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是爹的孩子,我是你姐,這光也沾不得了?」這臭小子就是有讓別人生氣的本事,沈初夏瞪他眼,氣呼呼的回房睡覺了。
黑衣人失敗而歸,「主人,姓季的又護上那女人了,現在怎麼辦?」
蒙面人眯眼︰「看來要想別的辦法。」
高忱出宮剛轉到回府的街道,馬車被攔,隨從連忙過來回話,「回爺,是嬰夫人的丫頭。」
他冷嗤一聲,懶懶的靠在馬車壁上閉目養神。
隨從馬上明白主人的意思,立即轉身︰「告訴你們家主人,既找了別人,就不要再來求我們家爺。」說完,趾高氣昂的揮手,馬車起動離開。
丫頭抿嘴,轉身回去回話。
高忱的態度,嬰雅一點也不意外,坐在蒲席上,手拿拂塵,睜眼,「墨蘭——」
「夫人……」
「紅鸞最近怎麼樣?」
墨蘭一听這話,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當年她背叛你最後成了不受寵官員的小妾,姓沈的官員被抓,她養不活兒子,現在嫁給了一個瘸腿男,日子可不好過了。」
嬰雅道,「你去看看,讓她過來做事,也算周濟她。」
「夫人……」墨蘭失態,聲音陡大,「這樣的人你還用她做什麼,難道再讓她背判一次。」
嬰雅臉色一沉,目光倏一下望向丫頭。
墨蘭嚇得腿一抖跪下,「夫……夫人,奴婢真是為你好。」
嬰雅收回狠厲目光,悠悠道,「去吧,我自有用處。」
「是,夫人。」墨蘭小心翼翼起身,出去安排。
白蔻從神龕邊上走到主人身邊,「夫人,真要留在京城嗎?」
嬰雅點頭,「事情起了變化,不留京不行。」
「夫人,你連三王造反都沒擔心陛王的皇位,為何現在……」
嬰雅伸手,白蔻住了嘴,「是,夫人。」
她手握拂塵,雙手合拾,盯著神龕,原本她可以安安靜靜的等著,可是京城的一切好像都偏離了她預想的方向。
是從哪里開始的呢?季翀對她的態度?他對她的執念好像慢慢變淡,難道因為那個女人?泡桐別院那一面,除了一雙手精致到完美無暇外,長得還算過得去吧,勝在年輕干淨。
可誰沒年輕干淨過呢?嬰雅閉眼,口中念念,神靈會保佑她,會讓她苦盡甘來享受一切榮華富貴。
儲良俊這幾天一下公署就朝州橋夜市燒烤攤子跑,與沈初夏一樣,坐在小爬爬凳上,一邊看人來人往,一邊聊天。
不,確切的說,是他在求助。
「高老太師派來的副主考官根本不听我的,考題、貢試地址的清查,我根本插不了手。」
「那就不插手。」
儲良俊生氣,「那讓我做主考官有什麼意義?」
「你的意義是佔了主考官的位置。」
他愣了半刻,又思忖半刻,「一切都有老太師的人操縱,主考官的位置還不是白佔?」越說越氣,原以為能為學子、為大魏朝做點實事,沒想到到頭來竟是一個空殼。
沈初夏搖搖頭,「儲大人,我覺得有一件事,你可以先做起來了。」
「什麼事?」一身空殼,儲良俊沒精沒神,隨口而問。
「魏星晨昨天遇刺……」
「我已經去看過他了,幸好未傷要害,他還能參加科考。」
沈初夏給了他一個白眼,「儲大人,你覺得你一個人能斗過高氏一個集團?」
儲良俊突然像是明白了什麼,「你的意思是攝政王他不站我這邊?」
沈初夏一手托下巴,一手在腿面上敲擊,看人潮洶涌,直接無語,她算是明白為何混的連官職都丟了。
但一切都情有可原,出生寒門,縱橫維度決定了他的界向,雖然他官場、市井都混跡了,也在環境的打擊下成長了很多。
可有些格局、眼界,還需要有人來拓寬,這就是俗稱——貴人,或是引路人。
見他遲遲未曾分析出個所以然,沈初夏也不讓他想了,直接道,「魏星晨遇刺是個契機,你可以把他的大儒爺爺哄進京城。」
「啥?哄……」
「對,魏大儒曾經說過一輩子不再踏足京城,可是他的寶貝孫子受了這麼‘重’的傷,他的衣缽都快沒人繼承了,難道不該破例進京?」
「可……」這事跟他主考官是否實權有什麼關系?
「儲大人,飯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好好想想,為何要請魏大儒進京。」沈初夏丟下問題就不理他了。
不知為何,此刻儲良俊很想去大理寺大獄問問曾經的同僚沈錦霖,她女兒這番話什麼意思?
