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爭議

作者︰終南野道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這道表示新皇繼位後仁政的旨意宣讀完畢,第三道新皇加封後宮、犒賞擁立之臣的聖旨便頒了下來。

里面尊太上皇為無上皇,太後孫氏為太皇太後,皇後陳氏為太後。其後便是太上皇和先帝的妃子,比如甄太妃晉為太皇太妃等等。

接下來是對一些朝廷老臣的封賞,像是幾個六部尚書都加封了太師、太傅、上柱國。但凡新帝登基,股肱老臣都會有這種待遇,臣子們也習以為常了,反正這些職務雖然光彩,但都是有祿無權的虛職,不會對現在的朝廷權力分布有什麼影響,所以文武百官只是洗耳恭听,也沒人吱聲反對,大殿內百十號人都是安靜異常。

按道理新皇繼位這些都是標準流程,幾代皇帝了都是這樣過來的,可今日卻出現意外了。原來洪昌帝徒禎坐在御座之上,听了這道以他的口吻頒布的聖旨後,便開口問起王安,「這道聖旨是誰擬的,我,朕怎麼不知道?」

王安頓時傻眼,這些不都是新皇繼位後應有的慣例嗎?還好禮部尚書黃明光替他解了圍,只見他出列回道,「啟稟陛下,這些聖旨都是開國時就傳下來的規矩,皆是由禮部擬定。不過像是方才這道加封後宮的旨意,曾讓皇後,不,是太後娘娘過目過,娘娘也是同意過的。」

「嗯。」徒禎應了一聲之後,卻依然皺眉問道,「那怎麼封賞的旨意上,沒有東平王世子呢,要知道他可是立有大功的?」

穆栩正在想剛才加封後宮的旨意,那里面連嘉定帝新封的幾個嬪妃都有加封,卻唯獨沒有賈元春,可見皇後對她的態度了。他心里想著事情,卻突然听到里面提到了自己,隨即便打起精神,站在殿外側耳傾听起來。

禮部尚書黃明光這會心里也是崩潰的,這新皇不按套路出牌啊,怎麼想一出是一出的。他只得又解釋道,「陛下,一般新皇繼位都是恩賞朝廷的老臣。再者,東平王世子乃是外藩之子,本來就不該在朝任職,現今已經破例了,再加封的話,恐怕不合規矩。」

徒禎頓時有些惱了,當即不悅道,「什麼規矩,朝廷哪條律法這麼規定的,刑部尚書你來告訴朕!」

刑部尚書方進只得出列,他絞盡腦汁也沒想出哪條律法有這規定,只好敷衍的回道,「陛下,這是多年來默認的成例。」

見皇帝還是不依不饒的,戶部尚書李健回頭看了眼戶部侍郎林如海,示意他上前說話。因為同屬戶部的緣故,所以他是知道林如海與穆栩的關系的,因此他便想讓林如海出列,替穆栩推辭賞賜,順便替眾人解圍。哪知他暗示了半天,林如海連腳步都不挪一下。李健心里暗罵一聲老狐狸,只得自己出列奏道,

「陛下,東平王世子就在殿外,不如宣他進來,問問他自己的意見如何?」

徒禎想了想,點頭道,「準奏!」王安當即站在御階之上高喊,「宣東平王世子覲見。」

在外听了半天官司的穆栩,只好從殿外進來,他也不理那些看向自己的各種眼神,目不斜視的來到大殿中央,躬身行了一禮,「請陛下恕罪,微臣甲冑在身不能全禮。」

徒禎笑著擺手,「表,嗯,愛卿免禮。」等穆栩站起來,他接著道,「愛卿在外想必也听到了事情經過,不知有何想法,你盡管道來,朕都準了。」

他這話一出,朝堂之上立時炸開了鍋,哪有天子這樣寵幸大臣的,這不是要養個權臣出來嗎?于是一些御史便要出列據理力爭,好在身邊的一些同僚拉住了他們,畢竟今日新君才繼位,要是第一天就掃了皇帝面子,這事恐怕不好善了。

