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自己失態,沈初夏拉著張姝然起身行禮,「封世子……」
第一次與這個沈小娘子見面,封少鄞就發現她對他有好感,整個京城對他有好感想嫁給他的小娘子多得去,他根本不以為意,含笑點頭。
沈初夏正等他跟大國舅寒喧時,他卻一個側身,季翀出現在她眼里。
「殿下——」正想著如何擺月兌大國舅,她的救星就來了,連忙跑到他身邊,以一種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親昵姿態。
季翀對剛才里面的事一無所知,沈小娘子的態度讓他很受用,極少在外人面前流露情緒的他,彎腰低頭,眼尾綻開笑意,像個溫柔穩重的大暖男,這個動作簡直寵溺的酥化人。
房間內的人猝不及防被撒了一波狗糧。
原來初夏喜歡的人是攝政王,一直擔心初夏也喜歡國舅爺怎麼辦的張姝然突然很高興,望著他們登對的樣子傻樂。
真是太好了!
下意識望向大國舅,希望他也能溫柔以待她,卻被他陰沉的臉色嚇了一跳,雙手緊握,悄悄抿嘴,不知所措。
季翀抬眼,「多謝高少卿款待。」說完就拉著沈初夏的手離開。
沈初夏又拉上張姝然。她一愣,望向高忱。
高忱臉如寒冰。
她更不知所措,雙腳要走不走。
沈初夏那讓她留下,用力拽她走。
高忱勾嘴一笑,「張小娘子,這一桌子可花了我千兩銀子,不吃真的可惜了。」
「初夏,要不……大家一起幫忙吃……」
雖然張家是官紳之家並不缺錢,張姝然本身經商也有錢,可是國人骨子里的節約思想根深蒂固,張姝然也不例外。
「他可以請他的朋友吃,不會浪廢。」沈初夏拽著她手不放。
高忱伸手搭上來。
沈初夏嚇得倏一下松了手。
他順手把張殊然拉到身邊,「攝政王沒空,我不免強,可別打擾我請張小娘子吃飯。」歪頭,一臉深情,「是吧,然兒?」
都變成然兒了?沈初夏很生氣,「國舅爺,她也是名門之女,不是你的鶯鶯燕燕。」
「然兒,我把你當鶯鶯燕燕了?」
「沒……沒……」拉她都是輕輕扯一下袖子,就算站在一起,也有禮儀距離。
季翀與封少鄞看大國舅表演,相視一眼,示意封少鄞照顧張小娘子一二。
封少鄞幾不可見的點點頭。
季翀拉沈初夏離開。
「殿下……殿下……」她還沒有帶走張姝然呢!
一直到下樓梯,季翀才道,「放心。」
「就是因為不放心我才跟來的。」
季翀頓住腳步,低頭,「那我就放心了?」
「……」這是什麼饒口令,沈初夏的小心肝突然沒有來由的狠跳幾下。
「你呀!」看她目瞪口呆的樣子,不知是听懂了還是听蒙了,他無奈搖頭,「想吃什麼,咱們也在封少鄞這里吃一頓。」
「除了長江三鮮什麼都可以。」
古代沒有加急貨車,讓上岸就可能死的三鮮運到千里之外的大魏京城,其實真的很勞命傷財。
季翀看到高忱的桌上有,知道沈初夏是故意不吃,心情當然好,「最近也忙得團團轉?沒空來看我?」
她每天晚上坐在燒烤攤前發呆,他一定知道,嘻嘻一笑,「是啊,很忙,忙著思考人生,思考應當過一種什麼樣的生活。」
季翀不語,看她的眼神,多了抹深究。
天天聞燒烤味,沈初夏點了些清淡的菜。
季翀仍跟以前一樣,一邊吃菜,一邊慢慢小酌,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當然,其實他的目光並不悠閑,時不是落在她身上。
甚至,今天晚上,他們的眼神數次相遇。
怎麼有種勾引良家少女的感覺?可惜她沒有證據。
「殿下,你有話對我說?」吃人嘴短,沈初夏率先開口。
修長指月復沿著青白酒杯邊緣摩娑,眼里微光閃爍,像所有的光都涌進了他的眼底,倏然發亮。
沈初夏眉目一動,「殿下想買我的點子?」
「天天坐在燒烤攤邊上想什麼呢?」季翀抬眸,幾杯小酒下肚,白的臉頰涌上了些燻紅醉意,涼薄的眼神染上此許溫情暖意。
「殿下覺得我在想什麼?」
問題又被拋回來,季翀並不生氣,伸手拍拍身邊米榻,示意她會過去。
直到此刻,沈初夏才意識到一個問題,大魏朝的酒樓越大越氣派的都似島國風格,都是矮幾榻榻米,吃個飯都能倚著靠枕睡覺。
說實在話,她真的很不習慣這樣子吃飯。
可當季翀示意她坐過去時,她猛然明白,這是方便男女……不能再想下去了,太猥瑣太邪惡了。
