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洗漱。
易傳宗將自行車從院子里面推出來,婁曉娥在後面鎖門,他們住的是獨院,離開之後院子里面就沒人了。
距離早餐攤子不過百米,兩人也沒有騎自行車,直接牽著手走了過來。
「大老張!十二斤油條,六碗豆漿!」
听到吆喝聲,大老張抬起頭看了一眼,易傳宗左手推著自行車,右手掏著褲子的口袋,婁曉娥挎著他的胳膊。
「吆!這不是我們的新郎官嘛!」
易傳宗將車子停了下來,隨後一擺手,「少廢話,快點給我上,去晚了要遲到了!」
現在這時候稍微晚了點,在這吃飯的人也不是很多,他和婁曉娥隨便找了個地兒就坐了下來。
大老張很快就將油條和豆漿端了過來,兩人也是有一句每一句的聊著。
「回去睡一覺記得去大媽家吃飯,我和大爺得下午五點四十左右才能回來,沒事別老憋在家里,順著大街去王府井轉一轉。」
「我都被你拖起來了,回去哪里還睡得著,我去上班!」
婁曉娥很是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頭一次想像年輕時候一樣睡個懶覺,結果還被拽了起來,實在是太壞了!
易傳宗偷笑了一下,「上班正好,今天收拾的很漂亮,帶出去也有面子,不枉我等了你十多分鐘!」
婁曉娥呲了呲牙,「你是不是嫌我慢?你洗漱有用三分鐘嗎?我怎麼可能那麼快!」
易傳宗聳了聳肩膀,就是刷牙的時間稍微慢一點,涼水洗臉洗頭那不是幾秒鐘就完事?他的皮厚耐操,也不用涂抹什麼蛤蜊油雪花膏之類的。
「汪汪!」
易傳宗轉眼一看,一只圓滾滾的小白狗在自己的身邊搖著尾巴。
原來是白陽啊!
他習慣性地掰下來一塊油條在豆漿里面泡了一下,隨後丟在了地上。
「汪!」
又是一聲女乃聲女乃氣的狗叫,蛋黃也跑了過來。
易傳宗沒有厚此薄彼,熟練地將油條泡一泡扔在地上。
中華田園犬就是好養活,隨便喂點什麼就行,不用照顧的多麼仔細,也不容易生病。
婁曉娥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你別給人家的狗亂喂東西!」話雖然這麼說,她的眼神之中卻滿是喜愛。
中華田園犬幼時的顏值就是巔峰,再長一長容易長殘,長大後要麼樣子看起來比較憨,要麼就是炸著毛的樣子比較古怪,正常長大都是單純的丑。
易傳宗神色一怔,他扔油條的時候根本沒有多想。
畢竟是他買的狗,現在已經照顧了一個星期,喂習慣了。
「蛋黃!白陽!你們回來!」
溫潤的聲音響起,花姐姐想把兩個小家伙給喊回去。
但是這兩個小家伙暫時有點沒記住自己的名字,搖著尾巴吃得很是歡快,在男主人腳下蹭飯吃不是很正常嗎?
婁曉娥這時候也抬起頭來,頓時間和花姐姐對視起來。
易傳宗心中忍不住一緊,結婚第一天就要面臨修羅場?
幸好婁曉娥不認識花姐姐,花姐姐也肯定不會讓他難堪,他當然也不會蠢到說出眼前這人就是他村子里面的鄰居。
他轉頭看了婁曉娥一眼,就發現她的神色好像有點慌亂,也沒有出聲就是默默地低下了頭。
花姐姐走過來對著易傳宗開心地笑了一下,蹲子將兩個小家伙抱了回去,隨後要了兩根油條和一碗豆漿,轉身坐在了他們的鄰桌。
易傳宗的神色有點古怪,這算不算一起吃飯?胳膊肘對著婁曉娥輕輕頂了兩下,這模樣似乎是兩人認識啊!
婁曉娥抬起頭來之後朝著花姐姐瞥了一眼,隨後對著他一陣擠眉弄眼。
這副有點認慫的表情讓易傳宗感覺有點好笑,也有婁曉娥怵頭的人?
同時他又有點心疼花姐姐,連婁曉娥這種性格都不敢跟她交流,別人恐怕更是躲得遠遠地吧?
吃完飯,易傳宗對著花姐姐微笑了一下,宗烈的二舅已經安排好了,花姐姐明天才會正式上班。
自行車快速的飛馳,易傳宗轉頭問了一句,「你這是怎麼了?」
婁曉娥似是有些不安地說道︰「她叫花惜鳳,是我以前的同學。我們小學、初中和高中都是在一個學校,上學的時候她身邊的人都非常倒霉。不過她以前住在西城的一個獨院里面,怎麼現在住到南鑼鼓巷了,你以後別亂給她的狗喂東西!」
易傳宗嘴角抽搐了一下,那是他的狗!
