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孤?
他怎麼坐在自己面前?
看向自己的眼神,還帶著暖意。
恍惚之際,沈微落搖頭笑了。
一定是自己在做夢,宋雲孤就是千年冷冰,怎麼可能這般看著自己!
話說自己是不是想他想得有些多?
要不怎麼都能夢到他?
沈微落嚶嚀一聲,伸開發酸的手臂,下意識閉上眼楮。
等再次睜開時,宋雲孤依舊坐在對面小幾旁。
微微側首,燈燭在他面上灑下一道柔光。
填滿了他深邃的眸子,竟比平日瞧著要柔和許多。
此時的他,好似看見了難得的畫面,嘴角微微上揚。
順手拿起手邊的書冊,閑閑翻看起來。
沈微落的目光呆呆地移到他的身上。
他還穿著白日在國子監時那身白色錦袍。
他……回來了!
這個念頭一起,沈微落半張著手臂,石化當場。
下一瞬,她立即站起身,低眉斂首,向宋雲孤行禮。
宋雲孤掃過她臉頰上壓出的紅印子,轉向門口,喚彥青上菜。
門外傳來一道聲音,下一刻就听見遠去的腳步聲。
沈微落站在原地,正苦苦思索著應對之詞。
彥青已經走了進來,將菜肴擺滿了小幾。
躬身一揖,又退出屋子,拉上了屋門。
「用膳,站在哪里作甚?」
宋雲孤突然出聲。
沈微落堪堪回神,就看見宋雲孤面前的小幾上擺了兩副碗筷。
這是讓她陪他用膳?
這不合規矩吧!
對上宋雲孤不容置疑的眸子,沈微落所有的遲疑瞬間咽回月復里。
她沖宋雲孤俯身一禮,側身坐在了對面,拿起手邊的小碗,埋頭吃起來。
最先還有緊張,畢竟她沒有和宋雲孤同桌而食過。
但宋雲孤餐桌禮儀實在太好,食不言,所有的動作好似尺子量過一樣,恰到好處。
賞心悅目。
到後面,沈微落都被吸引了過去。
忍不住頻頻側目,悄然打量著他。
等她反應過來,自己正在舀第二碗。
湯勺還拿在手里。
宋雲孤也在用第二碗,只是用膳的動作明顯慢了下來。
沈微落模了模已經吃飽的肚子,心頭哀嘆。
——美色確實誤人!
連吃個飯,大晚上都能吃撐,實在是罪過!
剩飯肯定不行,沈微落滿心月復誹,只好慢條斯理用完。
月復部隱隱發漲,有些不舒服。
這還是她長大以來,第一次吃這麼撐。
宋雲孤吃完,擱下碗筷,沈微落急忙起身收拾。
他淡淡道了句「跟上」,朝門口行去。
彥青躬身進來,接過沈微落手上的碗盞,看了眼門口。
沈微落這才反應過來。
「……是!」
小跑著跟了出去。
她出了屋子,才發現管家宋全拿著燈籠正候在檐下。
宋全看了眼長廊盡頭的宋雲孤,將手里的燈籠遞給沈微落,躬身一揖,退到了一邊。
言外之意,今日的她,要為宋雲孤掌燈!
得,燈童就燈童吧!
沈微落接過燈籠,疾步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長廊,踏入竹林。
越往里,林子越深。
除了沈微落手里的燈盞照著不甚明晰的石子小徑,四周一團漆黑。
夜里風過,竹林沙沙聲四起。
好似數不清的妖魔鬼怪正潛伏在四周,沈微落心頭一驚,小跑著跟緊宋雲孤。
他神色一頓,放慢了步子。
她只顧害怕,哪里還能留意到自己的衣袖正緊緊挨著他。
隨著步子,兩人的衣衫在夜里廝磨!
廝磨……
咳咳!
宋雲孤心下一緊,輕咳一聲,下意識邁大了步子。
沈微落心頭正慌,發現宋雲孤加快了步子,急忙小跑著跟上他。
腳下一歪,整個人朝前跌去。
手里的燈籠瞬間月兌手,「噗」一聲在夜里熄滅。
四周一團漆黑,嚇得沈微落驚呼出聲。
下一瞬,一股熟悉的龍涎香撲面而來。
她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好似溺水之人抓到浮木,沈微落想也不想拽住宋雲孤伸來的手臂。
只覺得一雙柔荑攀著他的手臂,陌生的感覺瞬間席卷全身。
他身子一僵,感知到她的懼怕,下意識伸手將她擁到懷里。
只覺得懷里一團溫軟,好似正抱著的,是小時候時候養過的那只波斯貓。
比起波斯貓,她太瘦了!
如此一想,宋雲孤忍不住皺起眉頭!
沈微落並不知道宋雲孤在想什麼。
她靠在他的懷里,听著他有力的心跳,整個人懵在當場。
他第一次抱她,是因為腿傷,去廚房不便。
他第二次抱她,是因為劉嬤嬤轉身,緊急時刻不得已為之。
他這一次抱她,因為什麼?
她呆呆靠著他胸口,感知著他的肌膚,還有明顯變快的心跳……
沈微落心頭暗驚,下意識站直腰身。
一道鑽心的疼痛從右腳傳來。
「 ……」
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下一瞬,整個人腳下一空,沈微落還沒反應過來,宋雲孤已經抱起她,大步朝竹林外走去。
沈微落靠著他厚實的胸膛,感知著他不同方才的氣息,心頭發懵。
方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生氣了呢?
出了竹林,彥青、宋全正候在外面。
宋雲孤冷冷道了句,「取跌打膏」,越過他們,抱著她徑直去了書房。
沈微落剛挨著坐塌,彥青一陣風似的入內。
將一個白色瓷瓶放在小幾上,躬身一揖,又一陣風似的刮出了屋子。
走時還不忘帶上屋門。
宋雲孤看了眼沈微落微皺的眉頭,一掀衣擺,在她面前蹲下。
沈微落心頭大驚,下意識縮回雙腳。
「殿……殿下,叫侍……侍女就好!」
「本王院里沒有侍女!」
「那……那我自己來!」
沈微落只想推辭。
——讓皇子給她上藥,她活膩了吧!
宋雲孤淡淡看著她,眸子古井無波。
「現在不涂藥,只會腫得厲害,明日,估計這幾日都無法下地!
至于國子監,本王看,你也不用去了!」
沈微落心頭一沉。
她已經這麼差了,再不去國子監,越發跟不上了!
屆時旬考,定然墊底。
那她籌劃這麼多日,才進入國子監,所有的辛苦都會白費。
當務之急,必須涂藥!
想到門外的彥青他們,沈微落只與宋雲孤最熟。
她踟躕半響,才看向宋雲孤,「有勞……勞殿下!」
宋雲孤沒有接話,抬起她的右腳,月兌下了鞋襪。
一只嬌小的腳丫映入眼簾,潔白如荑。
眸子上移,她的腳踝微微紅腫。
宋雲孤拿過藥膏,剜出些許,涂在了她的腳踝處。
一股鑽心的痛瞬間傳至四肢百骸,她攥緊了身下的榻沿兒,額頭直冒冷汗。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