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日夜的相處,林有已經與林蘭和小寶慢慢熟悉了點。看著這個和藹可親的大哥,小寶和林蘭的膽子也大了點,敢和他說說話了。看著可憐的小寶,小小年紀就差點淪為奴隸,林有自是十分心疼。因為惦記著要一睹神斗四美的風采,林有也便帶著小寶二人又去了廟會。
早飯不久,他們三人又來到廟會。雖然時間還沒到,但是廟會上歌舞姬團演出的舞台已經搭好。漫無目的地看了看集市後,林有領著兩個跟班去參觀了這大相國寺。這大相國寺天王殿、大雄寶殿、八角琉璃殿、藏經樓、千手千眼佛等殿宇一字排開,佔地頗廣,氣派軒昂。看了寺廟的林有感慨,這陽州果然是大城,寺廟確實建得不一般。
很快,時間就到了未時末,大相國寺門前廣場人聲鼎沸,看樣子是傳說中的「神斗四美」來了。林有三人趕忙也湊了上去,只見舞台兩側,舞團奏樂人員已經就緒,鐘、鼓、鑼、鈸、簫、琵琶、二胡、古箏和笛子各色樂器各就各位。場下人頭攢動,都在搶佔有利地形,有限的座位已經被瓜分干淨,連兩側的空地也站滿了人,一些看起來斗士模樣的人在維持秩序。首排就坐的是一些華服模樣的人物,想是這陽州有頭臉的人物。
不一會,鼓樂聲起,八個年輕女子集體登台。致意之後,音樂節奏改變,變為悠揚的鐘磬聲,八個女子變換隊形,跳起了舞蹈。這是一支西蜀的舞蹈,節奏緩慢悠揚。變幻的女子隊形中,已經是兩位美艷女子中間站定,邊上三對美女呈扇形包圍。隨著一記鐘聲響起,中間兩位女子各高抬一條腿,右邊的抬右腿,舉左手保持平衡,左邊的抬左腿,舉右手保持平衡,呈對稱狀。隨著鼓點,兩女相對緩緩轉身,腳落地,再轉身,身姿優美,曲線柔和。鐘聲再起,兩女再半抬腿,隨著鼓點向兩側劃半圓。身後六女則是左右擺臂做背景狀。隨後,前方兩女輕輕轉身站至兩側,身後一對女子上前繼續獻舞,前後站立,前方高抬左腿過肩,後方高抬右腿過肩,前後呈對稱狀。隨著鼓點緩緩轉身,如此一對對逐一上前。而後,八女站立兩排,看向一側,屈膝、揚手、下蹲、擺臂,站起,再換方向屈膝、揚手、下蹲、擺臂,如此往復。集體舞罷,再一個個獨舞秀,接著又是大回環的雙人對舞。一曲蜀舞終了,台下掌聲雷動。
隨後,另一群女子上去跳了一曲歡快悠揚的楚舞。六個女子著織錦貼身美服,左手持笛,右手持物,是一個含兩片雉雞翎的物件。隨著樂聲,眾女左右起落扭擺,颯爽利落,別有一番風味。林有在台下,也是看得目不轉楮。他看過子嫣舞劍,看過淮州歌舞,但卻是沒有這麼大的場面和這麼精美的舞蹈。楚都歌舞姬團,果然是名不虛傳。
又一曲舞終,鼓樂聲驟停。一個小生抱著馬頭琴上台準備獻唱,台下掌聲又起。那小生唱得是蒙遼名曲沙漠王子,聲音清麗,哀婉動听。初時唱到王子出生受奸人迫害的悲慘身世,歌聲悲切低沉。林有是第一次听到這個曲子,但大意是听懂了,有些傷懷共鳴,自己不就是這「王子」一樣的命運嗎?再听到後來,這王子遇到了公主,聲音逐漸溫柔,只是受奸人影響,相思難相見,曲調又變得高亢。林有听得入了神,也讓他想起了那個碧雲峰的「公主」,心隨著那台上「王子」跳動,節奏時而低沉,時而興奮,甚是扣人心弦。
不知道是不是听得太入神,林有都沒注意到那「王子」是什麼時候曲終下台去了。直到台上兩側的大鼓聲響起,一陣響過一陣時,林有才發現此時的舞台中央早已空無一人。
「菲兒!」 「菲兒!」 「菲兒!」台下眾人也跟著大鼓的節拍,在台上一個胖子的帶領下,不斷高呼,呼聲一浪高過一浪。伴著人群的呼喊,舞台上的鼓點明顯變得更有節奏,迎合著受眾的歡呼。于是,聲音越發齊整高亢。上千人齊刷刷一起喊著「菲兒」,場面十分壯觀,看得小寶和那林蘭都跟著有些熱血澎湃。林有自然是不似孩童,但這也喚起了他內心的熱望,也想看看這歌舞姬團的當家花旦究竟是如何模樣,如何本事,竟會叫人如此著迷。
又一陣歡呼聲過去,在一個美姬的笛聲伴奏中,一個著白紗青衣長裙,臉上紗巾遮面的青年女子抱著琵琶側身輕輕飄來。
鳳髻蟠空,裊娜腰肢更溫柔。輕移蓮步,漢宮飛燕舊風流。粉面上一點朱唇若隱若現,神色間欲語還羞。嬌美處若粉色桃瓣,舉止處有幽蘭之姿。若仙若靈,那女子如精靈般仿佛從夢境中走來。那琵琶半抱在懷,遮掩著半個身軀,正是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樣子。面上的紗布,更是朦朦朧朧,勾人。看到這個朦朧婀娜的美人,前排的陽州頭臉人物也站了起來,後排人群更是激動,想是那「劉菲兒」出場了,林有也向著舞台跟緊了目光。
伴著清麗的笛聲,台上女子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玉袖生風,典雅矯健。靜時,白紗如雪,傲世而立,恍若仙子下凡,令人不敢逼視。動時,輕搖身姿,手中輕撫琵琶琴弦,似筆走游龍繪丹青,流水行雲若龍飛若鳳舞。琴笛悠揚,樂聲清泠于耳畔。
果然是神斗四美,果然出塵如仙。
與眾人一樣,林有看得呆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不過,似乎也就只能這麼看看,他林有現在也沒有特別想上前認識美人的想法。想到待會還要帶著兩個小跟班回去,他腦子就有一陣走神。
林有眼下也有點犯難,他要繼續去往西蜀,這個小寶和林蘭這麼跟著,他是寸步難行,但是丟棄他們不管,他也不忍心。正當林有思緒不定的時候,人群中一陣哄鬧。
「殺人了!」「殺人了!」有人突然高喊道,聲音來自台下看眾,好像是看客中有人倒地。
「快跑啊!」
「速速拿下賊人!」
「抓住女賊!」
隨即,人群開始散亂。台上的人在迅速逃離,台下的人也在逃離。好好的一場演出就這樣戛然而止。
小寶和林蘭看著林有,有些害怕。但是林有並不慌張,反而是靜靜地站在一旁,注視著舞台上下的變動,事不關己,當個看客就好。
很快,一個強人竄出,截下了準備撤離的劉菲兒。
不過,那劉菲兒竟然能釋放魂力,而且顯示的還是梵境修為,不一會就把準備截他的強人打下了場,向著集市人多的地方快速逃竄。
「是琴台余孽,速速圍捕。」
「想不到琴台宗的人現在還沒死絕。」
……
本來要回去的林有,听到這個話開始不淡定了,他叫林蘭帶了小寶去客棧等他。說罷,草草塞了張銀票給林蘭後,便快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