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略暗。
灰色的水泥街道上面,一名身穿黑色青年裝的少婦裊裊前行。
她雙手貼在月復前,長發在寒風中飄蕩,那雪白的皓頸為街道平添了一份白皙。
而在她的身側,一白一黃兩只毛茸茸的中華田園犬同步朝前走著。
「蛋黃、白陽,去把你們男主人喊出來,不然你們過年沒飯吃。」
說這話的時候, 花姐姐單臂朝著前面一攤手,帶著幾分古風的氣質。
「汪!汪!」
中華田園犬十分聰明,也非常忠誠,很是服從命令地朝著前面跑去。
主要還是听到了沒飯吃,這威脅的話很是好使,易傳宗經常用。
看著兩只小家伙朝著前面急速奔跑。
花姐姐停步盈盈地站立在水泥街道的路面上,身前就是獨院的大門, 現在還不是她過去的時候。
「汪!汪!汪!」
遠處的狗叫聲不斷。
吱!
伴隨著開門聲, 等不及的兩只小家伙推門站在門口, 兩只腳踩在屋子里面。
「你看看。你喂得它們都以為這是它們家了!」
婁曉娥看到破門而入的兩只狗,心情有些糟糕,這邊正開開心心地吃著地瓜,那邊門一開冷風嗖嗖的往里灌。
‘這可不就是它們家麼,其實它們也把你當女主人。’
易傳宗心里嘟囔著,但是這嘴上指定不敢說,轉對沒好氣地問道︰「你們兩個來干什麼?出去!」
嘴中訓斥著,他一邊轉眼朝著婁曉娥瞥,那意思是說母老虎在呢,你倆別來找我玩。
蛋黃和白陽看了兩秒鐘,隨後它們兩個動作一致地朝著後面甩了一下狗頭,同時抬起前爪做出往後退的模樣。
那模樣似是再說,‘走啊,出去玩啊。’
易傳宗的臉色一陣怪異,這是最近沒挨打是吧,竟然敢不听他的話?
「噗!」
婁曉娥雖然有點心煩, 卻也在看著兩只中家伙, 她對這兩只狗也不算陌生。
猛然見到它們這種動作,就好像是真的邀請自己男人一塊玩一樣,心里一想當真是喜感十足,嘴里忍不住就笑噴了。
易傳宗翻了一個白眼,笑什麼笑,這些小家伙聰明著呢,相當于三四歲的孩子,再過兩三年都能上一年級學習了,能夠笨到哪里去?
就是正常交流而已,他教給兩個小家伙的東西多著呢,把風、爬牆、裝死、暗語、追蹤,它們可不是只能看家護院,以後要是有機會,帶出去打獵都是可以的。
「好了,真是怕了你們了,給,這個給你們吃了,我一會兒再烤, 快走!」
易傳宗沒有辦法, 無奈地將手里的半塊地瓜扔到外面的地上。
白陽立馬去吃地上的地瓜, 蛋黃則是輕喊了一聲,再次做出之前的動作,那意思是要喊他出去。
易傳宗心中奇怪,但兩個小家伙一點也不著急,他也就放下心來。
正要出聲再次詢問的時候,一道溫和的女聲傳來,「蛋黃、白陽,你們在哪兒呢?」
易傳宗心里一突,平時都是他去花姐姐門口逗狗,花姐姐可是從來沒有來過,如今這是找他有事?
