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口相聲!」
「明天繼續說單口!」
台下的觀眾不停的喊著,那熱鬧勁兒可著整個京城去找,也找不到第二個這樣的相聲園子了。
「既然大家伙都這麼熱情,那咱們就接著說單口相聲,我這又想了‧‧‧‧‧‧」
你還想什麼呢?趕緊的啊!
「要不然‧‧‧咱們今個就說新段子,《九頭案》的結尾,咱們以後有機會再說。」
你敢!
一些觀眾眼珠子都瞪圓了,蕭飛要是真敢這麼干的話,他們可也敢往台上飛茶壺。
還沒等大家伙反應過來呢,蕭飛就接著說道︰「可我是真怕你們打我!」
知道就好!
「九頭案咱們已經說了九天了,有的觀眾都知道,當初許給大家伙了,這個活一共十回,今天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實話實說,我是真舍不得,要不然‧‧‧咱們留個小尾巴?大家伙也好有點兒念想。」
說相聲挖坑是為了讓觀眾長壽,這奇葩理論當初就是蕭飛提出來的。
怎麼茬兒?
留個小尾巴,還真打算讓我們靠著這個故事咬牙撐住別咽氣啊!?
「不行!今天必須說完了!」
「對!不活了,今天必須說完了!」
蕭飛在台上也是哈哈一笑︰「行!還是你們狠,天底下咱們德芸社的觀眾也算是獨一無二了,為了听段相聲,心甘情願把命搭里頭!」
眼見蕭飛不停的調戲著觀眾,郭德強、于清等人也是全都無語了,敢這麼干的相聲演員,只能說,觀眾們是太愛了,換二一個人,這會兒怕是早就被底下飛上來的茶壺給開了瓢。
「閑話少說,書歸正傳!」
蕭飛突然話口一變,又噎了觀眾們一個大窩脖兒。
別看觀眾們剛才鬧得歡,其實他們也都非常享受這種感覺,台上台下鬧成一片,氣氛格外的歡樂。
看看別的相聲園子,能有這樣的嗎?
「時間就是這麼被浪費了,咱可說好了,今天要是真說不完的話,全都賴你們!」
關我們什麼事啊!?
噫‧‧‧‧‧‧
二樓有個雅間,康大鵬正陪著個中年人看節目。
「大鵬!這就是你跟我提過的那個相聲說的特別好的年輕人!」
「沒錯!李主任,您別看蕭飛年輕,真要是論能耐的話,現在經常上電視的那些個相聲表演藝術家都比不了!」
中年人點點頭,不置可否,看著園子里亂成了一團,也是第一次看見還有這樣說相聲和听相聲的。
不過這氣氛倒是真的不錯,听相聲是為了什麼,還不就是圖一個樂嘛!
看看那些觀眾,一個個都‧‧‧‧‧‧姑且也算是挺高興的吧!
蕭飛見場子已經熱了,可不敢在繼續跟著觀眾們瞎聊,手上捏住了醒木,說話的語氣也變了。
「傷情最是晚涼天,憔悴斯人不堪憐。邀酒摧腸三杯醉,尋香驚夢五更寒。釵頭鳳斜卿有淚,荼蘼花了我無緣。小樓寂寞新雨月,也難如鉤‧‧‧‧‧‧」
啪!
