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穩穩過了沒幾天,四合院又出現了新的動靜。
傍晚,易傳宗正哼唧著小曲炒著菜,後院,二大爺垂著頭鼓著臉地走過來,一副暗惱的神情。
易傳宗見神色不對,招呼了一聲︰「二大爺,怎麼茬,這是誰招您了?」
「還不是我家那個老大!」二大爺一副受氣地模樣,怒火中燒地指責。
「光奇哥?」
易傳宗眉梢一挑,「他敢惹您?這是干了什麼事兒讓您生氣?他這陣子表現不是很好嗎?這都一級辦事員了,馬上馬的就要成科員了,官運亨通啊!」
就二大爺這種性子,這要是劉光奇能當上大官,他是什麼氣都能忍,如今劉光奇升官的勢頭不錯,按理來說二大爺不會對他發這麼大火的。
二大爺氣地扭了扭頭,怒喝道︰「這個混賬要搬出去住!」
「他升官了?」易傳宗試探性的問道。
不怪他如此小心,現在這個院子里面,許大茂當上放映員,結果他被拉著去扔鉛球和鐵餅。
劉光奇要是升官,那指定是又跟周允誠說了什麼。
他雖然自認沒什麼大的破綻,但被人算計不能硬挨,這有來有回才能當個熱鬧耍,不然他不就變成受氣包了嗎?
「他升官?就憑他?他要是升官反倒是好了!」二大爺怒不可遏的道,「這小子翅膀硬長能耐了,他把單位的領導給得罪了!就是上次跟你說的那個年輕的副主任。你說他現在就是個跑腿的,憑什麼得罪人家?」
年輕的副主任?
那不就是周允誠嗎?
易傳宗更加警惕了,兩人這是在演戲吧?
劉光奇能放棄抱大腿的機會?
這人接連升了官,單位院子里面都牛得不行,不得上癮?
不會有什麼陰謀吧?
易傳宗嘗試性的問道︰「怎麼得罪的,應該沒您想到那麼嚴重吧?」
「不嚴重?」二大爺的語氣瞬間拔高三個調,「他得罪的是那個副主任家里的長輩!今天早上就被趕回來了,在家閹了半天,到了下午就說要搬出去!」
「當初我們可是說好了,他只要當上科員,到時候願意走就走,願意留就留。現在我問他,他根本就不敢接這一茬,我看,他這次是真瞎了。」
易傳宗一臉的古怪,周允誠的長輩,那也是領導,還是更大的領導,劉光奇還有這個能耐?
如今這是升官無望,干脆擺爛?
真的假的?
他還真想不到劉光奇是怎麼得罪的人家長輩。
易傳宗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回二大爺,其實,就劉光奇這種人,他是能不搭理就不搭理,只要不招惹到他身上,他可以當這人不存在。
「二大爺,要不這樣,我做完飯去跟您一塊過去看看?」
易傳宗還想了解一下,別是劉光奇又再下什麼套準備給他添堵。
二大爺張張嘴欲言又止,似乎也認為劉光奇升官無望了,但是想到易傳宗的關系,可能事情還有轉機,「好,傳宗,又得麻煩你了。」
「嘿,二大爺,您可別跟我這麼客氣。我頂多就是幫您分析一下,真要是得罪了什麼領導,您把我掛天上也不好使。」
易傳宗直接打了一個預防針,小小不然的問題他還能解決,這要是攤上事,他指定不會為劉光奇出什麼力氣。
「傳宗你又謙虛了,我還不知道你的能耐?」二大爺客氣完又開始吹捧了。
易傳宗還真受不了這樣的二大爺,還是喜歡以前那種官腔、豪橫的態度。
「要不……您回去等著?我先給老婆孩子做飯?還有倆菜,您總不能在這干站著。」
二大爺听到這話點點頭,整個人從氣頭上下來了,這精神一分散,頓時就問道一股無比濃郁的醬雞味,連帶著現在炒的辣椒胡蘿卜,聞一口就感覺肚子餓得不行,這要是當下酒菜,那指定是得勁兒!
二大爺暗暗吞了一口口水,「那行,我回去讓你二大媽整幾個菜,咱們到時候邊喝邊聊。」
易傳宗見二大爺一副饞的不行的模樣,開口建議道︰「要不備好了我炒?」
二大爺臉色微紅,「那多不好意思。」
「哈,沒事兒,這炒菜習慣了之後還是很舒服的。」
易傳宗這倒不是顧及二大爺的臉面,而是說的實話。
親自做出一道完美的菜肴,確實是一種享受。
再說,菜要是不好吃,他還怎麼下酒?