穆栩心里感激徒禎的好意,不過還是拒絕的,「多謝陛下好意,微臣心領,微臣已得先帝破格提拔,執掌繡衣衛和龍驤軍,哪里還敢再要封賞。而且微臣正想借這個機會,辭去這兩個職位,還請陛下成全。」

「這…」徒禎剛要回絕,就見穆栩朝他使眼色,他不由又想到了父皇之前對他說的話,最終遲疑了半晌,才開口道,「那就賜愛卿御馬一匹,宮中騎馬之權。至于繡衣衛和龍驤軍之事,便容後再議吧。」

穆栩知道他性子有些固執,心里打算私下再和他說,于是利落的謝了恩,就退出了大殿。

那些文武百官,尤其是那些文官,見穆栩並未倚仗皇帝寵信,而提一些非分要求,反倒要辭去現在所居官職,頓時放下了心,大部分人覺得這位藩王世子還是知進退的。當然也有一小部分人覺得,穆栩年紀輕輕就心機深沉,日後要多多留意。

接下來王安又宣讀了剩下的旨意,一眾朝廷大臣提心吊膽,生怕皇帝又鬧出什麼蛾子,好在到最後都是虛驚一場,他們這才暗自松了口氣。等散了朝,這些大臣一邊往外走,一邊各自討論,都覺得天子太過年輕,有些不夠穩重,一些無上皇的的心月復臣子還道,要去龍首宮求見無上皇,給其說說今日的事情,讓他約束一下新帝。

這些臣子一路來到龍首宮,結果通報進去之後,過了許久才有太監來傳話,「無上皇知道了」,就這麼一句就沒了下文,這些人只得不甘離去。

此時無上皇正躺在暖閣的榻上,听戴荃回稟那些大臣都走了之後,他才睜開眼楮,有氣無力道,「吩咐下去,以後沒有重大事情,誰也不要來打擾朕。」

戴荃欠身回道,「是,陛下。」無上皇「嗯」了一聲,又閉上了眼楮。

因為擔任守衛宮禁的職責,穆栩不能像那些大臣一樣來去自如,所以等散朝後,他依舊在宮里四處巡視。

巡查了一圈,他坐在勤政殿外的石階上,將靴子月兌了下來,用手將腳上的血泡擠破,即使他現在身體素質已經非人,可畢竟還是血肉之軀,這些小傷依舊不可避免。

半晌之後,他將靴子重新穿好, 听著依舊回蕩在皇城內外的鐘聲,望著天邊剛剛升起的明月,靜靜的出神。

正當他的思緒不知飄向何處之時,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回頭一看,發現來人卻是徒禎。他急忙要起身行禮,徒禎用手按了一下他的肩頭,然後一坐在他的身邊,開口說道,「表哥不要多禮,我們還和從前一樣就是。」

穆栩搖頭,「禮不可廢,陛下又不是沒看到,今日在朝堂之上那些文臣的態度。如果讓他們看到了我們這樣,等回頭還不用唾沫淹死我才怪。」

徒禎聞言沉默了片刻,才嘆道,「唉,這個皇帝當的有什麼意思,什麼都要听那些大臣的,這和那些泥塑雕像有什麼區別?」

「天下又有誰能隨心所欲呢,既然你如今做了天子,就該擔起身上的責任來。」穆栩安慰他一句,猶豫了下,他還是解釋道,「那日在行營,我要是小心一些的話,說不定舅舅他…」

徒禎開口打斷了他的話,「表哥何必說那些呢,那天的情況母後都告訴我了,在父皇被賊人挾持之前,他就已經打算要以身殉國了。再說表哥那天先是浴血廝殺,才拖到援兵到來,後來更是不顧危險上前解救父皇,只可惜天命如此,如之奈何。你已經盡力了,以後可別再說這些了。」

說完這些話,徒禎見穆栩沉默不語,以為他還再心懷內疚,當即轉移話題道,「表哥今日為何要辭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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