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哥兒……」小兔子焉巴巴的,「你知道我說的每一件都不靠譜,所以你才說都可以,是不是?」
沈初夏不解︰「以前賺錢的事可都是你打听來的,為什麼現在越混越回去了呢?」
小兔子手下小不懂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因為他把夏哥兒你吹成了神,大家看到他就繞道走。」
「夏……夏哥兒,你別听他胡說。」小兔子被人揭老底,一張臉黑紅黑紅。
沈初夏搖頭,「帶路,去老夫妻店,我請大伙吃早飯。」
一行人,最大的是胖哥二十八歲,可他智商跟八歲的孩子差不多,撇開他不算,沈初夏、沈得志、元韶安、小兔子、都是十六歲,余下的沈小寶十五歲,小兔子幾個手下十三四歲。
懵懂的年紀,也是什麼都好奇、學什麼都最快的年紀,讓人生有無數可能。
老夫妻店位于城南與城北相接地段,更準確的來說,是城中之地。
在很多人印象中,城中,就是城市中心,但在大魏朝不是這樣,大魏朝京城格局,西邊皇城,是皇帝居住的地方,沿著皇城向東、南、北擴散的是皇家宗室、簪纓世族、權臣新貴,一直到東運河邊,沿著運河,南城是平、貧居,北城雜居地,什麼人都有,商人、異族人、甚至還有西域人。
到老夫妻店時,吃早飯的高峰期已經過了,希希拉拉坐了幾個客,沈初夏一行幾人有桌子坐。
今天有人撐腰,小兔子很得瑟,招手就叫︰「今天片兒湯都來大碗的,還要多加肉。」
真正的夫妻店,連跑堂的店小二都沒有,從檔子口朝後望過去,掌勺下面條的是丈夫,舀湯端碗的是妻子,二人配合如同左右手。
老婦人抬眼望了眼直叫喚的小兔子,沒好氣的回叫一聲︰「自己端。」
「我花錢吃飯,憑什麼不給我端。」
「我們店就是這個規矩,你愛吃就吃不吃拉倒。」老婦人動作麻溜撈面舀湯放到檔子口條案上,一氣呵成。
沈初夏起身,到條案上端面,「多謝大娘。」
「小哥兒客氣了,湯不夠再來添。」
「多謝。」沈初夏入鄉隨俗,端了面碗坐回桌上。
夏哥兒都自己端了,小兔子那還敢耍威風,焉不拉嘰去端面,邊走邊嘟囔,「你就看人下碟,有錢人來你還不是給他們端。」
老板娘哼一聲,轉身就忙自己的,都懶得理他。
小兔子到底不死心,坐到沈初夏對面,「真的,夏哥兒,我親眼看到她給一個白淨中年男端面,不僅如此,態度還非常討好。」
「那也是人家的事。」沈初夏沒好氣的說,「再不吃面就坨了。」
小兔子長長嘆口氣,「等到那天我做到那個白淨男的地步,估計就有人幫我端面了。」
元韶安忍不住調貺,「要不,給你三十文,往南走,到徐記鋪子,那里有店小二,不管什麼客人,都端上桌。」
「我就是看不怪他們狗……」
沈初夏敲敲他碗邊,「趕緊吃面。」
夏哥兒一臉嚴肅,小兔子不敢再碎叨,拿筷吃面,還沒低頭沖到碗,伸手就搗沈夏初,「夏哥兒,就這個白淨中年男。」
她轉頭。
門口進來一白淨中年男,一字胡打理的整齊干淨,穿著熨湯過的灰麻布袍子,滾了綻藍包邊,手握一把折扇,跨步進來,儀態端莊,氣質瀟灑,一股子文人氣息撲面而來。
下一秒,老板娘連忙從檔口條案後面出來,「蘇老爺,請里面坐。」連忙把他引到此店最好的一張坐位,靠著檔口,能看到外面巷子風景。
「當家的,牛肉面趕緊端上來。」
「夏哥兒,你看,老板娘不僅親自招呼他,還給他牛肉面?」小兔子激動的朝沈初夏直叫。
牛是農耕社會重要的生產工具,宰殺牛都需要特別準許,所以市面上幾乎買不到牛肉,但也不是買不到,主要是少而貴。
「二百文一碗,拿錢來,我也賣給你。」老板娘瞪了眼跟她杠上的小兔子。
小兔子也瞪眼,轉眼讓沈初夏給他撐腰。
她笑笑,「給他來一碗。」
老板娘沒想到少年還真舍得,她到是驚訝的愣住了。
小兔子得意極了,連忙跑到檔口,「快快,趕緊。」恨不得整個鋪子里的人都知道他吃二百文一碗的牛肉面。
確實也引來了食客羨慕。
白淨中年男看向沈初夏。
她微笑點頭。
白淨中年男顯然沒想到小小少年竟像成年人一般與他打招呼,啞然失笑,也點頭微笑。
慢慢的,太陽當午,早餐店里的食客幾乎都走了,到了打烊時間,老板娘發現一起來的小子有的走,有的還坐在條桌前。
「小哥兒,可是對我家的面不滿意?」
沈初夏搖頭,「沒有,很好。」
「那你……」干嘛還坐著。
她指著小兔子說︰「他答應讓你店的生意更紅火收入更高。」
老板娘一听這話,好氣的瞅了眼小兔子,「他呀,吹牛能上天,我就是這麼一說,我家店雖說掙不了多少,但也能混口飯,還行。」
小兔子插嘴,「你要是多賣牛肉面早就發了。」
「哎喲喂,小哥兒你可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哪來的牛肉,今天這小塊還是我當家的托人花大錢才弄到的,指望它,連西北風都沒得喝。」
小兔子被老板娘一陣吆喝,不敢再冒泡說話。
老板娘收拾桌子,「趕緊哪來的就回哪兒去。」她要收拾打烊。
沈初夏笑眯眯道,「老板娘,我還真有辦法讓你店生意更紅火賺更多的錢。」
老板娘頓住擦桌子的手,直起身,盯著干淨漂亮小哥兒看,柳葉眉,鵝蛋臉,臉頰肉肉,鼻頭圓滑,氣息干淨又不失溫柔,笑眯眯一雙眼,精明卻不世故,聰慧中透著溫婉。
看著就讓人信服。
「真有辦法?」兩個兒子要娶媳婦,一個女兒要高嫁,處處都要錢。
沈初夏微笑點頭。
老板娘轉頭看了眼自家男人。
老板不擅長與人打交道,揮揮手,意思讓老板娘做主。
老板娘嘴抿了又松,松子又抿,最後道,「都十多年了,還是沒什麼起色,試試總比半死不活強。」她像是努力相信別人,也像是在說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