喂飯不是很正常嗎?
他還琢磨著是不是得喂兩個雞蛋,才能讓它們兩個的耳朵豎起來。
雖然豎起來可能沒有現在那麼呆萌可愛,但也不會像現在這麼傻!
「行,我知道了,都什麼時候了還信這個!」
婁曉娥撇撇嘴卻不知道怎麼反駁,她開口不滿地說道︰「反正你以後離她遠一點!你要是想養狗,咱麼家也養兩只。」
易傳宗眉梢微挑,該遠的時候自然是得遠一點。
至于養狗……他已經養了兩只,再養兩只感覺有些多余。
「養狗就算了,咱們養兒子不香嗎?」
婁曉娥用力拍了他的後背一下,隨後伸手掐著他腰間的軟肉。
「你小聲點!人家都听見了!」
易傳宗咧嘴一下,「你是我媳婦兒,跟我生孩子不是正常嗎?」
婁曉娥又拍了他一下,這次沒有再掐他,反而是小聲地問道︰「你這麼想要兒子,萬一要是女兒呢?」
易傳宗眉頭一皺,「生女兒其實也挺好玩的,就是不如男孩子抗揍!」
婁曉娥翻了一個白眼,「正經點!」
「我是認真的!」
易傳宗咧嘴一笑。
婁曉娥氣不過再次伸出手掐他。
「婁曉娥!一次警告!」
「警告就警告!我才不怕你!」
「好,這話你記住了!」
「我記性很好!」
易傳宗抿嘴一笑,看著默默從自己腰間收回的手,嘴上很硬氣,身體卻很誠實。
「易師傅好!」
「白師傅早啊!」
路上匆匆招呼著,到了門口易傳宗就和婁曉娥下車了,他摟著媳婦兒緩步朝前走。
不為別的,宣誓主權還是很有必要的!
別人討論的時候,‘那個女人好漂亮啊!’和‘易傳宗的媳婦兒好漂亮啊!’
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心理過程。
「易師傅,新婚快樂!」一名有些高壯的中年男人招呼著。
易傳宗轉頭一笑,「馬師傅,早啊!」
一路招呼著路過六號車間。
王大彪看到親密的兩人之後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現在易傳宗換了車間,六號車間的人還不知道他要結婚。
以前他們還商量去辦公室看人,後面當然是沒看成,不過也在食堂里面照過面,他是認識婁曉娥的。
半個月不見兩人湊一塊了?還那麼親密?
「易師傅!你們這是!」
易傳宗咧嘴一笑,伸手指著後頭,「我結婚了!這是我媳婦兒!」
婁曉娥也是轉頭微笑地招呼了一聲,「你好!」
王大彪傻眼的看著自行車上的兩人離開,他們只是說說,這邊直接下手了?
「不愧是易師傅,干什麼都快!離開車間半個月就有了媳婦兒!」
王大彪有些咋舌,轉過身朝著車間里面大喊,「大家出來看啊,易師傅找老婆了!咱們廠的播音員!」
葉東京等人撒丫子跑出來,只有閻解成撇了撇嘴,最近三大爺對他態度古怪,他和易傳宗有點不對付。
一路吸引了眾多人的目光,最後易傳宗摟著婁曉娥來到辦公樓下面。
「你去上班吧,我把自行車放下就會車間。」
「中午我在食堂等你!」
「好!」
應了一聲,易傳宗騎著自行車離開,有了媳婦兒一塊吃飯,辦公室的時間又沒有那麼緊張,他直接就將本來一塊吃飯的一大爺給拋棄了。
一來到車間,鞏州杰就機靈地迎了上來,「恭喜我們易師傅新婚快樂!」
劉元壞笑道︰「易師傅今天紅光滿面,氣色和往日大不相同啊!」
……
易傳宗對著笑了一下,隨後伸手在懷里掏著什麼東西,其實是將隨身空間里面的喜糖拿了出來,「一人一塊,都別搶啊!我拿的正好的!」
車間里面一百人,一人一塊就得兩斤多點。
「吆!還有喜糖,易師傅局器!」
「都來拿糖啦!」
伴隨著幾聲吆喝,車間里面的人都圍了過來,直接把易傳宗給淹了。
看著後面涌過來的人他有點怵頭,這人一多起來當真有點恐怖,尤其是一個個張牙舞爪的。
無奈之下易傳宗只能盡量將手中的糖給舉起來,他個子最高別人夠不著。
「說了都別搶,這玩意賊貴,兩斤就四塊錢,我數了兩遍!人人有份!」
這東西就圖個熱鬧,周圍的工友哪里還會听他的,這時候也不管什麼學徒工和師傅了,車間里面的工友齊呼啦地就跳起來搶,紅紙袋子都給拽爛了,喜糖在車間內紛飛。
「鞏州杰!你小子敢跟我動手!你給我等著!」
越是熟人越是下得去手,看著喜糖在半空中開了花,易傳宗佯怒喊了一聲。
