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慶听了李助的話,覺得大為有理,當即就去換了錦衣玉帶,帶上一隊鼓樂班子,吹吹打打的出了山寨。在半山腰接到了穆栩一行,互相見過禮後,王慶親攜穆栩在前,一眾人又浩浩蕩蕩的返回了山寨。
相比于方臘的老奸巨猾,王慶在穆栩眼里就可愛多了,在為穆栩舉辦的接風洗塵宴上,酒不過三巡,王慶就開門見山道,
「穆老弟的大名,近兩年我是如雷貫耳,只是不知老弟為何突然來了淮西?」
穆栩笑著回道,「老哥既這般爽快,那兄弟我也就有話直說了。我此次路過淮西,除了專程來拜會賢兄之外,還想談下有關兩家合作的事。」
王慶端酒杯的手一頓,有些奇怪的問道,「老弟這話著實讓我有些費解,梁山泊遠在山東,而我這房山卻在淮西,兩地相隔不下兩千里地,咱們這如何合作?」
穆栩朝隔壁桌招招手,阮小七見狀,忙不迭的送上一包東西來,穆栩接過後,又推到王慶面前,做了個請看的手勢。
王慶不明其意,但還是將包裹打開,只見里面全是雪白的顆粒狀,他用手捻起來一些,放在口中嘗了下,隨即就是眼前一亮,望著穆栩熱切道,「老弟有多少這鹽?」
「只要賢兄能吃得下,要多少,有多少。」
「此言當真?」王慶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神情異常認真,生怕穆栩是在耍消他。
穆栩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正色回道,「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口釘,自然是真話!」
「好,那兄弟盡管說個價格?」
見王慶已然上鉤,穆栩反倒顧左右而言他起來,「老哥莫急,咱們且吃酒耍樂,至于旁的事,就讓手下兄弟去談如何?」
王慶先是一怔,隨後恍然大悟道,「兄弟看來是別有所圖啊,也罷,那就依你便是!」說著就吩咐李助,
「李兄弟替我出面,與山東來的兄弟談一談。」
「是!」李助起身應了一聲,而穆栩這廂朱武也站了起來,朝穆栩、王慶抱了下拳,跟著李助出了大廳。
待二人走後,廳內一時間又繼續杯盞觥籌起來。只是王慶酒量如何能和穆栩相比,不多時就有些醉了,說起了昔日他在東京做浪蕩子弟的風流韻事,
「老弟我和你講,當年哥哥我在東京城那也是個腕兒,童貫你知道嗎?他可是我的便宜大伯,他佷女童嬌秀那是非要鬧著和離,都要跟著我過的。可惜啊,若她相公不是那蔡攸的兒子,說不得我還真會做了童家的女婿!」
「賢兄說的童小娘子,可是那童貰的女兒?」
王慶醉眼朦朧的驚奇道,「咦,兄弟怎麼知道的?」
穆栩當下便將他是如何與童貰相識,又如何花高價從其手中買兵器甲胃一事說了。
王慶听後羨慕道,「還有這等好事,說得我都想去了。」
穆栩玩笑道,「那童貰乃是賢兄的便宜丈人,說不得到時還能給賢兄便宜一些呢!」
王慶彷佛沒听出這是玩笑之語,竟真的思量起來,半晌才搖頭道,「不妥,不妥,那蔡攸是蔡京的兒子,又受趙官家寵信,我可惹不起人家,此事還是作罷。」
這頓酒一直從戌時喝到子時方歇,穆栩幾人當夜便宿在了房山寨。值得一提的是,事後從朱武口中得知,他和李助談判的頗為順利,就等明日王慶點頭。穆栩听到這里,總算把心放下,安心等待起來。
卻說翌日快到了午時,王慶宿醉方醒,李助得到消息,急忙去見了他,將朱武所提的條件如實說了。
王慶听後盤算許久,了然的笑道,「這般說來,這位穆兄弟也想造大宋的反嘍?」
李助點了點頭,說道,「那朱武雖未直言,但從他話里話外透露出的意思來看,此事怕是**不離十。而且我還探听到一個消息,他們一行先去見的江南方臘。」
正所謂同行是冤家,王慶和方臘兩人都在暗中密謀造反,自然知道彼此,只不過一個在大江上游,另一個在大江下游。王慶向來看不慣方臘,覺得其是個邪教妖人,只會裝神弄鬼,所作所為不是好漢行徑。
此時听到這個訊息,王慶頓時坐不住了,他在房里轉了幾圈,突然說道,「不對,那朱武怎會如此不智,將這麼重要的事情透露給你?」
李助愣了一下,疑惑道,「哥哥的意思是,這是朱武故意的?」
王慶冷笑道,「應該說是穆栩之意,他定是和方臘達成了什麼協議,又信不過方臘那個妖人,才改變了主意,又掉頭想與我來合作。」
「如果他們有求于我,不如重新與他們談談,想來能撈更多好處!」
哪知王慶卻擺擺手,說道,「不用,就依你談好的來,他有求于我,我何嘗不是有求于他。那梁山泊地處山東濟州,貫通著的大運河,一旦他穆栩舉兵,你說近在遲尺的趙官家與滿朝文武,還能安坐朝堂嗎?」
李助補充道,「那就說的通了,穆栩選擇與方臘合作,想必也是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想讓方臘為他吸引朝廷的注意力。」
兩個人商議了半個多時辰,將各種情況都推演了一遍,確認沒有遺漏後,王慶這才去見了穆栩。
這回王慶約了穆栩在後山相會,兩個人也不帶隨從,就在後山小徑一邊欣賞風景,一邊談論天下局勢。
期間,王慶狀若無意的提起方臘,想試探下穆栩的態度,在王慶想來,穆栩定會故作姿態拿捏一番,誰知穆栩竟直接認了,這可大大出乎了王慶的意料,他不禁嘆道,
「我以為兄弟會先否認一番,隨後才不情不願的承認,能說說這麼痛快的原因嗎?」
穆栩說出了他的見解,「賢兄是個明白人,我又有何必藏著掖著,讓你看笑話呢?」
說這話的同時,穆栩往前走了幾步,來到一處懸崖邊上,指著遠處的天際,說道,
「王兄且看這大好河山,如此壯闊秀麗,不知引得多少英雄盡折腰!但如今趙宋當道,就憑咱們各自的力量,想要行改天換地之事,怕是難如登天。」
王慶听了穆栩這話,沉默半晌,苦笑著說道,「兄弟高抬我了,我只是想割據一方,能做個草頭王便心滿意足,可從未奢望過要改朝換代。」
穆栩懶得分辨此言真假,只道,「兄昨日曾言,你得罪了蔡京父子。不對,還得加上那楊戩,畢竟那童家小娘子還是他的外孫女。想必賢兄應該知道,他們三人在大宋朝堂的份量,在那趙官家心中的地位吧?」
王慶面色一變,但還是老實點頭。
穆栩則笑道,「兄既然知道,那怎的還如此天真?就拿我來說,我若是事有不濟,大不了還可以選擇招安。可賢兄卻不然,你得罪了蔡京一伙,即便是招安成功,那也是十死無生。」
伴著穆栩的話語,王慶臉上是越發難看,但穆栩卻彷佛視而不見,反倒繼續侃侃而談,
「綜上所述,擺在王兄面前的就兩條路可走。要麼就窩在這房山寨,一輩子默默無聞;要麼就奮勇向前,殺出一條通天大道來。如何選擇,請王兄自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