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臉大漢一听,疾步出了店門,朝吳疇子躬身一揖。
「原來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吳大師,久仰久仰!」
吳疇子擺擺手,一臉淡然。
「什麼大師,不過就是糊口而已!
人生三大苦︰撐船、打鐵,磨豆腐!你作為內行,咋能不明白其中的辛酸!」
「也是!」那黑臉大漢點點頭,「如今打鐵的生意可是越來越難做了。」
「不過,」黑臉大漢話鋒一轉,望了眼四周,壓低了聲音。
「我听說,白月教會趁著此次大會,大肆招鐵匠。大師,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吶!」
吳疇子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隨手指了一個小刀,「挺巧致的,給我包了,回去送給孩子玩兒!」
「得咧,您稍等!」
那黑臉大漢轉身進了鋪子。
吳疇子掏出銀子,和黑臉大漢推讓了半天,才拿起盒子,揣到懷里,轉身朝巷口走去。
巷子很窄,只能容三四個人並排通過。
沈微落和宋雲孤自覺站到一邊,讓出了路。
那吳疇子看著他們,點頭道謝,才從容出了巷子。
沈微落和宋雲孤相視一眼,看著他的身影匯入人潮中。
心里不約而同發出一道聲音——
這男子,謙和有禮,怎麼看都不想常年累月干粗活的鐵匠!
因為這個小插曲,天色徹底晚了。
沈微落和宋雲孤徑直回了如歸客棧。
用罷晚膳,洗漱一番,便月兌衣睡去。
接下來的一日,華溪都沒有出現。
只讓水心送來了兩套月白色衣衫,顏色和水心身上穿的有點像。
水心嘴笨,抱歉的話,倒 轆似的來回就那麼幾句,听得沈微落直想笑。
伸手拉住了她,笑著道︰
「我們真的沒關系,明日早上辰正,等在客棧門口,宮里的的馬車來接!
我記住了,放心,你家小姐這會兒肯定特別忙,你趕緊回去幫她!」
水心這才點點頭,滿眼歉意出了客棧。
次日一大早,沈微落用罷早膳,就換上了水心送來的衣衫。
剛捋直頭上的穗子,屋門吱嚀一聲,宋雲孤走了進來。
他愣了一瞬,滿眼驚艷,徑直朝她行來。
眸子里全是危險氣息。
沈微落面色一紅,急忙俯身拿起另一套衣衫塞到他手上。
道了句「時間來不及了,趕緊換上。」匆忙跑出了內室。
宋雲孤拿著衣衫,看著她的背影,無奈搖頭一笑。
這丫頭,實在是……
等他換好衣衫走出來,沈微落瞬間看直了眼。
滿心感慨——
世人誠不欺我,人好看,穿成乞丐都有他的風骨!
何況是這種頗有異域風采的服飾!
不行,太沒有安全感了!
她一句話沒說,俯身在配飾中胡亂翻找起來。
瞧得宋雲孤心里只犯嘀咕。
直至看見一面輕紗,一方面具時,她面色轉喜,抬起頭來。
幸虧,幸虧!
白月教的盛會三年一次,旨在評選出最好的寶刀!
有些俠客謹慎起見,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廝殺,選擇戴著面具示人。
久而久之,盛會這一日,帶著面紗、面具參會,就成為一個不成文的約定。
所以,華溪著人送來的衣衫里,還貼心的加了這兩件配飾。
沈微落為宋雲孤戴上面具後,端詳了一陣,終于滿意地點點頭。
自己匆匆戴上面紗,拉著他的手就朝外面跑去。
剛走到門口,馬車就到了。
沈微落和宋雲孤上了馬車,在水心的陪同下,進了白月宮。
此次盛世安排在拜月台。
拜月台的主位放置了一排座位。
正中的位子上雕刻著黑紫色的山茗,尤為特別。
幾步外的台子上,是一會兒一眾俠客展示寶刀的地方。
四周已經圍滿了百姓。
放眼望去,方圓百余米之內都是黑壓壓的人頭。
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水心在人群外站定,亮出手里的牌子,侍衛立即讓開了道。
她領著沈微落和宋雲孤,一路暢通無阻去了客位。
兩人剛坐定,隨著一陣奏樂響起,只見一群人從遠處款款行來。
走在首位的是白月教教主華裳。
她一身墨紫華服,神色清冷,眉心的山茗透著淡紫色。
面容絕美,但整個人太過冷淡,倒給人一種疏離感。
身側的華溪,也是一身教內服飾,緊緊跟在華裳身後。
比起以往的嬌俏可愛,此時的她端莊不少。
眸子掃過沈微落和宋雲孤,嘴角不由得沁出一絲笑。
在別人察覺前,她立即斂去笑意,又變成那個端莊的少主。
眾人在主位上坐定,身著黑袍的長老魁昭走了出來。
「歡迎諸位光臨葉茲城,三年一度的盛會正式開始,現在有請第一組大俠登場!」
話落,兩個男子一前一後飛上台子。
白衣男子向台下百姓揮手致意,腰中的劍還沒有拔出來,就被另一個男子一腳踢飛。
寶劍直直插在地上,只听見「嗡」的一聲,短成兩截。
眾人︰「……」
這貨不知道自己要打擂嗎?
好歹拿個好點兒的寶劍啊!
那白衣男子連地上的短劍都沒有顧上撿,跳下台子,悻悻鑽出了人群……
接下來的幾組,有的過了幾招,有的也是一招就被擊敗。
百姓嘆息聲此起彼伏。
沈微落也被感染,有些坐不住。
她悄悄走出人群,休息了片刻。
回來時一眼就發現華溪從教主身旁挪到了最邊上。
她的身後還多了兩把椅子。
對上沈微落的眸子,華溪頓時笑眯了眼,沖她招招手,又指了指身後的空位。
沈微落和宋雲孤便走過去,坐在了她的身後。
剛坐定,華溪刻意壓低的聲音傳了過來。
「有些無聊吧,每次都這樣,最厲害的都放在最後。
這一組比完,就精彩了!」
華溪話落,一個白衣男子飛上台子。
朝眾人抱拳一揖,一把抽出腰際的追風刀,合著內力揮出去。
只听見「 」的一聲,邊上的旗桿應聲截斷。
眼看就要壓著底下的百姓,他倏地飛身上前,連踢幾腳,兩截旗桿穩穩插在了空地上。
台下頓時騰起一股塵煙。
人群立時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另一個在前一輪勝出的男子傻在原地,半天才反應過來,沖那白衣男子抱拳一揖。
「在下,甘願認輸!」
魁昭上前,看向台下,「恭喜追風刀勝出,匠人是誰?請上台!」
話落,就看見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小跑著上台。
眸子看了眼台下,倏地紅了臉,站在原地,局促不已。
「敢問小兄弟尊姓大名?」
魁昭詢問道。
「回稟長老,小人……小人叫李崢,打鐵才三年……」
李崢有些心虛,越說聲音越低。
要知道,台下隨便拎一個人出來,都是十幾、二十幾年的老匠人。
有的還是世代相傳,和他們比起來,他的資歷實在太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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