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熹,空氣很涼。
安靜的城中村里,最先響起的是狗子們的吠聲。
小床上,睡夢中的小白听到樓下的狗叫聲,打個小滾,翻轉小身子,迷迷糊糊地說︰「小花在叫嘮」
沒一會兒,又有其他的狗子到樓下來叫了。
「榴榴爪子也來叫了。」
沒一會兒,羅子康也來了。
小白眼楮閉著,還在睡覺,但是嘴里嘀嘀咕咕,說了好一陣子的話。
「我要起床啦,啷個嘛我好想睡告告嗷。」
「我是個燕燕,我要去拍戲嘮,小白張老板喊你起床嘮」
小床上一陣窸窸窣窣,小白終于起床了。
她穿著小拖鞋,來到大床邊,說︰「舅舅,舅舅起床嘮,要拍戲嘮,你爪子還睡告告!」
「呼嚕呼嚕呼嚕」
白建平睡的正香。
「舅舅舅舅起床嘮!」
白建平翻個身,側對著她,繼續睡覺。
小白看到枕頭邊是他的假發,抓起來,戴在自己頭上,暫時放過了可憐的舅舅。
家里沒開燈,唯一的亮光是從窗戶輕灑進來的晨曦。
小白模到廚房。
「爪子就醒了,不睡了嗎?」正在做早飯的馬蘭花見她問道。
小白揉著一雙睡眼,軟軟地說︰「要拍戲嘮,我是個燕燕 。」
馬蘭花︰「今天不拍戲咯,你不記得了?」
睡眼惺忪的小白一驚,張大嘴巴,激動地說︰「爪子咧?又是哪個不要我了嘛,我是個好寶寶 。舅媽,爪子回事嘛???」
馬蘭花放下手里的事情,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蹲下來,抓著小白的肩膀說︰「莫要急,莫要急,莫有誰不要你,我們都好喜歡你嘛」
小白帶著哭聲說︰「那為啥子不要我拍戲了嘛,我是個乖寶寶嘛,我再也不打架了好不好?」
馬蘭花把她抱在懷里,輕輕怕打她的後背。
這個小朋友還處在半睡半醒中,心理脆弱。
她柔聲說︰「我們要你咯,舅媽好稀罕你 。不哭嗷,舅媽在這里嘛,陪著你嗷。」
「唔嗯」
小白趴在她懷里,漸漸的安靜下來,又要睡著了,只是仍然睡的不安穩,嘴里嘀咕︰「拍戲好多人,好好玩嗷。」
過了一會兒,馬蘭花的肩膀上傳來輕輕的很有節奏的呼吸聲。
小白睡著了。
今天是拍完戲之後的第一天,馬蘭花和白建平沒有選擇立刻工作,而是休息一天,給小白選幼兒園。
一輪火紅的太陽緩緩升起,工地上有人在用方言唱山歌。
安靜了一晚的工地,開始熱鬧起來。
太陽依舊火紅,但是已經不再那麼炎熱。對工人們而言,最難捱的一段日子終于過去,接下來會有一個多月的好天氣,溫度不冷不熱,涼爽有風。
但是再接下來,日子又會變得艱苦,冷空氣開始襲擊,寒風嗖嗖,南方的濕冷將會給他們一些苦頭吃。
相比炎熱,他們更願意選擇冬天。天氣雖然濕冷,但是一旦干起活來,身體很容易暖和。
大街上的人們穿羽絨服圍圍巾,他們穿一件單衣就可以過一天。
在工地上吃了早飯,工人們陸續進入鋼筋水泥建築中,忙碌的一天又開始了。
「老白呢?」于總包工頭攔住白大,問道。
白大笑呵呵地說︰「于總,您忘了,我就是老白 。」
「滾你曉得老子問的是哪個老白?別跟我裝糊涂。」
白大朝身後招手喊道︰「老白,過來,于總找你。」
「哎來啦。」來的是一位30多歲的漢子。
于總罵道︰「滾滾滾,又這樣糊弄老子!老子問的是白建平那個老頭!他人呢?」
那天一問出現一大串老白,回去他就查了,他要找的那個老白全名叫白建平。
白大愣了愣,知道糊弄不過去了,說︰「于總,老白家里有事,請了假,等他把家里的事弄完了就會來。我看你找他好幾次,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事?跟我說也是一樣的,我保管給你干的服服帖帖。」
于總包工頭冷笑道︰「用你們的家鄉話說,就是錘子!你搞錘子!終于肯跟我說真話了,前幾次問你,你怎麼說他在工地上?你騙我是不是?」
白大說︰「我哪里敢騙你嘛,他雀實在工地上,是今天才請假的。」
「請假是你能批的嗎?他說不來就不來,耽誤的工作誰補上?你另外找人了?找人不要我批?給老子滾讓他以後不要來了!」
他話音一落,白大身邊的漢子不高興了,挺著脖子就要上前理論。
白大趕緊攔住他,笑呵呵地對于總包工頭說︰「于總,我跟你說兩句掏心窩子話可以麼?來來來」
「我看要得!」
「要得不小白?」
「要得!」
「你呢?覺得啷個?」
「我也覺得要得。」
「那既然我們都要得,那就要得咯。」
「要得。」
「要得。」
馬蘭花立刻上前,對幼兒園園長說︰「我們都要得,我家小白以後就到你這里上學了,麻煩你嘮老師。」
幼兒園園長是個40多歲的婦女,身型有些發胖,穿的樸素但整潔干淨,讓馬蘭花和白建平很有親切感。
「不麻煩,張嘆給我打過招呼,說小白同學很懂禮貌,很喜歡交小朋友,愛好學習,我一听就特別喜歡,也很感謝你們對我們幼兒園的認可,那從明天開始,小白就來學園上學吧。」
小白興奮地點頭,大聲說︰「要得!謝謝阿姨,我一定好好交小盆友,好好認字,做一個好女圭女圭。」
園長阿姨沒想到小朋友這麼給面子,表個這麼大的態,欣喜不已,心想張嘆說的果然沒錯,這是個好苗子啊。
順利把幼兒園的事辦完,馬蘭花和白建平心情很好,時間還早,兩人一商議,難得一家三口都有時間,不要浪費了,帶小白去游樂園玩吧,這個小朋友這段時間辛苦了,跟著他們早出晚歸,從來沒撒嬌叫累。
「小白,你想不想去?」馬蘭花詢問豎起耳朵瘋狂偷听的小白。
小白連連點頭,拼了命點頭,她就是個點頭機器。
「要得要得要得, 」
馬蘭花模模她的小腦袋,想到早晨小白突然哭了,疼惜地揉她的腦瓜子,說︰「今天你舅舅請客,想玩啥子你盡管唆,想吃啥子也請找他。」
「 ,舅媽你好好嗷,我好喜歡你。」
「你還罵我屁兒黑嗎?」
「再也不罵嘮。」
「唱馬蘭花嗎?」
「唱白椿花。」
「這才像個女圭女圭嘛,走,粗發。」
「走 ,舅舅。」
白建平趁熱打鐵,也問道︰「小白,我睡告的時候你還捏我的鼻子嗎?」
滿心期待小白會說個皆大歡喜的答案,誰知
「你唆啥子?我莫有听清 」
白建平頓時不想去了,太虧。
老馬欺人太甚,慷他人之慨,吃的玩的都是他請客,結果小白感謝的是她,他就是個掏錢的工具人,一點好處都佔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