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洞口的侍衛見自己安然無恙,忍不住指著倒地的箭矢大笑起來。
這下將宋雲瑯氣得不輕。
正要下令將那個小侍衛拉出去五馬分尸,賈才小跑著上前,手里拿個賬簿。
「主子,這里的鐵礦數量和……我們送來的數量對不上……」
「對不上?!」
宋雲瑯一把扯過來,直接翻到最後一頁。
只一眼,他眸子一冷,「啪」一聲合上了冊子。
差了整整五百車。
如果將鐵礦比作一個大餅,切成四份。
丟失的鐵礦佔了一份都不止。
白月教的心可不是一點兒的貪。
他們不動聲色克扣了那麼多鐵礦,到底用來做什麼?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總不會是打一兩把寶刀參加盛會那麼簡單。
這時,一個暗探悄然現身,沖賈才低語了幾句。
賈才听完,轉過身時,已是白了臉。
他沖宋雲瑯躬身一揖,壓低了聲音︰
「主子,暗衛來報,方才在宮里看見了周升,哦,就是吳疇子的關門弟子!
您不知道,鐵匠中流傳著一句話,‘外面的師父,里面的徒弟!’」
意思就是說,如果吳疇子不說,他們店里擺出來的鐵器內行人都分不清哪個是吳疇子打造的。」
哪一個又是弟子周升打造的,可以說周升幾乎得到了吳疇子全部的真傳!」
周升此時出現在白月宮,恐怕是白月教暗地里準備有所行動……」
「可惡的蠻夷,竟然敢欺到本王頭上!」
宋雲瑯狠狠一腳踢飛了地上的箭簇,狠狠啐了一口。
倏地轉過身,冷冷看向遠處的李崢。
恨不得將這一幫廢物扔進爐子里燒成灰。
一個侍衛匆匆跑來,抱拳一揖。
「回稟主子,白月教教主听說主子來了葉茲城,在白月宮設宴款待主子。
吩咐長老魁昭來請主子,人已經到了洞口外,請主子移步!」
「好啊,本王正要找他呢!」
宋雲瑯深深看了一眼賈才,大步朝外行去。
賈才朝心月復打了個手勢,這才小跑著跟上。
這一幕被不遠處蹲在地上拉風箱的「柱子」盡收眼底。
宋雲瑯之意,讓賈才一會兒帶兵守在殿外。
等他令下,全部沖進去,趁機殺死白月教教主!
柱子之所以能看明白,是因為他不是尋常人,而是傷好後暗中趕來的彥禾。
他趕到葉茲城沒幾天,就被宋雲孤安排到李崢身邊。
隨後又隨李崢去了地洞,給他打下手。
按照原計劃,等到雙方開戰,彥禾暗中在爐子上做手腳,毀掉所有的箭簇、槍頭。
昨日深夜,宋雲孤突然傳來消息,命他將鐵礦甚至箭簇的問題泄露給二皇子。
轉移他的注意力。
彥禾知道,這一變化八成和沈微落被抓有關。
宋雲孤如此做,是為了利用白月教,拖住宋雲瑯。
給他留出救人出去的時間。
同樣的,只要一開戰,地洞里的這些人,活下去的機會微乎其微。
而這一刻,是最後的機會!
彥禾猶豫了片刻,松開把手,站起身,朝不遠處的李崢走去……
白月宮。
大殿氣宇軒昂,金碧輝煌。
一群女子正在翩翩起舞。
席上,宋雲瑯坐在客位,端起酒樽朝寶座上的華裳虛虛晃了晃杯盞。
「多謝教主盛情款待,來,本王敬教主一杯!」
華裳淡淡睨了宋雲瑯一眼,端起酒樽一飲而盡。
面前這雙眼楮,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呵,他的兒子們,一個個都遺傳到了他的眸子。
年輕時的她,怎麼就看不透呢。
這哪里是含情眸,明明是一雙絕情眼!
宋雲瑯又倒了一杯,敬向華裳。
「敢問教主,我朝的鐵礦鍛造的兵器使著可趁手?」
座中的魁昭一听,立即坐直了腰身。
「二殿下此言何意?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宋雲瑯嗤笑一聲,「那麼多鐵礦運到葉茲城不翼而飛,叫做‘誤會’。
敢問長老,什麼才叫做大事兒?」
是不是等本王和大周打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的時候,你們在背後放冷箭,才叫大事兒?」
華裳斜倚在寶座上,閑閑把玩著手中的酒樽。
對宋雲瑯的質問充耳不聞。
但眉間的山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黑紫色。
魁昭心頭大驚,他知道華裳此時已經動怒。
她答應過他,只要幫她親手殺了那個負心漢,她就會隨他離開。
天高海闊,悠游一生!
他等了那麼多年,眼看美夢就要成真,可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岔子。
魁昭立即站起身,端起酒樽走向宋雲瑯。
「二殿下,如果宮人,或者侍衛做的不周的地方,你隨意打殺,別氣著自己。
但不能因此就對我們白月教生出什麼想法,你是知道的,我們教主同您合作,可謂誠心滿滿……」
「誠心滿滿?」宋雲瑯嗤笑一聲,打斷了魁昭。
他將手里的酒樽「啪」一聲拍在桌上,倏地站起身。
「合作的條件,你們白月教無條件為我提供二十萬支精良的箭簇、槍頭。
而我呢,親手將父皇送到你們手里。」
鐵礦丟失了幾百車不說,如今造出來的箭簇,還不如尋常匠人制造的好。」
而你們呢,還在本王到來前,設計殺死了吳疇子。」
說,你們到底是何居心!」
魁昭疾步上前,「誤會,一切都是誤會,我們已經找到他的徒弟……」
宋雲瑯滿眼譏諷,「是不是周升?」
「對啊,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宋雲瑯大笑出聲,「本王今日如果不發飆,你們是不是就會永遠藏著周升,為己所用?」
「二殿下,您怎麼這麼說?」魁昭有些著急。
宋雲瑯已經不想再听下去,一甩袖子,冷聲道︰
「你,還有你,本王今日明明白白告訴你們,契約作廢。
葉茲城一個彈丸之地,竟然敢在本王面前耍陰招,沒有你們,本王照樣……」
「 !」
他話還沒有說完,一個金色酒樽堪堪從他耳邊擦過,撞在身後的柱子上,碎成了渣。
宋雲瑯的右頰好似火燒一樣,火辣辣的痛。
他用手一模,一手血,頓時咆哮出聲︰
「你……你竟敢傷本王,來人,全部剁了,拉出去喂狗!」
話音一落,殿外瞬間涌進來一群侍衛,「唰」一聲抽出手里的刀,悉數朝華裳沖去。
魁昭心頭大駭,急忙去攔。
卻被隨後涌進來的侍衛纏住了手腳。
倉皇間,他看向華裳。
此時的華裳緩緩坐直腰身,眸子一片赤紅,眉間的山茗已經變成了黑色。
魁昭暗道一聲遭了,狠狠一記手刀砍在涌來的侍衛身上,縱身一躍,朝高座上的華裳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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