轉頭看去,婁曉娥蜷縮著身子,手里捧著熱地瓜,神色有些警惕。
一些離奇的事情平白說出來是沒人相信的,真到了自己身上的時候,就會感覺莫名的敬畏和恐懼。
「你看,你還把人家主人給招來了!」
婁曉娥有點色厲內荏地責怪著,這是她潛意識的反應。
她也就剛發現和花姐姐住的很近的時候反應有點大,現在風平浪靜地住了那麼多天,也沒有听說過什麼詭異的事情,她的心里已經不怎麼怕了。
不過要是有可能的話,她也想和花姐姐離得遠一點。
易傳宗點點頭,道︰「我去問問什麼事兒。」
對于婁曉娥的反應並不奇怪,畢竟真要是沒事,村子里面的人也不會離得他們兩家遠遠的。
婁曉娥見他站起來,她手里拿著熱地瓜也跟著站起身來。
兩人走出去門去,花姐姐也從院子門走了進來,她臉上帶著燦爛地微笑,開口柔聲說道︰「不好意思,它們兩個又過來了。」
婁曉娥偷模地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易傳宗,也是回了一個略微生硬的笑臉,「沒事,都怪我家男人,他喜歡狗不自己養兩只,淨亂喂東西。」
易傳宗眼皮子跳了一下,說他沒養狗,其實養了。
他現在很疑惑,花姐姐過來是不是有事情找他。
「說起來,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該不該說。」花姐姐眉頭輕蹙,臉上的笑容有幾分憂愁。
婁曉娥心里嘀咕,‘不好意思說,那就不要說了。’伸手不打笑臉人,她梗著脖子說道,「有什麼事情嗎?要是有什麼我們能幫助的地方,我們會考慮一下的。」
花姐姐臉上的笑容再次綻放,「那就好,其實也不是什麼難事,就是我過年的時候要到親戚家里去,那邊的環境有點特殊,我不好帶著它們兩個過去,不知道能不能麻煩們幫我飼養它們幾天,我會支付它們口糧的費用。」
婁曉娥听後松了一口氣,這事兒算不上難,平日子朝著院子里面扔兩個窩窩頭就差不多了,放出來,這兩個小家伙也算是听話,過年熱鬧一下也沒什麼。
她暗戳戳地扭了易傳宗兩下,隨後應道︰「沒問題,我可以幫你看它們幾天。」
花姐姐臉上的笑容更濃了,「那真是謝謝你了,我應該會離開五到七天,過年這兩天要是有可能的話,給它們點剩菜剩飯,它們會很乖巧的。」
說著她就盈盈地走過來,對著易傳宗溫柔一笑,從兜里掏出一塊錢給婁曉娥遞了過來。
婁曉娥見那一塊錢倒是不怎麼驚訝,上學那會兒她就知道花姐姐的家里有個領導,平時生活的也很不錯,也沒個調皮的男孩子敢欺負。
如今都上班了,一個單身的女人自然會有不少積蓄,她直接伸手接了過來。
「看來你很喜歡它們,別人可舍不得幾天花一塊錢,過年我會讓它們吃好點的。」
花姐姐依舊微笑著,「謝謝。」轉頭對著易傳宗也笑了一下,隨後低頭輕喊了一聲,「蛋黃、白陽,走了,你們過年的飯有著落了,我們回去。」
兩只小家伙乖巧地跟在後面,一步兩回頭,似是想不明白這男主人為什麼要住在兩個地方?
易傳宗看著花姐姐離開有點愣神,就為了這事兒?
是說狗的事兒?
還是在含射著說他?
把他交給婁曉娥單獨管幾天?
怎麼越想越是怪異呢?
要是說的狗的事兒,其實不用過來的,他過去的時候隨便說兩句就行了。
這突然之間襲來,他還感覺心慌慌的,差點就以為花姐姐要給他送個王炸。
大過年的,這事兒可不是開玩笑。
‘1、2、3、4……5!’
婁曉娥昂著小臉默數五個數,接著就暴起狠狠地給了易傳宗一個肘擊,反正又打不疼,平日子她非常下得去手。
其實本來她是想著數到十,只不過沒忍住!
「你看!你還看!人都走沒影了,你在看什麼!」
「我沒看人,我只是在想後天聚會的事兒。宗烈說是要介紹幾個朋友給我認識一下,我想著把師父店里的人參給買了,然後給宗烈送一些過去,畢竟是那麼嚴重的傷勢,養一養總歸是好的。」
易傳宗說起謊話根本不用眨眼,一本正經的說正事,這又是人際關系,又是人參的,指定能吸引媳婦兒的注意力。
這虎娘們老是想吵一架,不給她捋順和了,那兩口子不傷感情嘛。
這兩天他也沒去師父那邊,除了那天拔了一個須,他還不知道這東西該怎麼處理才好,畢竟這玩意藥勁兒大!賊好使!
這兩天他都戒茶了,好東西不能糟蹋了,要不然太心疼了。
「真的嗎?我感覺你在騙我!」
婁曉娥一臉狐疑地看過來,兩人聊著狗的事兒,跟人家宗烈有什麼關系?這人的思維怎麼就那麼跳月兌?