沈錦霖被攝政王季翀關的跟鐵桶似的,他當然進不去,也不可能去觸踫攝政王的底線,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時,蘇覺松找他,西署文官都看到他跟攝政王身邊第一紅人去酒樓吃飯。
「少卿,殿下為姓儲的撐腰,咱們……」
高忱勾嘴不屑,「姓儲的有人撐腰,難道你沒有嗎?」
「那是自然,老太師與少卿可都是下官的定海神針。」禮部侍郎兼副主考官鮑保梁連忙拘禮。
高忱一雙細細長長的丹鳳眼斜睨過去,「手腳給我干淨利落點,要是被季翀的人抓住把柄,我可不保你。」
「是是是,下官知道了。」鮑保梁皮笑肉不笑,要他手腳怎麼干淨,他貪來的銀子可大部分都進了他們父子手中。
酒樓里,曾經相互瞧起的蘇、儲二人對面而坐,端起酒杯也各喝各的,好像他們並不是一起來的,而是偶然間拼桌一樣。
儲良俊放下酒杯,「蘇大人,不會無事請在下喝白酒吧!」
蘇覺松嘲諷一笑,「儲大人還真挺有自知自明的嘛,知道沒為殿下做事,沒臉在他的酒樓里白吃白喝。」
「你……」氣的想走人。
蘇覺松呷口酒,夾了一筷子菜,這才悠悠開口,「昨天晚上你去找沈小娘子了?」
儲良俊看不慣對方一臉得意嘴臉的樣子,語氣很沖︰「知道還問什麼?」
蘇覺松輕輕一笑,「不問你?我請一個被殿下貶職的官員喝什麼酒。」
「你……」儲良俊真的起身走人,「這酒老子還不喝了。」說完,甩袖走人。
「難道你听懂了沈小娘子的話?」
「……」儲良俊頓住腳步,轉頭望他。
蘇覺松放下酒杯,捋他整齊的一字胡,「她肯定給你指了方向,但你沒領悟,難道不需要我指點迷津?」
儲良俊很有骨氣的甩袖走了,老子總會想明白,犯不著看別人眼色。
就這氣性,還想成大事?蘇覺松搖頭失笑,連自己現在是什麼立場都拎不清,還不能屈那以後怎麼伸?
隨從跟著搖頭,「老爺,你何苦把他氣跑,他要是能屈能伸,又怎麼會被殿下貶職。」
「如果不能屈不能伸,殿下要他何用。」
「那你說沈小娘子為何把他推上主考官的位置?」
佔一個位置?蘇覺松知道沈小娘子這個推手絕對沒這麼簡直。
他笑道,「本想給殿下省點銀子,沒想到姓儲的是個木頭。」
隨從撇嘴,他要不是木頭,沈小娘子可就虧大了,「老爺,听說沈小娘子給江公子贖人時出的點子值一萬兩,難道殿下要出一萬兩銀子搞定科考之事?」
蘇覺松頭疼。
按道理來說,這是為大魏辦事,沈小娘子應當無償為殿下效力,可是如果不給銀子,沈小娘子肯定會一口回絕,回絕的理由他都幫她想好了——這是你們男人的事,跟她一個小娘子有什麼關系。
回到攝政王府,蘇覺松老實承認,「殿下,我把姓儲的氣跑了。」
季翀冷哼一聲,「人在西署坐,連個傀儡都快撐不住,要他何用。」
「殿下,今天我試姓儲的口氣了,沈小娘子應當給他指了方向,可惜他參不透。」他感覺可嘆可惜。
季翀眉微凝,「你為何不直接去找她?」
蘇覺松突然很委屈,一臉殿下你該知道的樣子?
季翀眉頭皺的更深,他該知道什麼,還有他不知道的事嗎?
「殿下——」蘇覺松也怕主人涼薄的眼神,連忙拱手行禮︰「我這不是騙了她兩千兩嘛。」
季翀失笑,「你騙她錢作何?」
「她利用我和姓儲之間的關系賺了一萬兩,屬下看不慣。」
「哈哈……哈哈……」
從認識季翀那天起,蘇覺松從沒看到過他仰頭大笑的樣子,這是第一交,原來殿下笑起來是如此的意氣風發,瞬間年少很多。
從出生到現在,他都沒有如此肆意放聲笑過,原來敞懷大笑的感覺是這樣的,暢快適意,好像一切都是那麼有意思。
「殿下……」
季翀也意識到自己失態,手抵唇輕咳一聲︰「既然她已是我門客,但找無妨。」
「殿下……」蘇覺松一臉很為難的樣子,「沈小娘子是個女子,她不圖升官,不求揚名立萬,她要是想說早就對儲良俊講清楚了,可她現在不想說,我去找她也沒用啊。」
身處高位,帝王將目之學耳聞目染,季翀馬上明白屬下話中的意思,確實也是這樣,成為他門客時說過——花錢買她點子。
殿下半天沒吭聲。
蘇覺松小心翼翼道,「要不,殿下,咱們也用一回美人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