「殿……殿下,我還沒吃完。」說著她自己的臉先不爭氣的紅了,慌不擇擇的夾飯吃飯。
某男在她的神情舉止中好像窺到了什麼,嘴角上揚,端起酒杯又抿了一口,「听說你的點子要一萬兩?」
「不一定,要看情況。」
「什麼樣的情況?」季翀目光粘著她櫻桃紅唇。
「比如殿下想問我關于如何幫儲大人奪回主考官權力之事。」
「哦。」季翀放下酒杯,背傾靠到靠枕上,一副洗耳恭听又漫不經心的樣子。
沈初夏卻不說了,繼續吃菜。
季翀明白了,他要是不拿出銀子,小娘子是不會告訴他的,可他對一個小娘子能想出如何奪回主考官權力之事並不甚在意。
他手下的門客幕僚不說一百,幾十人是也有的,這幾年跟高老太師父子斗,堪堪斗了個平手。
她可能對經商有些天賦,但也僅此而以。
他又拍拍身邊,再次示意她坐過來。
不知為何,沈初夏今天格外會臉回,「殿下,我還沒吃完。」
季翀笑了,「吃撐了,肚子疼,我可沒辦法。」
「……」不說不覺得,一說這話,沈初夏瞬間覺得胃好撐,連忙放下筷子不吃了。
「過來。」
沈初夏期期艾艾,眼神瞟向一邊,「殿下,我這個人呢,像來不強買強賣,對于懷疑我點子沒什麼效果的人,我一般會這樣說……」
「嗯,會怎麼說?」男人靠在靠枕上,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指漫不經意的敲擊著腿面,他的眼里有笑意,很碎,映著窗欞照進來的光線,將他身上那股冷冽涼薄化去幾分,幾分矜貴禁欲,一時之間,竟將這男人的斯文敗類氣質展露無疑。
老天爺,這塊天花板實在太好看了,好看到沈初夏差點想把他給就地正法了……听听這如低音炮的嗓音,瞧瞧這如初醒時的慵懶,簡直人間禽獸啊!
沈初夏一滴酒都沒喝,可是她感覺自己已經醉了,而且醉的不清,雙眼漸迷離,昏頭之前,暗自揪了一把大腿,疼……疼的瞬間清醒。
「事成之後,看著給銀子。」
「要是賴賬不給呢?」
沈初夏聳聳肩,「那就一捶子買賣,從此以後再無合作,只能躺在我的黑名單里永世不得翻身。」
「這麼嚴重?」
「那是當然。」沈初夏頗為自信的昂起小臉,指指腦袋,「本姑娘的點子可不止一個,說不定下一個點子更好,吃虧的只是那些沒有誠信之人。」
季翀低笑了聲,「再不過來,後果可要自負了。」
「……」看到某人笑中帶著威脅,沈初夏瞬間焉了,以後會不會合作不知道,可是她要是再不過去,某男可能真的會撲過來把她吃了。
某從慫了,連忙挪到了他身邊,他們之間有一線之距,「殿下……」
季翀伸手就把她攬到懷里,她雙手慌忙抵在他的胸前,原本只是單純吃頓飯,結果他又是撩拔又是調戲,明明沒有任何實際動作,她已血奔騰,身體溫熱。
季翀的唇已經靠到她臉頰,「沒什麼對我講的嗎?」
「……」講什麼?
他就知道這個小女人把溜須拍馬時做過的事都忘了,狠狠的親下去。
「唔唔……」
以下省略N字。
四月午後,陽光透過茂盛的枝葉射下來,斑光點點,如夢似幻,沈初夏靠在季翀懷里,听他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堅實而有力,散發著屬于成熟男人的荷爾蒙。
她斂下眼睫,強壓下小鹿一般怦怦亂跳的心髒,嘴角勾起一絲甜蜜的弧度。不得不承認一件——能和這樣的男人春風一度,怎麼也不算虧。
季翀垂眼,她眼里濕漉,像清晨林間,霧散遺露,那雙眼清澈見底。他著了迷,喉結上下輕滾,情難自抑,想要的更多,又怕嚇到她,深吸氣才忍住悸動。
儲良俊雖不明白為何要讓嶺南魏大儒進京,可他仍舊動作,親自到魏星晨住的地方騙了他的親筆信,在末尾空白處模仿魏星晨的筆跡加了一句︰孫兒不孝,要是祖父能親自上京看一眼,孫兒就心滿意足了。
這封信,他厚著臉皮找了蘇覺松動用了軍中八百里加急,魏大儒兒子有好幾個,可是嫡嫡親且成才入他眼的大孫子就魏星晨一個,收到急件,看到孫子最後一句,以為孫子傷重,命不久矣,老淚縱橫,不顧一身老骨頭,制定了最快的路線進京。
「魏大儒已經在來的路上了,那接下來我該做什麼呢?還有三天就貢院開考了,我除了穿一身官服坐在主位,什麼事也插不上,再這樣下去,就算我再厚顏無恥,我也坐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