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玄的語氣很輕松,但他話語中的意思卻讓在座眾人的心頭微微一驚,姒玄竟然願意助老金烏修補帝鐘提供仙金,這行為中代表的態度不言而喻。
但明絕、釋尊與葛洪面上都未露出太過異常的神色,釋尊與葛洪雖是準九,但都沒有表現出一爭帝位的意思,明絕的道還未完善,若自封,他注定能錯開老金烏證道的時間,也不算是老金烏的大敵。
「你願意助我爭這一世帝位,那你自己如何?自封錯開一大世證道?還是另有謀劃?」老金烏面上自然露出了幾分驚喜,但他也有幾分疑慮,姒玄這樣一個過于超乎常規的戰力令他心中有些不安。
「我有我的辦法,」姒玄從眾人身邊分別收回靈寶陣圖與四劍,笑道,「而且,不要以為自己穩贏帝路了,我可以答應為你出手一次,但你的對手有不少,你雖強,但在這一世絕對難稱無敵。」
他並非信口胡言,這一世的爭渡之人無疑相當厲害,神組織、道宮、凰巢、地府等大勢力的強者不少,神庭里那個撲街的帝主戰力其實也不可小覷,加上大成霸體與禁區里的攪屎棍,老金烏若想參與爭霸絕對不容易。
但姒玄不怎麼在意,這一世無論誰成道都不會影響他混沌體合萬道而成帝,為老金烏出手也是出于承諾,如果這活到第二世的神禽還是不爭氣,姒玄也沒什麼辦法。
「所以,需要等時機啊!」
老金烏點頭,活到第二世,他並沒有帝主與不死天後那般的好高騖遠,無心建立什麼百萬年不朽的道統,只願成道,當一世瀟灑自如的大帝。
片刻後,老金烏與明絕等人都離去了,他們是當世最強大的一批人,各自都有牽掛與道統,如今大敵落幕,自然沒有繼續湊在一起的理由。
青帝也回不死山了,他心中有感,自己的第一世即將邁入最後的時刻,要回不死山做最後的積累與沉澱,為看清自己未來的道路而努力。
只有姒玄背負雙手站在這片遼闊的大地上怔怔出神,他望著成仙路離去的方向愣了許久,才悠悠一嘆,轉身邁步扭曲時空,也消失在這片區域。
「刷!」
片刻後,神城麒麟府中光華一閃,姒玄便回到了自家府邸中,他盤坐在院里那座假山下,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杯悟道茶,輕輕啜飲幾口,才如釋重負地出了一口氣,頭一歪,竟原地睡了過去。
「師父,師父!」
不知過了多久,姒玄才被一道輕柔的女聲喚醒,他緩緩睜開眼,才發現開口的是一位身材頗為高挑的年輕女子,再定楮一看,原來是自家二徒弟,太陽體姚玥。
「玥兒,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護送紫薇的太陽教統道湯谷尋求庇護嗎?找到皇塔了嗎?」姒玄輕輕按了下額角,才對自家徒弟笑笑,詢問道。
「刷!」
姚玥一揮手,古拙大氣的太陽石塔便從她手中顯化出來,笑道︰「老祖宗說成仙路結束了,您受了不輕的傷,便帶我過來看看您。」
她頗為擔憂地望著姒玄被尸皇轟碎的半邊殘軀,那里的傷口頗為猙獰,乃是被尸皇弓砸得撕裂的又被輪回箭羽射爆造成的,雖然已經止血,但傷口上交織的皇道法則紋路卻令她毛骨悚然,若非皇塔相護,她覺得自己的元神可能都要被這法則傷及。
「小問題,尸皇的戰力其實也就那回事,要命的是他在神話時代冥尊那里學了不少對輪回印的利用方式,那極盡綻放的終極一擊,連我都差點著道了。」
姒玄又飲了一口悟道茶,感受著體內法力又恢復了一截,才緩緩站起身來,對姚玥道︰
「既然你來了,為師就帶你出去走走,成仙路雖然結束了,但我心中還是有點疑惑,要找某個存在問問清楚。」
「誰?師父您要帶我去生命禁區嗎?」姚玥心頭一驚,皇道以下者可沒資格能與成仙路扯上關系,能被姒玄如此看重的存在當然不會簡單。
姒玄微笑,一根手指輕輕點在姚玥的額頭,搖頭道︰「去紫山,找無始鐘。」
「刷!」
他話音剛落,姚玥只覺周圍的時空被某種可怕的偉力拉扯,千萬混沌法則交織,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師徒二人便已然來到了億萬里外,一座巍峨連綿的紫色神山外。
「紫山!」
姚玥站在山腳外圍,望著那座巨山怔怔出神,自兩三歲時就被自家師父帶到北斗,這麼多年過去,她听過太多太多關于紫山與無始大帝的傳說,此時竟來到此地,這讓她感覺到一股夢幻感。
相比之下,姒玄就淡定多了,他對姚玥丟了一個放心的眼神,大步走到紫山腳下,準帝法力流轉,浩大的大道之音瞬間傳遍了這座古山︰
「後來者姒玄,請見帝鐘!」
「後來者姒玄,請見帝鐘!」
「後來者……」
蒼茫的大道之音響徹天宇,宛若洪鐘長鳴,一遍遍回響在紫山上空,震得整座紫山上的皇紋帝陣都亮了起來,宛若有位無上的神靈在其中復蘇,威壓九千界。
「當!」
許久後,紫山深處才傳出一道悠悠的鐘鳴,浩然大氣,令紫山中所有的異象都黯淡了下去。
姒玄眯眼望著紫山最深處的那片山谷,谷中有億萬道混沌光芒升騰,在虛幻的道鳴中化作一尊偉岸的男子,白衣飄飄,背對著所有人,仿佛在眺望無盡遠處的星漢,深邃與壯闊到了極點。
雖然是第一次親眼所見,姒玄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男子的身份,那股背對蒼生的姿態與氣質太深刻了,仿佛代表了某種至高至強的大道。
無始大帝!
隨著這道偉岸的背影顯化,紫山中海量的皇道陣紋都黯淡下去,只有微微的光芒閃爍,為姒玄和姚玥讓出了一條大道。
「多謝了!」姒玄點頭,大步走上了無始鐘為自己開闢出的這條通道,姚玥緊隨其後,她將太陽皇塔緊緊抱在懷里,生怕待會出事兒的時候姒玄來不及救她。
師徒二人行了不過百多步,就感覺這座壓抑的大山忽然變得寬敞起來,如一座恢宏的巨廳,令二人不由得駐足觀看。
這座殿堂般的空間雖大,卻並不豪華,無仙金美玉相伴,反而只陳列著些簡單的石床、石桌、石書等,樸素中帶著幾分讓人琢磨不透的道蘊。
而在這些石器之間,一口厚重高大的巨鐘巋然屹立在不起眼的角落,但姒玄師徒卻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落在這口石鐘上,二人同時在這口鐘上感到了一股令人不適的窒息感。
毫無疑問,這就是無始鐘!
「是你啊,太陰人皇之子,古來罕見的混沌體,」石鐘上方,那位背對蒼生的男子盤坐在虛空中,緩緩開口道,「你在成仙路上的行為我看在眼里,很不錯,但來找我又是為何?」
無始鐘神祇的話語很平淡,卻有股浩瀚的偉力在這話語中醞釀,即便姒玄都不得不深吸一口氣,才散去了這股來自大道法則本源的窒息感︰
「為封神榜與其中鎮壓的不死道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