「行,你做完過來吧,正好我那邊還有兩瓶二鍋頭,到時候咱們喝了他,你這邊什麼東西都不用帶。」
二大爺不像是三大爺,他是真要面子,他一個工廠的七級工犯不著佔這點便宜,平日里找易傳宗喝酒也是這樣,要麼帶點食材,要麼就是帶瓶酒。
又炒了酸辣土豆絲和醋溜白菜,易傳宗朝著對面就是一嗓子,「棒梗,拿個瓷盆過來!」
「好的,干爹,馬上!」
人影沒見著,嗓門倒是不小。
不一會兒對面就響起叮鈴當當的聲音,吱的一聲開了門,棒梗兩手抱著小瓷盆就往這邊跑,小當在後面跟都跟不上。
「給,干爹。」棒梗捧著盆,眼巴巴地瞅著易傳宗從鍋里提溜出來的小半只雞,聞著那鮮香誘人的醬雞味兒,他嘴角哈喇子都快流出來。
易傳宗分出去小半只雞放盆里,舀上大半盆醬湯,兩邊墊上抹布,「端好,別撒了,要不然你媽晚上給你吃竹筍炒肉。」
「謝謝干爹。」小當甜甜地喊了一聲。
「您放心吧。」棒梗小心翼翼地捧著瓷盆,一小步一小步地往自家走,眼楮不離盆,就怕會有湯撒出來。
旁邊小當和保鏢似的保護著,就怕地下突然長出來一塊石頭。
四菜一湯端屋里,易傳宗洗了一把手說道︰「你們吃吧,二大爺讓我去他那邊吃。」
一大爺瞥了一眼桌上的四個菜,「做了這麼多,沒你我們可吃不完。」
「吃不完留著明天吃,反正現在這天也留得住。」
易傳宗倒是不在意,在哪兒也不能餓著,這飯就沒有做多的這一說法。
他家里不說一頓晚飯一只雞,那也是雞、鴨、魚、肉、排骨的沒少過。
現在他徒弟在那種大飯店,只要有錢就能買菜。就像是全聚德的烤鴨一樣,吃飯只給錢。
還沒到後院,易傳宗就問道一股子濃濃的藥味,單單一聞,他就知道這要到底是有多麼苦,許大茂就是有福。
走過月洞門,朝著前面看去。
童嬌嬌蹲在門口一側正在熬藥,並非是在做飯的火爐上面熬制。
因為要喝長達一年療程的藥,許大茂專門買了一個藥壺,同時在門口用三塊方形的石頭支起一個藥灶。
此時,童嬌嬌一手拿著小蒲扇扇著,一邊往灶子下面放一些干柴,沒有捏鼻子捂臉的那種動作,好像已經習慣了。
易傳宗也是第一次見她熬藥,這會兒一看,他心中升起一個畫面。
‘大茂,該喝藥了。嗯哼。’
一這麼想,易傳宗趕緊使勁聞了聞,‘還好,藥沒問題!’
雖然他有意識的折騰許大茂,卻也不至于將人給害死。
易傳宗沒有停留,直接去了對面二大爺家。因為他走路沒有聲音,直到他敲門,童嬌嬌這才知道後面來人了。
轉頭一看,看著那高大強壯的身影,童嬌嬌的臉色變得有些復雜,不過現在她也想開了。
許大茂自從那天後一直沒有打她,現在也在努力治病,童嬌嬌心中也有一些悔意,她現在就想許大茂的病趕緊好,等好了她就給許大茂生個孩子,一輩子這麼安安穩穩的過下去。
易傳宗進了屋,坐在八仙桌前面的二大爺連忙站了起來,「傳宗來了。」
劉光天和劉光福也是連忙恭聲喊人︰「傳宗哥。」
「嗯,那邊都做好了。」易傳宗回了一句,看著二大爺家這倆孩子又補了一句,「光天干活踏實了不少,光福也不錯。」
兩個小伙子略微不好意思,以前就是犯渾,傻吃迷糊睡,現在可是機靈多了。
「不說他們兩個。」倆兄弟也只是長進了一點,不被二大爺看在眼里,他隨口說了一句,剛想說菜的事,結果一想,二大媽處理食材可沒有那麼快,現在也就是稍微洗了洗,要說拿過來就開始炒,那肯定是不夠的。
易傳宗將二大爺的表情看在眼里,道︰「做飯的事情先不著急,我先去看看光奇哥怎麼樣了。」
二大爺一听這話,連忙應道︰「行,你去看看吧,可得好好開導他一下。」
易傳宗感覺有些納悶,這打擊有那麼大嗎?就連二大爺都認為這人廢了?
