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處于商業教會與塔里克皇室兩方討論的核心人物,周離先生此時在干什麼呢?
他在下棋。
「我知道你說的關于科技展將會在四個月後重新舉行這一點很重要,但是我必須告訴你……」
周離猛然抬頭,臉上只剩下對未來人生的展望所帶來的的凝重。他看著眼前被嚇到的林紫,鄭重地說道︰
「下不過卡婭已經是事實,但如果我這次連艾露瑪都下不贏,我就去跳樓。」
「額…」
看著面前這場生死攸關的棋局,阿紫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該說什麼為好。她只是用力的拍了拍周離的肩膀,隨後找林靈去匯報這個好消息了。
「什麼叫連我都下不過呀!我就這麼笨嗎?!」
艾露瑪臉上帶著羞惱的紅暈,雙手叉著腰,嬌嗔道︰「我好歹也是一個,額…是個…」
一時間突然想起來自己不是半神,艾露瑪有些遲疑,突然,她憑空用黑霧捏出來一個黑色的皇冠,神采飛揚地說道︰「我好歹是個女皇!」
「不行,你現在就是天王老子我也不能讓著你!」
周離一聲怒喝,黑子落在棋盤上,他看向艾露瑪,臉上只剩下沉著與冷靜。
啪。
艾露瑪將白子放在四個白子旁,歪著頭,大眼楮忽閃忽閃的。
「周離,謝謝你。」
端著個牙缸杯子,叼著個牙刷的艾維從頭到尾欣賞完這場博弈。他拍了拍周離的肩膀,欣慰地說道︰「我現在不是這里最菜的了。」
「不行,再來一把。」
眼瞅著自己就要履行諾言,跳樓蹦極,周離連忙抓住艾露瑪,雙眼充血,「五子棋我不擅長,我們來下象棋。」
「不行喲,我要去做飯啦」
艾露瑪笑嘻嘻地站起身,捏了捏周離的鼻子,哼著不知名的小調蹦蹦的走到了廚房,換上圍裙後開始給一大幫嗷嗷待哺的嘴做食了。
叼著牙刷,半蹲著揣著手的艾維搖了搖頭,對周離說道︰「你啥時候準備和艾露瑪結婚啊。」
「你們怎麼一個兩個總關心這個問題。」
周離嘖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你關心我還不如關心關心你自己。」
「我?」
艾維愣了一下,指著自己不解地問道︰「關我啥事,我有啥可關心的。」
「呵。」
周離聞言臉上頓時浮現出那種「我知道但是為了你好不多說」的笑容,這讓艾維頓時不知所措,如鯁在喉。沒等艾維繼續問下去,周離丟下句「懂的都懂,不懂的不能多說」之後回到了屋里,只留下艾維一個人抓心撓肝的好奇周離到底在說什麼。
回到屋里,直接往床上一躺。看著窗外逐漸升起的殘月,周離緩慢有力的長舒一口氣,調整了一下狀態。
(時間掐的正正好好啊)
勇者專屬浮在半空中,翻開自己開始寫了起來,(這麼說,你全部都算計好了?)