鞏州杰絲毫不懼,美滋滋地將喜糖填到嘴里,口中喊道︰「易師傅,新婚快樂!」
易傳宗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今天放過你!」
低頭朝著周圍一看,他的嘴角不由微微抽搐。
一群人彎腰弓著身子在地上亂拱,車間里面人仰馬翻和喂豬一樣。
本來能好好地發喜糖,非得整的衣衫凌亂的當難民。
錢主任一進車間就感受到了這般喜氣,之前易傳宗和他請假,這會兒他也明白眾人在干什麼。
從人群外面擠進來,他樂呵呵地笑道︰「傳宗,有沒有我的那份?」
易傳宗臉色一肅,「您這話說笑了,您是咱們車間老大,我這次又多請了一天假,哪能不給您留出來?」說著將手伸進兜里,從空間里面拿出五塊糖,「一共五塊,您這邊家里一人一塊,夠尊重吧?」
「行!你小子有心了!」
錢主任滿臉笑意地將糖拿了過來,兩毛錢的糖也夠意思了。
「好了,糖都分到了沒有,分完咱們開會了!」
一番正經的安排工作,到了易傳宗這邊錢主任又開始拿他調侃,「易師傅新婚第一天,給你留點力氣晚上使,今天你就研磨新來的工件吧!」
「哈哈哈!」
「讓易師傅輕松點!」
「易師傅不會是腿軟提前打好招呼了吧?」
聲音就在耳邊響起,易傳宗轉頭一看,不是別人,就是跟他干活的鞏州杰,這小子路走窄了啊!
跟他得意忘形?怕不是失了智!
第一次還能放過他,這第二次可就沒有那麼輕松了!
尤其是看著周圍工友起哄的風向有變,整得好像他真的不行一樣,這是污蔑他的人格!
一群不懂什麼叫一次半小時的人竟然嘲笑他!
易傳宗揮揮手,「去去去!再敢說我腿軟,就接我一腳,我看誰能挨得住!」
惡狠狠地瞪了鞏州杰一眼,轉頭說道,「錢主任不用安排精磨,我看那電機殼子又來了,我愛干那個!正好我這學徒今天活躍,能多干一些!」
錢主任笑呵呵地看著鞏州杰,周圍工友也一副幸災樂禍地模樣。
聯想到當初韓詳累得那副狗樣,鞏州杰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他大意了,沒有閃!
幸好,錢主任出聲救了他,「易師傅,今天還是干研磨吧,這批工件要求比較高,你的速度快成品穩定,精度也很好,咱們先把這批貨給趕出來!」
易傳宗眉梢一挑,原來不是為了調侃他,這是來了大活了!
車間里面還是學徒工打雜,最好的趙師傅也就是勉強五級工的程度。
他現在中級鉗工32/50,根據之前考核時候的水平推測,技術水平大約相當于五級工里面的老手,如此水平已經比趙師傅要高了。
之前干活已經將趙師傅給比了下去,雖然沒有公開說他的技術好,但是錢主任和車間工友的心里也有數,一般大活都是找他。
要是操縱車床的活,這工作效率的差距還不大,但是這手工的活,憑他那巨大的力量和超強的控制,一個頂三個那是絲毫不為過。
易傳宗轉頭對著趙師傅笑道︰「趙師傅,要不今天讓鞏州杰跟著你?他今天挺活躍怕是干不了這精細的活,你幫我好好教教他!」
都是車間里面干活,他不需要這種技術最好的名聲,兩人技術差不多,沒必要硬分出一個高低來,要不然人家干了那麼多年還被比下去,這心里多少有點不痛快,笑臉總比陰著臉好看。
趙師傅搖頭一笑,「還是跟著你吧,今天我干床子活,那電機殼子給你留著呢!」
言外之意就是說力氣活比不過,不用老跟我商量。
一人給對方抬一句,車間里面的氛圍就融洽了很多。
車間主任安排任務,但是這活怎麼干卻有個說法,不一定所有時候都分開干,要是一塊干那听誰的?
錢主任大手一揮,手中任務單嘩嘩作響,他笑呵呵地說道︰「老趙我熟悉,你別老想著塞人過來,今天你就去研磨,要是工件不合格,看我怎麼罰你!」
「您是我們老大,我听您的。」
易傳宗樂呵呵地回了一句,轉身看著傻笑的鞏州杰,對著肩膀就是一巴掌,口中喝道︰「听到沒有,今天敢給我磨大了,到時候你替我受罰!」
鞏州杰臉上的笑容凝固,心道,‘易師傅,您能不記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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