「嗐!我騙誰也不能騙你啊!你可是我媳婦兒,走,咱們進屋,你看把你的小臉給凍的,都發紅了!」
易傳宗連忙伸手摟著往屋子里面走,變換一下場景,趕緊讓媳婦兒忘了這一茬。
婁曉娥被推搡著往里走,她還是感覺有些奇怪,「你沒少騙我。」說著就繃起臉來,「我可警告你,你離花惜鳳遠一點!」
都是老同學,她當然知道花姐姐的怪異。
這女人第一眼看起來似是有些不太協調,但是盯著看一兩眼之後就會發現很漂亮,越看越耐看,哪哪都好看,很是勾起人的好奇心,平日里也很是吸楮。
上學時候那會兒,不是沒有不怕死的男學生過去套瓷,小則大病一場,大則頭破血流的見了紅。
主要是,她得管住自己男人。
「好,我听您的,咱家你說了算,我只需要听喝就是了。」
易傳宗哄 了一句,隨後關上門打了個比方。
「我一個小時能走十公里,一天二十四個小時,我離著她二十三個小時那麼遠總行吧,二百三十公里的距離,這距離夠安全了吧?」
婁曉娥坐在小馬扎上昂著小臉嗔了一句,「你就是哄人,咱們離著總共一百米,照你的說法都遠到渤海了。」
易傳宗笑著點點頭,他就是這麼誠實,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他一般都會和花姐姐相處一個小時左右,那是一點都沒有騙人。
現在花姐姐是單位的職員,又有家里的背景,婁曉娥根本沒想到向陽村的花寡婦會是花姐姐,兩者根本聯系不到一塊,這才沒有絲毫警惕。
但這事兒以後早晚都得說開,到時候怎麼騙婁曉娥的都得還回來,易傳宗只能利用博大精深的語言,盡量說‘實話’,要不然以後可不好下台。
尤其是花姐姐今天這個突然襲擊,易傳宗心里很是慌張,似乎他想讓花姐姐安安穩穩的隱藏著是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花姐姐並沒有他想的那般‘听話’,如今開始給他施加壓力了!
婁曉娥那邊沒考慮這麼多,她這會兒面色有些猶豫,隨後小聲問道︰「你真準備用家里的金條去換那什麼野山參?還是百年的?」
易傳宗理直氣壯地說道︰「對啊,這有什麼問題嗎?」
婁曉娥的面色有些古怪,似是有些難以啟齒,繼續小聲地說道︰「那個東西很貴的,兩條小黃魚買不來!」
她還有句話沒有說出來,她感覺易傳宗的那個神棍師父在騙人!
易傳宗臉色有點發懵,這玩意那麼貴?兩條小黃魚還買不來?那可是一千多塊錢!應該多少能買點吧?
「那野山參就是救命用的東西,哪能買完整的。兩條小黃魚就是買一點,我就是準備給咱爸那邊補一補。你回家的時候又不是沒見,他頭上都開始長白頭發了,雖然很少,但是這事兒得注意。」
「他前半輩子就費心勞神的,之前環境不好,他殫精極慮地思考著出路,現在這人的身體就有些差,壽命都受不少的影響。後面還有三十年需要奮斗呢,外面雖然能做生意,但這事兒也輕松不了,沒有好的身體怎麼打硬仗。」
婁曉娥認真地點點頭,婁父確實需要好好補補,為了自己父親的身體,兩條小黃魚算什麼。
並且她也帶著婁父去看過病,經過簡單的調理之後,父親的精神氣確實好了不少,要不然她指定直言黃景益是騙子。
婁曉娥的心里很是開心,能夠想到她的父母,比她還要孝敬和關心,她感覺非常幸福。
「你想買就買吧,反正你們才是一家人,回家爸媽都給你一伙。一點錢也不要緊,等咱們分了房子裝修的時候,我再回家去拿。」
易傳宗的瞳孔微張,這種豪氣鋪面的感覺,依舊是那麼熟悉,他太喜歡了。
「媳婦兒,我老是有這麼一種感覺,你是不是純金打造的?」
婁曉娥轉頭送了一個大白眼,「沒正經!」
易傳宗挑了下眉,說道︰「好,那咱們說些正經的事情。剛才地瓜吃飽了沒有,要不要再烤一塊?」
婁曉娥听到這話略微心動,伸手模了模自己的小肚子,結婚之後已經胖了一小圈了,彎腰的時候能夠看到很多肉肉,她還是感覺稍微瘦一點會比較協調有曲線。
「要不還是算了吧?我都吃飽了。」
易傳宗眉梢一挑,輕聲說道︰「我那會兒就吃了半塊,感覺有點不過癮,你要是不吃的話,那我就烤自己的那一份了。」
婁曉娥的面色糾結,隨後難為的說道︰「要不,就再給我烤一個小的?」
易傳宗抿嘴笑著,然後從旁邊的袋子里面挑了兩個大的拿出來,稍微胖點也不能瘦了,不然三圍也會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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