台底下的觀眾跟著蕭飛一起喊︰「也難圓。」
「這你們也跟著一起喊啊!?」
很少有人知道,這首《無題》的作者是相聲大師馬驥先生的大公子所做。
當初,郭德強曾去拜訪過馬先生,在馬先生的書房看到了這首詩,格外喜歡,就討了過來做了定場詩。
蕭飛對馬先生的藝術和為人都十分的敬佩,小的時候也曾跟著爺爺蕭銘棟去馬先生家里串門。
在藝術上,馬先生稱的起是一代大家,他在傳統相聲的基礎上,又開創了歌頌型相聲。在上個世紀可以說風靡全國,家喻戶曉,相聲也一度成為那個年代各大電視節目的寵兒。
但隨著時代發展,很多後來的年輕相聲演員,未能創新和與時俱進,只剩下了盲目的歌頌,把相聲應該逗人笑這個核心倒是忘記了,相聲也逐漸走向衰落,一度瀕臨滅絕。
對相聲的這種局面,馬先生著急的同時也感到十分自責,曾經公開表示︰老一輩藝術家給我們創造了這麼好的基礎和條件,到我們這兒弄成這樣,我感到無比自責和愧疚。
為什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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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根結底還是太安逸了。
現在的所謂專業相聲演員大都在體制內,有著穩定的收入和較高的社會地位,動不動便以藝術家相稱。
但這種安逸的環境,也導致很多年輕相聲演員不思進取,不與時俱進,導致相聲逐步被新的文化娛樂項目所替代。
郭德強和德芸社的出現,對相聲這門藝術而言,可以說是石破天驚的,雖然現在德芸社還十分弱小,但是,讓相聲回歸小劇場,這步棋走得絕對沒錯。
馬先生在听說過德芸社之後,也十分高興,表示要給德芸社題字,並要見見郭德強,也就是那一次,郭德強在馬先生的書房,瞧見了他家大公子寫的這首《無題》。
另外還有一件事,是于清跟蕭飛說的,馬先生當時剛給德芸社題完字,有一位相聲同行給馬先生打電話,囑咐他不要跟郭德強來往,說郭德強這個人如何如何。
但馬先生是一位很有大局觀的相聲藝術家,他直言道︰我不管你們之間的矛盾,誰能讓相聲火起來,我就支持誰。
為此,也曾有人問過馬先生,那麼多相聲同行都反對、抵制郭德強,你為何不反對呢?
馬先生回答一點兒都不客氣︰我年紀大了,不嫉妒人了。
由此可見,郭德強和德芸社讓相聲回歸市井,觸踫到了很多專業相聲演員的利益,這才招致他們的嫉恨。
當時,蕭飛還沒跟著于清在德芸社搭班,就有人直接上門來找麻煩,還是張文天老先生站了出來,直接對著那些人喊話︰有什麼沖我來,別欺負孩子。
那天張先生做手術,郭德強也曾說過,當初要是沒有張先生幫襯,馬先生、侯三爺支持的話,德芸社怕是早就在一幫打著藝術家旗號的小人圍剿下煙消雲散了。
現如今德芸社咬牙堅持下來了,不但沒倒,還越來越好,蕭飛有信心,讓相聲回歸小劇場這一步走的肯定沒錯,未來的德芸社肯定會比現在還早更好。
「咱們上回說到……」
還是三言兩語的做個小倒筆,把之前的故事給交代一番,而後順著昨天留的尾巴往下說。
剛才還熱鬧的跟趕廟會一樣的劇場瞬間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蕭飛的身上。
跟著康大鵬一起來的那位李主任也是大感驚奇。
他本身也是個相聲迷,康大鵬昨天給他打電話,說是想跟德芸社合作,雖然沒來過天橋劇場,但是,听了康大鵬的描述,他當即就表示了支持。
至于邀請蕭飛來台里錄制單口相聲,也是他拍板同意的,10000塊錢的酬勞也是他批的。
只是,李主任萬萬沒想到,這個蕭飛居然是個看著才十七八的年輕人。
心里懷疑,李主任嘴上卻沒說,他也想瞧瞧能讓康大鵬這麼極力推薦的相聲演員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結果就這麼十來分鐘的時間,正活是一句都沒听著,就看著蕭飛在台上不停的「調戲」觀眾,神奇的是,觀眾們居然還樂在其中。
等到蕭飛入活之後,又在一瞬間把所有觀眾的耳朵全都給抓了過去。
這個年輕人,了不得啊!
李主任也听過當初那些大師的段子,一開口就能讓嘈雜的劇場鴉雀無聲。
可那些都是大師,真正的非物質文化傳承人,蕭飛這麼一個十七八的毛孩子……憑什麼?
听了一會兒,李主任終于明白,蕭飛為什麼能得觀眾喜歡了。
靠的不是俊朗的外形,人家孩子是真有能耐。
《九頭案》,李主任也是第一次听,這麼大的故事,這麼多的人物,這麼錯綜復雜的情節,蕭飛就靠著一張嘴,還有桌子上的幾件小道具,居然就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交代出來,這不是能耐是什麼?
最難得是什麼?