「差不多。」
周離揮揮手,示意勇者專屬往旁邊湊了湊,隨後對他說道︰「雖然出了一點小偏差,但結果是我想要的。」
(埃文怎麼也想不到,你一直算計他)
「這麼說多不好。」
周離笑了一下,翹起二郎腿,優哉游哉地說道︰「如果我沒有讓唐吉訶德和托蕾亞在那個時間點出現在機場里,這次半神感染者造成的傷亡將會是天文數字。唯一讓我意外的,就是本不該出現在哪里的洛卡和蒂雅差點受傷。」
(在上一世機場事件發生的時候,你應該是在和洛卡去城外打獵修煉,埃文在處理有關你的問題,蒂雅去幫你置辦武器。你這一次來得晚,他們都沒接觸到你,就這倆人的性格,踫上這種事不可能不參加)
「是啊,我這只蝴蝶煽動的風暴開始越來越大了。」
周離伸出手,虛握著天空中的力量,若有所思地喃喃道︰「這一世他們不認識我,不可能輕易讓我前往至關重要的西部,所以我必須找個方法入局。」
上一世,周離沒有參加這場極其慘烈的機場事件。如果沒有周離的介入,莫斯克機場將會爆發一場聳人听聞的屠殺平民事件。那只半神級別的感染者設置了圈套,殺死了塔里克的一名將軍和一支精英隊伍。隨後六只感染者立刻開始對在場的平民進行殺戮,短短十分鐘,機場三千五百二十一名平民慘遭毒手,無一幸存。
事件爆發後,塔里克各方震怒,周離只知道塔里克進行了為期三個月的戒嚴,最後徹底消滅了這種病毒。但他並不知道具體的措施,也不知道病毒的源頭。
在這一世,周離並沒有取得洛卡和蒂雅的友誼,也沒有機會提前進入塔里克的決策圈。他雖然知道塔里克的西部潛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但他也知道塔里克對西部的管控程度高到令人發指的地步。如果自己貿然提出前往西部,塔里克很有可能拒絕自己。
所以,周離必須找到一個突破口,讓塔里克心甘情願的讓周離前往西部。
「我前世問過蒂雅,塔里克西部到底有什麼。當時的蒂雅什麼也沒有回答,也應該是不能回答。但在魔王軍隊入侵,蒂雅護送我離開的時候,她跟我說過一句話。」
周離眯起眼,看著那輪殘缺的月亮,輕聲說道︰
「西部,是塔里克自己的根源,也是一顆必須拔除的毒瘤。」
(自己的毒瘤…)
勇者專屬在一定程度上和周離心意相通,他很快捕捉到了關鍵部分。思索片刻後,他緩緩寫道︰
(沒有人能自己切除自己身上的毒瘤,對嗎?)
「我不清楚。」
周離搖搖頭,「如果是埃文說這句話,我肯定會多想。但蒂雅無論今世前世,她都不喜歡跟文學有關系的東西。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意有所指,還是單純的想告訴我西部不是什麼好地方。」
「但我還是得這麼做。」
眼神堅定,周離沒有任何猶豫,沉聲說道︰「埃文或許會懷疑我,但他絕對不會懷疑托蕾亞和唐吉訶德的出現。」
(因為他知道,作為勇者的你絕不會與怪物同流合污,所以無論你的軍團出現的時間地點多麼巧合,他都不會懷疑)
「對。」
周離點點頭,認同了勇者專屬的說法,「現在,我給他們展示了我的能力,展示了我的軍團擁有的壓制力。剛才埃文也有意試探我,想看看我到底是否熱衷于拯救人民,這就是一個信號。」
(什麼信號?)
「他有求于我。」
眯起眼,周離意味深長道︰「你說,能讓一國皇子有求于勇者的,除了拯救黎明蒼生,還能有什麼呢?」
(反正不是讓你教他五子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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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
塔里克的皇宮名為「東宮」,它不同于英南和馬格南,這個國家的「皇宮」是由沙俄帝國曾經的沙皇皇宮修改,除了保留了沙皇時期的藝術風格外,其余的奢華裝飾與財寶全部充裕國庫,留下的只有一個完全用于辦公的場所。
推開東宮頂層的大門,一個身穿得體西裝,戴著銀框眼鏡的老人坐在長桌旁,面前堆放著宛如小山的文件。在听到埃文的聲音後,老人抬起頭,眼角也出現了幾道皺紋。
「來了。」
放下手中的文件,塔里克現任皇帝赫里寧看著眼前像極了年輕時自己的年輕人,整個人不怒自威,「機場的收尾工作和統計工作怎麼樣了?」
「全部完成。」
