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皇的話剛說完,他的身軀便微微黯淡了一下,彌漫在這片空間中的太陰皇道法則有了消散的跡象,顯然是神祇念之身的時間到了極限,即將散去了。
「人皇!」
皇印輕鳴,灑下縷縷太陰帝光在人皇身上,維持他暫時不消散,聲音中有股淡淡的不舍與悲傷。
「祖爺爺!」婷婷與姚玥跪了下來,鄭重對人皇的位置叩首道。
另一邊,老朱厭手中的九黎圖也動了動,主動抽取了許多大聖法力,顯化出一位身著黑色龍袍的中年男子,默默地對人皇和人皇印作揖行禮。
「不必悲傷,我本就是已死之人,現在不過是從不滅的執念中醒過來的殘神而已,終是要塵歸塵土歸土的。」對此,人皇本人表現得卻很平靜,他的目光掃過人皇印、九黎圖和兩位徒孫等,雖有不舍,卻也淡然。
「要消散了,你們倒是不必我操心,但我不僅是個父親,還是人族的皇,剩下的力量就給這顆古星的人們說些什麼吧。」他伸手模了模姚玥的腦袋,自語般嘆息道。
「隆隆!」
下一刻,一尊高足有百萬里的虛幻法相出現在了東荒北域的上空,那是位身著漆黑大氅的男子,他身材高大,面容英偉,眸子中流轉的仙光簡直比星河還要璀璨,先是面向東荒,再是望向中州,隨後又在北原、南嶺和西漠的位置矚目片刻,似乎在觀遍每一個人族道統。
「人族的歷史久遠,我出生的那個時代,宇宙中的人族就已經是大族了,但面對眾多皇族異族卻也顯得孱弱,之後我成道了,太陰人皇的名號響徹宇宙,那個時代才變得好了起來。」
這無敵的帝道法相顯然消耗不小,人皇的整個身體都虛幻起來,點點滴滴漆黑色光粒從他身上騰起,而後徹底融入虛空中,消失不見,他卻並不怎麼在意,緩緩敘述著自己的往事。
這些話傳遍了整個北斗古星,身在北斗的人族、妖族、古族甚至至尊都能听見這響徹雲霄的話語。
「我廣傳太陰真經,為人族的修行指路幾萬年,直到踏足仙路前,卻還在擔心沒我之後,人族的命運如何,畢竟那個時候便有不少異族皇者了,人族太大,哪怕我為人皇,也不可能面面俱到。」
人皇的話語中帶著滄桑的懷念與不舍,響徹在北斗古星每個有情生靈的心底,尤其是人族,所有人都似乎體會到了這股話語中所蘊含的情緒。
「人皇!」
諸聖地、諸神土中,不少年歲很高的老人站了起來,他們能體會到人皇的用心良苦,遙遙對著那百萬里的法相深深叩首,表達最崇高的敬意。
「但,好在後人並未讓我失望,百萬年來,我與那位太陽聖皇的廣傳真經,為人族鑄道的努力沒有白費,荒古的諸帝時代便是最好的證明。」
人皇的聲音低沉而宏大,言語中有不少欣喜與感嘆,這股心情發自內心,有股心懷天下的胸懷與大氣,讓眾多人族強者感同身受,北域的太古族強者們也都深深埋下了頭。
姜婷婷注意到,人皇身上騰起的光粒越來越多了,這讓他的身影變得愈發虛幻,但同樣的,他面上的笑容也愈來愈多,數百萬年後還能與自己的幼子見一面,還能看看如今人族的輝煌,這是一件很讓人族皇者欣喜的事。
「未來,便是我兒子、還有你們這些孩子的舞台了,奮力前行吧,各位。」
「隆隆!」
天空炸響,壓塌蒼穹的赤紅色恆宇帝爐從北域騰起來,一位白衣勝雪的男子站在帝爐下方,與恆宇爐一同彎腰,對人皇行禮。
「轟!」
另一面,如仙人灑淚的碧綠色皇塔與樸素無華的虛空石鏡也來了,分別有幾道年輕的和蒼老的身影站在帝兵之下,同樣對那百萬里高的人皇法相參拜。
北斗的百萬里高天之上,各色光華閃過,太皇劍、紫金降魔杵、龍紋鼎、亂古斧、古華與神州的帝兵等古器都來了,這些都是荒古時代的諸多人族大帝的帝兵,它們都感受到了太陰大道的皇道真意,前來送別。
「轟隆隆!」
天地震動,蓋九幽也來了,他此時在無半分弱不禁風的病殃殃模樣,如同一個向長輩展示自己的晚輩,對人皇法相躬身。
在他身邊,葉凡、曈曈和夏九幽也默默站著,葉凡和太陽體姚曈更是共同催動自己的太陽真意,演化出了他們當年曾經見過的太陽皇塔的模樣。
「鐺!」
遙遠的紫山中,那座混沌色的巨大石鐘也轟然而鳴,厚重的鐘波演化出了一位背對眾生的高大男子,與人皇法相遙遙相對,也是在致意。
北域上空,足有近十件人族的帝兵顯化出來,對著人皇法相行禮,這是大道的傳承,每一位人族大帝都參考過太陰與太陽真經,同時也是意志的傳承,代表了人族不會被磨滅的希望。
「真好啊!」
最終,人皇留下這樣一句話,百萬里的法相就化作了漫天光點,徹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倒映出那尊微笑著的偉岸男子,將這身影烙印在心靈深處,久久不願忘記。
「人皇走好!」
望著太陰人皇的神祇念法相徹底消散,蓋九幽忽然大吼道,此時的他簡直比天穹還要偉岸,雖然是個異常衰弱的老者,此時卻有股氣吞山河的魄力,英武無邊。
在場的接近十件人族帝兵也同樣爆發出一道道恐怖磅礡的氣息,幻化出一尊尊高大的法相,對人皇消失的方向行禮,才各自散去,回歸了北斗的每一個角落。
……
下方,老朱厭如一尊天神般立在那里,它幻化為三丈高的朱厭真身,一手托著斑駁古老的山河卷,一手捧著漆黑深邃的四方大印,同樣在對著人皇消散的方向叩拜。
「人皇他……到底還是已經坐化很多年了。」皇印將裝著姒玄的時光小界抓了過來,輕嘆道。
「人有生老病死,道兄節哀。」九黎圖顯化出的黑色龍袍神祇也是搖頭道。
「是啊,這次人皇也是笑著離去的,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記得他曾經的努力,他的血脈與希望也都在這片宇宙中活躍著,這便足夠了。」皇印的神祇緩緩顯化而出,面上也是罕見地露出了幾分笑容。
「姒皇子還在,道兄也還在,你們至少還能保太陰一脈數萬年輝煌,九黎神朝願與太陰一脈共勉。」斑駁古卷上空,九黎圖神祇也是笑道。
「等老二那孩子出來吧,這三十載光陰,還是要請請這位小朱厭照顧著了。」皇印望向朱厭大聖。
「二位放心!」
老朱厭對自己手上的兩尊大器分別施禮,它現在感覺自己就是不可質疑的強大,兩尊帝器這三十年由它掌控,這是朱厭大聖八輩子都想不到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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