劉光奇這是干了什麼事兒?
來到了二大爺單獨隔開的一個小臥室,因為劉光奇表現的不錯,二大爺今年沒讓他在窩棚里面過冬,而是搬回了以前住的地方,雖然地方小點,但是勝在暖和,最多就是兩口子夜生活比較壓抑,不能太大聲。
站在門口,易傳宗一見劉光奇,他差點忍不住笑出了聲。
此時劉光奇坐在床邊的板凳上,垂著腦袋耷拉著耳朵,蹀躞著臉,瞳孔渙散沒有焦距,簡直是衰到不能在衰了,好像是連世界都變得非常灰暗,整個人沒有一點希望。
這模樣反倒是易傳宗好奇了,這是得罪的什麼人?周允誠他老子,還是他爺爺?
「哥們,怎麼茬?」
听到易傳宗的聲音,劉光奇眼神微動,恢復了一點點神采,也沒做什麼動作,就是撇過眼來看了一下,隨後又開始發呆。
「我說哥們,至于嗎?」
易傳宗說完大咧咧的坐在劉光奇身側,「就你現在這模樣,那就和古代那些死刑犯一樣,你這是犯了什麼事兒,才能有這模樣?」
劉光奇撇了撇頭,完美避開易傳宗的眼楮,那神態有些不甘心,又有些不敢對視,好像有點認慫的表情。
不過他還是沒有說話,顯然,他不認為易傳宗能夠幫他什麼。
易傳宗眉梢一挑,也是感覺事情有些大。
現在這模樣可不像是被領導口頭上面進行批評。
這要不是嚴令禁止,甚至是批判,完全絕了劉光奇晉升,或者是工作的路子,要不這人也不能這麼絕望。
「我說,哥們,至于嗎?」
「你就是得罪了領導,也不代表自己這路就給堵死了,你之前不是還敢跟我對壘的嗎?現在一點小麻煩就放棄了?」
易傳宗見劉光奇還是沒有什麼反應,于是繼續道︰「你要是得罪我,那我指定是不饒你。但是你要是得罪了什麼領導……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你當人家領導都像我一樣小肚雞腸呢?就你自己辦的那點事,我可以明確地說,只要過段時間,換個環境,你那點事兒根本就不被別人記在心上。」
劉光奇听到這里心中微動,直接轉過頭來看著易傳宗,「你這是安慰我的吧?」
自打當上公務員,自持是個文化人,這劉光奇就高人一等了。
為什麼呢?
因為單位里面的人,除了之前的正常生活以外,那是換了一個層次,管理的和生存的能一樣?
別看現在發的工資差不多,這面上和權能上可是差了去了。
這還只是低層次的公職人員,這要是再高級一點,那思考的可是國家大事!
和四合院里面普通老百姓一比,誰家過年瓜子分的多了半兩,誰家買東西買了點次品。
這兩者根本就是活在兩個層面。
這單位里面的人體驗更深,跑腿的在人前人五人六,管事的威風八面,再高點運籌帷幄,繼續往上抬見都見不著,人家看的是全國,不是一個視野!
劉光奇之所以如此頹廢,那是因為之前看見的都成了泡影,想到不用想。二大爺之所以如此執著,那是因為本來能上升一個層次,結果就差那麼一點,所以遺憾。
如今听易傳宗這話里面有轉機,已經絕望的劉光奇哪里還能坐得住?
易傳宗嗤笑一聲,「我騙你?騙你有好處嗎?你之前怎麼升的官?總不能全指望那姓周的吧?你就非得跟哥們不過去?」
「至于得罪的什麼領導,這要是年紀大的總有下來的時候,你要是得罪的不是什麼大領導,你變個法子也就過去了,人還能直接被憋死不成?你長腦子干什麼?正事兒想不到好辦法,你想個偏門也行啊,你不是一直這麼干的嗎?」
劉光奇有些想明白了,他之前只是被上面領導嚇壞了,再加上失態嚴重,一時間嚇壞了,此時這麼一想,他還沒死透呢!還有希望。
「你有什麼辦法?」劉光奇眼神灼灼地問道。
易傳宗眉梢一挑,咧嘴一笑,反問道︰「你先說說到底是什麼事,才讓你坐了冷板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