這里面的人物太多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不大一會兒的工夫就蹦出來了十幾口子。
可蕭飛在表現這些人物的時候,居然沒有一句「某某說」,或者「某某想」。
完全靠自身的表演,讓觀眾一下子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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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這句話是誰說的,這件事是誰干的。
不同角色之間來回得切換,每個角色的形象都各不相同,口音、神態,等等方面都不一樣,可神奇的是,看蕭飛的表演居然一點兒都不亂。
這哪是康大鵬所說的「相聲門里的青年才俊」,簡直就是個野狐精啊!
「你剛才說他是誰的徒弟?」
康大鵬正在聚精會神的听相聲呢,因為之前錯過了很多內容,現在听起來特別的累,可越是這樣,他就越是不敢分心。
李主任跟他說話,他還有點兒不樂意。
可誰讓人家是領導呢!
「您說蕭飛啊?于清老師的徒弟,師爺是石福歡先生。」
李主任听得連連點頭,于清他並不熟悉,但是石福歡的話,那可是家喻戶曉的相聲演員。
不過就算是名家之後,也不可能年歲這麼小,就有這般功力吧?
難不成是家傳?
李主任這下倒是對蕭飛更加感興趣了。
舞台上,故事情節在蕭飛的口中推進速度飛快,觀眾們的注意力也是高度集中,生怕稍微楞一下神,就會錯過某個關鍵點。
別人講故事,到了填坑的時候,都是抽絲剝繭,細細道來,可到了蕭飛這里,卻偏偏反其道而行。
《九頭案》這個故事本身就不全,很多情節都遺失了,尤其是結尾的時候,完全是蕭飛後來在他爺爺蕭銘棟續書的基礎之上,重新編排,很多情節都是蕭飛自己編的,內容早就爛熟于心。
觀眾們此刻感覺就好像經歷了一場頭腦風暴,之前埋下的扣子,挖的坑,一個接著一個的被解開,填平。
困擾了他們一個多星期的情節,終于在這最後一天做了說明。
人就是這樣,被一個謎語困住了很長時間之後,終于得到了謎底,那種爽感就別提多痛快了。
啊!原來是這樣啊!
哦!這個人原來是他殺的!
嗐!敢情是這麼回事兒。
嘿!故事還能這麼編啊!
過癮,太過癮了!
撕開了最後一個扣子,填平了最後一個坑,蕭飛突然捏起醒木。
啪!
還沉浸在故事當中的觀眾,被蕭飛這一下子猛地驚醒,一個個全都目瞪口呆的看著台上依舊溫潤如玉的年輕人。
「諸位,有道是,不是老天不開眼,善惡到頭,這報應循環!」
說完最後一個字,蕭飛直接鞠躬下台。
可台底下的觀眾不干了,這些觀眾有的是從第一天就開始听,听到最後總算是把故事給鬧明白了,可有的觀眾卻錯過了前面的幾場,只能從中間開始听。
雖然也听得特別過癮,但是不知道前面的情節,好些內容都連不上,別的且不說,至少這人腦袋就少听了好幾顆。
現如今,蕭飛這故事是說完了,可問題是,這些半截掉進坑里的觀眾不知道前面是怎麼回事兒啊!
心里跟貓爪子在撓一樣,別提多難受了!
「回來!回來!把前面的重新說一遍!」
「人呢?怎麼走了?再說一遍,沒听過癮呢!」
「蕭飛不出來,我們就不走了!趕緊讓他出來!」
出來?
那是絕對不能夠的!
連著一個多星期的演出,今天好不容易卡著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完成表演,就是一分鐘,蕭飛都不願意在上面多待啊!
太累了!
說相聲是個體力活,這話說出去可能沒幾個人相信,可這就是事實,也就是蕭飛不是個耐出汗的體制,不然的話,這會兒大褂都得濕了。
表演的時候,觀眾聚精會神,台上的演員注意力也得高度集中,嘴里還得不停的說,還要加上各種身段,說不累的,要麼是瞎話,要麼干脆就是不會說相聲的。
「李主任!我就問您值不值!」
雅間里,康大鵬這會兒也听得美了,情不自禁的有點兒飄,居然還跟著領導叫板。
李主任裂了下嘴,他能說什麼啊?
10000塊錢,听著是不少,可是能把這麼好的相聲段子搬到台里去播,那可真是……太特麼值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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