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古礦、神墟、仙陵、葬天島,這是混沌大劫上曾對姒玄動手過的四大禁區,雖然圍攻姒玄的至尊們都已經死了,但姒玄在這些禁區中取珍材依舊理直氣壯,至尊們也不願與他這個新生的人皇動手。
在葬天島與仙陵溜達一圈後,姒玄一步跨出,很快便來到了生命禁區神墟的古南天門前,這算是一座相當有來歷的禁區,雖不如輪回海、太初古礦等古老,卻依舊受至尊重視。
姒玄站在飽經風霜的南天門前看了很久,一句話都沒說,直接一掌劈開了神墟外虛空中的諸多皇道陣紋,大步邁進了這片神異的所在。
不同于葬天島的恢宏與高遠、也不同于仙陵的神聖與祥和,神墟給姒玄的感覺就真的只是一片古老的建築廢墟而已,殘垣斷壁沉浮在雲霧之間,其上攀附著復雜晦澀的皇道陣紋,這里就像是仙人留下的殘殿,孤寂卻又逍遙。
剛進入神墟,姒玄就被一股相當浩瀚的大道韻律吸引了,那是一股絲毫不輸于生命古樹的生機,凝煉、菁純,永恆長存。
「蟠桃不死藥?」
姒玄輕語,一步便出現在神墟深處那株蒼然遒勁的蟠桃仙株下,這是一棵看上去就非常非常古老的老樹,高只有三丈而已,卻散發著一股動人心魄的仙道氣息,令人無法忽視。
而就在蟠桃仙株下,一位看上去異常衰敗的老人正顫顫巍巍地坐在桃樹下煮酒,他似乎早就猜到了姒玄的到來,並不感到意外,而是招招手,示意姒玄坐下。
「靈皇和另一位至尊呢?」
姒玄也不客氣,隨意在這位即將老死的古至尊面前坐下,飲了一口溫酒,笑問道。
「你來晚了三年,他們已經走了,不再屬于神墟禁區。」老至尊道。
片刻後,他輕輕端起自己身前的熱酒,卻未自己喝,而是指尖一揮,所有酒液都流入蟠桃樹下另一只小生靈的口中。
姒玄對這兩個生靈很熟悉,他曾在不死山見過他們,一位是不死山的古至尊,小生靈則是多年未見的玄武不死神藥。
「為何要走?獸神已經死了,我無意清算神墟中的其他至尊。」姒玄略帶著些疑惑詢問道。
「當然是因為你強,」老至尊抬手,玄武不死藥歡快地跳到他的肩頭,小口地啜飲靈酒,「其中有一位至尊曾發動過動亂,他忌憚你當然是應該的。」
「至于另一位,」老至尊一面顫抖著雙手逗弄玄武不死藥,一面看了眼姒玄,笑道,「那位先天太始之氣化作的聖靈皇有點怵你,畢竟前些年你那一嗓子聖靈共主喊得太響了,又是九大仙金圓滿之道,但凡是個聖靈都很難壓下你。」
「那你呢?老道友就不怕本人惱羞成怒把你一起斬了?」姒玄微笑道。
「哈哈哈!」聞言,這位古老的至尊卻是笑了起來,「不勞人皇動手,我本就是將死之人,現在都懶得自封了,想必人皇也不會願意耗費法力殺我。」
「確實是。」姒玄打量這個曾經屬于不死山的老至尊,確實提不起殺意,這老家伙血氣早就干枯得差不多了,極盡升華都做不到,現在就處在一個等死的狀態。
但姒玄還是做了個請的動作,給這位老至尊倒了杯仙釀︰「不過,我還是想和老道友聊聊,畢竟活得夠長,且來自不死山,或許你知道許多我不知道的歷史。」
「哦?人皇想從我這里知道些什麼?哪怕為了這條殘命,我也願意與人皇聊聊。」老至尊頷首道。
「不死山,真的是不死天皇的信仰神不死道人所建?」姒玄也不客氣,直接詢問道。
「人皇所言不錯,生命禁區不死山的確是那個人所建,看來人皇對荒古時期那一段動亂史頗為在意啊。」老至尊點頭道。
「不錯。」姒玄頷首,對于聖涯聖體到虛空大帝、恆宇大帝所在的那個動亂年代,他心中還是有著些許疑惑。
聖涯聖體幾乎確定為不死道人所殺,虛空大帝時期最活躍的動亂源頭不死山與輪回海背後也有著不死道人的大手在推動一切,而到了恆宇時代,那位道人似乎又跑到太初古礦,與恆宇大帝對峙了很久。
「不死道人從來不屬于任何一個禁區,他是游蕩在各大禁區之間的幽魂,發動動亂的幕後推動者,若要比較的話,就像是太古神戰時候一樣,各方大戰,各有損傷,卻都是幕後黑手攪動時代潮流的棋子而已。」
老至尊的眼眸中閃爍著睿智的滄桑,他顯然經歷過很多很多時代變遷,並且能從那些要命的大亂中活下來,其見識與格局自然是不凡的。
「難怪,那一段異常混亂的古史若用不死道人那根惡心的攪屎棍幕後推動解釋,確實合理了很多。」姒玄頷首道。
「但相比于當年神戰時期的不死天皇,不死道人顯然遠遠不如,力量才是最重要的,若那不死道人有當年天皇一般的戰力,你們人族的傳承恐怕要斷好幾代。」老至尊卻是搖頭道。
「唉!過去何等輝煌,我也該落幕了,」
他微微嘆息,緩緩站起身來,頭也不回地和姒玄擦身而過,「蟠桃樹人皇就收著吧,算是靈皇他們給你的買命錢。」
「收著倒是不必了,」對于老至尊的話語,姒玄卻是第一次搖了搖頭,「蟠桃樹我要了,神墟,我也要了。」
「隆隆!」
隨著姒玄話語落下,一條條密密麻麻的黑色道紋從神墟邊界的虛空中蔓延出來,這些黑芒迅速蠶食著神墟原有的各種皇道陣紋,只消片刻,神墟外的陣紋便被徹底蠶食殆盡,換成了專屬于姒玄的大道陣紋。
他早就想立一座道場,但一直都苦于沒有適合的龍脈與古星,現在看來,沒有再比禁區更適合姒玄的了。
「人皇隨意。」
老至尊對姒玄的選擇顯然並不意外,他和肩頭的玄武不死藥一同對姒玄作了個揖,而後回首,消失在了茫茫的虛空之中。
「人逝去,葬于塵;道逝去,葬于天;我逝去,葬于何……」
目送這位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至尊口中吟唱著晦澀難明的歌徹底消失在視線中,姒玄才了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