埃文走上前,他將手中厚厚的兩份文件分別放在皇帝面前,有條不紊地說道︰「機場將會停止運行三天,我已經聯系了元素教會與商業教會,分別負責對機場內部進行排查和機場的重建工作。元素教會的負責人白芩已經開始行動,但商業教會的尹先生沒有第一時間回話,應該是處理其他的事務。」
「哦,這個我知道。」
推了推眼鏡,老人將一張報紙鋪開放在埃文面前,示意他看看上面的內容。
「商業教會與勇者建立合作關系,將負責約旦重建工作的物資提供?」
看著「約旦晚報」上的重磅頭條,埃文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自己的父親,「這是今天發生的事情?」
「這是那位勇者的手筆。」
拿過報紙,老人看著上面周離與尹先生的合照,臉上流露出饒有興趣的神色,「借著尹先生主場作戰的習慣,我們的勇者先下手為強,給商業教會打了個措手不及。」
「埃文,方才宴會上勇者是不是率先發難尹先生,以約旦重建時尹先生故意抬高物價為由頭,對他步步緊逼,對嗎?」
「對,是這樣的。」
埃文點點頭,赫里寧輕笑一聲,繼續說道︰
「如果我沒猜錯,尹先生當時故意示弱,裝作被周離恐嚇住,嘴上答應了周離的所有需求,隨後躲在一旁一言不發。」
埃文沒有回答,但他略帶震驚的眼神卻告訴了一切的答案。赫里寧長舒一口氣,嘖了一聲,感慨地說道︰
「尹先生大意了,看來,我們的這位勇者遠比我們想象中的有手段啊。」
「之後我又見到了他的兩支軍團。」
埃文將方才拿出的其中一份文件打開,放在老皇帝的面前,「父親,周離不簡單,無論是他的手段,還是他的軍團,都超出了我們的想象。」
「軍團?」
老人皺起眉,略有疑惑,「能讓當年你一個克洛特軍團長做出如此評價?」
「戰時報告沒寫,他們沒敢寫。」
看了看四周,埃文俯,輕聲說道︰「魔能槍械。」
老人聞言頓時瞳孔放大,他驚愕的看了一眼埃文,他想說些什麼,但突然又欲言又止。過了一會,他敲了敲桌子,臉上浮現出凝重的表情。
「你確定嗎?」
良久,老人緩緩地問道︰「看清楚結構了嗎?」
「我很確定。」
埃文鄭重地點了點頭,他伸出左手,摘下手套,露出的斷了半截的手掌上一道猙獰的疤痕讓人心驚。他看著老皇帝,沉聲說道︰「我曾經為了它斷掉半個手掌,我不可能看錯。」
「無需法術,無需職業,扣動扳機就能射出子彈,不會錯的。」
在听完自己兒子如此篤定的回答後,老皇帝沉默了。他不自覺地轉動著手中的鋼筆,略帶渾濁的雙眸中滿是沉思的神色。
「他的兩支軍團,都是誰帶的隊?」
「我調查過了。」
埃文抽出兩張情報放在老人面前,低聲說道︰「一共有兩個軍團,一個名為守護者之盾,由一個名為唐吉訶德的騎士領導。另一個軍團暫時沒有具體名稱,只知道大概率是馬格南曾經的白手套,由一個名為托蕾亞的馬格南女公爵帶領。」
「唐吉訶德,訶德…」
在听到有些熟悉的名稱後,老人若有所思,「她們家族不信神明,只信奉騎士精神,這我還是知道的。」
「至于托蕾亞…」
老人摩挲著下頜,看著照片上白發紅瞳,容貌絕美的少女,腦海中浮現出些許記憶。
「她似乎是馬格南人,和勇者曾經一起在木奇中抵御過虛空再入侵,且戰功顯赫,我估計她和勇者應該是很不錯的關系。」
一旁的埃文說出了自己已知的情報,但老皇帝赫里寧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相反,他只是微垂眼眸,似乎在回憶著什麼。
「馬格南三世我有一定的了解,當時他突然給勇者授爵的時候我關注了一下,發現授爵的對象不止周離一個人,另一個女公爵就是這個托蕾亞。馬格南三世從來不會無的放矢,他會在暮年冒著犯錯的風險突然授爵給她,絕對是在她身上投入了不小的心血。」
在回憶到這一點後, 赫里寧眼中閃過一絲不解,「現在想來,有些不對。周離已經和十二刻的關系搞的十分僵硬,而且之前也與馬格南三世關系很差。這老小子怎麼這麼放心的將寄予厚望的女公爵交給周離,而且還搭上一只軍團?」
「這…」
一旁的埃文搖了搖頭,坦誠地說道︰「我調查過,但什麼都調查不出來。只知道在前不久周離與馬格南三世手下的一個將軍發生了沖突,二者也在大庭廣眾之下爆發過爭吵,說是馬格南三世最後服軟,給勇者道歉和賠償,關系還是很僵。」
「不對。」
听到這里,赫里寧一拍桌子,篤定地說道︰「絕對有問題。」
「收集這一段的情報,這次爭吵肯定有另一層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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