此時已經站在了樓門之下。
中午才是剛開門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客人,柳寒兮一身華服配上任冰綃的一身冷酷黑衣,已是奪了所有人的眼球。
柳寒兮拿了團扇擋了臉就要進門,門人見是女子便要攔,任冰綃一錠銀子砸他身上道︰「我們小姐要見你們老板。」
「關門,今日不迎客。」柳寒兮也接著吩咐,那聲音甜到膩人。
「這……」門人還在猶豫,任冰綃的短刀便在手上晃了起來。
兩人並沒有排練,柳寒兮甚至沒有交代她跟過來要做什麼,但顯然,任冰綃也十分聰慧,配合得天衣無縫,看來在那樣的主子身邊待了十年也是學到了不少東西。
門人在這樣的場所討生活,眼光自是好的,他怕的不僅是任冰綃的刀,還怕她腰間掛的令牌。于是忙吩咐其他人來先把門關了,又親自領著兩人去見「春瑩樓」的老板。
老板花媽媽是一位干瘦的中年女人,穿著大紅大紫的衣裙,也是俗氣得不行,但好歹是做這樣的生意,眼也是毒的,一看柳寒兮的風範便知是大家之女,又見一身武裝的任冰綃,知道自己是得罪不起了。
柳寒兮拿下團扇,露出了她的絕色,花媽媽做這行也有些年頭,如此美的姑娘可還是第一次見,不說她,就她身邊這侍衛也是黛眉鳳眼,美得很。
「小姐,您找我所謂何事?」花媽媽問。
「我看中了你這地方,想要買。曉圓街那里我也買了一處房子,你和你的姑娘全部搬去那邊便好了,我只要這樓和侍者、廚子。」柳寒兮直接道。
「那曉圓街也是好地方啊!您為何不……」花媽媽知道那條街,就離最繁華的街不遠,人流比這里要多得多。
「三千兩。」柳寒兮端了杯,只聞了聞里面的茶,便又放下了。
「這……我在這里住了這許多年,房子年前剛剛整過,你看這漆……」花媽媽似有不舍。
「三千五百兩。」柳寒兮又道。
「價格倒是好說,可我這一個侍者都沒有了,您要我……」花媽媽仍想討價還價。
說實話,現在不景氣,她這樓里生意並不好,別說掙錢了,只要還有飯吃都是不錯,要是三千五百兩到手,她都不想再開店了。
柳寒兮也沒有再加價︰「媽媽,太貪心了可不好。」
任冰綃適時地將自己的短刀和侯府令牌放在了桌上。
「不認得,我可以幫你念念!」任冰綃冷冷道。
「哈哈,認得認得,怎會不認得!小姐說笑了!哪里敢有貪心!這麼大的事,您容我想想唄……過兩三日我給您答復。」花媽媽忙擺手。
「三千五百兩,原來還要想的?我還以為修雲的日子並不好過呢!原比我想的要好啊!冰綃,那我們走吧!去下一家,反正侯爺疼我,讓我隨意買家店玩兒,買哪家都一樣。」柳寒兮裝吃驚樣,說著站起身,理了理裙邊又緊了緊襖。
任冰綃已經不聲不響地去開門了。
好一句「侯爺疼我」,誰不知道寒山侯就一位夫人。
「小姐留步,那你先喝碗茶,我去去就回。」花媽媽也不等柳寒兮回,就禮了禮往屋外走。
不到一盞茶的工夫,人就回來了。
她道︰「三千五百兩我拿走,其他的全留給您。您那屋子我也不要,過兩日就回老家去了。」
「那……我還要遣散這許多人,也要花好多銀子,劃不來。」這回輪到柳寒兮不干了。
「三千四百兩。」花媽媽道。
「不要不要,我啊,最怕麻煩了。」柳寒兮拒絕。
「三千三百兩!」花媽媽又道。
「成交。」柳寒兮點頭笑,從袖中抽出一張契約來遞到花媽媽面前。
任冰綃掃了一眼,就見價格那里本就填著三千三百兩,心里就驚奇不已。
這她是都算好了的啊!怕是連自己跟來也算計在內了吧!不對,是連她主子都算計在內了,昨晚沒有直接拿銀票走,而是非要讓她來送。又要了這許多銀子,以他的性格定是要派人跟來看看,派誰跟呢?只能是她,見她如見侯爺。
任冰綃露出了與宇文星沉一模一樣的苦笑。她這輩子只見過她主子這般繞,現在多了一人,算是見了世面。
契約一簽,花媽媽拿來房契、賣身契,柳寒兮點都未點,直接將三千三百兩銀票交給了她。
花媽媽領了柳寒兮到一樓廳中,見眾人已經都集中在了廳里,只道︰「你們听好了!這位柳七小姐,以後就是‘春瑩樓’的老板了,你們一切都要听她的安排,她背後可是有人的!記住了!」
花媽媽在這些人面前,那氣勢可是不一般。
下面的人面面相覷,各自想著,這樣的生意,想必是花媽媽做不下去了,所以才會賣掉。再看新老板是位這麼年輕貌美的女子,哪里像個開妓坊的主,竟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但更多的人則表現得無所謂,反正是賣了身,誰當老板都是一樣,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給口飯吃不餓死,就行了。
花媽媽已經拿著銀票,歡歡喜喜地離開了。
柳寒兮從二樓樓梯走到大廳里,在人群中走動,打量著各人,她微笑著,以平和的眼光看人,看到美的,還會走近了多看兩眼,露出艷慕之色,大家大多不敢抬眼看她,只恭恭敬敬低著頭。
各人都看了一遍以後,柳寒兮心里大致有了數。
「今日逢集,外面好玩得很,我玩了半日才來。你們今日休沐,想出去逛的出去逛。給客人準備的好酒菜做出來,晚飯大家一起吃,讓我也嘗嘗咱們廚子的手藝。好酒一並拿了出來,大家一醉方休。其他事情,明日再說。」柳寒兮道。
她沒有做細致的安排,就是想看看這些人的能力。看沒有花媽媽,晚上是否吃得上飯,然後這些人會出去野成什麼樣。
她自己則在大廳里找了個地方,認認真真喝茶,又要了紙和筆細細寫著什麼。任冰綃發現她寫得一手好看的簪花小楷。
「記性可好?」柳寒兮問任冰綃。
「尚可。」任冰綃答。
「我自小就好。」柳寒兮得意地笑。
「您剛才為什麼要留下侍者和廚子,不要其他人?」任冰綃見四下無人,便問道。
「之前打听過,這家的廚子的菜做得十分可口,好過中午我們吃的酒樓。」柳寒兮答。
「就因為……這個……」任冰綃無語。
「嗯,就因為這個,我對吃的東西要求比較高。」柳寒兮認真地回復她。
正在這時,有位女子朝他們款款走來,任冰綃下意識地擋在了桌前,以前,她只擋在過宇文星沉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