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數據 挖人 (加更4000字)

作者︰冰河時代投推薦票 章節目錄 加入書簽

今天不上朝,季翀坐在書房里,官員、幕僚站了一書房。

個個看向殿下磨墨新書僮,只見他站在殿下書桌前,快速打著算盤  啪啪一通算,「回殿下,光大運河這一條河道,從南到北,一年可產生三百七拾八萬兩課稅。」

「 ……」眾人吸涼氣。

蘇覺松嘆氣開口,「錢大人……」

乍乍被人叫做大人,錢源嚇一跳,「蘇大人……」連忙躬身行禮。

「紙上談兵要不得。」

錢源立馬不服氣,「我這不是紙上談兵,我這是以數據反應事實。」

「事實是,大運河每年只有二十萬兩入國庫。」

錢源拿著算盤不吭聲,這些可不是他一個新晉官場的小官能接的話題。

「怎麼不講了?」季翀掃眼過來。

錢源雖嚇得打顫,卻連忙行禮,行完禮,仍舊不說話。

季翀皺眉。

一干人等隨著攝政王目光望向錢源。

他如芒在背,「這個……那個……」沈小娘子只讓算啊,他已經算好了呀,還讓他講什麼。

季翀冷哼一聲,「準你再去配些肚子疼藥。」

「……」大冬天,錢源嚇得一身冷汗,老天爺,殿下這是正話還是反話,他……他听不懂啊!

蘇覺松先是一愣,馬上反應過來,想笑,生生忍住,見他呆瓜呆腦的,提醒道,「你不趕緊去。」

這下再不明白,錢源也不用在官場上混了,夾著攝政王府的紫檀算盤一溜煙出了王府。

他都沒有發現,出入王府,如進無人之地。

同泰客棧,沈初夏收拾收拾準備回雲北鎮,被盧祁攔住了,「沈娘子,接下我該怎麼辦?」

「回驛所繼續干啊。」

「九個人的驛所只有我一個,怎麼干得過來。」他無奈的想哭。

「那就招人啊!」

「讓誰招,招什麼樣的人?」

沈初夏笑了,「你看,問出的問題,個個都在點子上,說明你心里已經有成算了。」

「我……」盧祁笑的比哭還難看,「光我想有什麼用,還得有人支持,支持我的人還得給我招幾個听話能干的。」

這下沈初夏又搖頭,「這只是其一,並不算重要。」

「還有更重要的?」

「當然,趕緊趁機把京城所有的河道都收入囊中啊!」

「可……可能嗎?」

「最重要的大運河都被你拿下了,渭河與其它一些支流又算什麼。」

盧祁精神一震,可剛上的士氣瞬間又焉了,「光靠我一個怎麼搶得過來。」

沈初夏別了他眼,「你以為沈大人為何一直沒有定下閘官?」

「無人可用?」

「明白就好。」

「那……怎麼解決啊?」問題又饒回來了,盧祁給她鞠躬︰「還請沈小娘子給在下支個點子。」

沈初夏只能認命,「好吧。」

盧祁連忙湊上來。

沈初夏道,「第一點,重新制定河道管理規則……」

「什……什麼……」盧祁舌頭都打結了,他剛入官場,還沒被別人當驢使呢,怎麼就成規則制定者了,那他豈不是一步登天?

「當然,所有規則制定都要在大魏朝律法之內。」

「我……根本不懂啊!」盧祁這下真哭了,除了八股文章,他那懂什麼律法。

「作為管理者,你只要知道就好,不需要懂。」

「……」沈小娘子你確定說話不前後矛盾?

沈初夏笑道,「有人懂。」

「誰?」

「年初,有個白胡子老頭經常去藏書館,有印象嗎?」

盧祁搖搖頭,「當時光忙著準備科考,沒印象。」

沈初夏嘆氣,「盧大人……」

「沈小娘子,在下知道錯了。」盧祁保證,「在下以後一定多留意周圍,除了保命,還去發現不一樣的人,不一樣的事,說不定這些可能就是危難之際的助力。」

「孺子可教。」

盧祁被夸得難為情︰「多謝沈小娘子夸獎,勞煩說說白胡子。」

沈初夏是通過老憨佗才知道老者叫朱 ,開始時,她只注意到他與別人不同,專找一些律法、財政方面的書,在古代,喜歡這些書籍的人可不多,一般都是門閥世家之人。

而他,確實出生貴冑,他的祖上曾是開國功勛,後來在先先帝時,被先先帝的寵臣構陷差點滅門,幸好,當時有忠誠求情,只抄沒家產,貶為庶民。

「你怎麼知道他懂河道呢?」盧祁好奇的問。

沈初夏道,「不,他不懂河道。」

「……」盧祁愣住。

「他懂怎麼制定出合理的財政比。」這是沈初夏看過他遺落的草稿紙,那是關于大魏朝課稅的宏觀調控規則,一個小小的河道應當不在話下。

盧祁急死了,「那我們趕緊去。」起身就朝門外走,撞到進來找沈初夏的錢源。

「盧大人,你也在。」

「哎喲,什麼盧大人,我叫盧愁人。」

「那你叫我錢愁人。」

「哈哈……」二人忍不住苦笑,「我找沈小娘子,以後有空再聊啊!」

沈初夏看他腋下夾的算盤,馬上明白他來干什麼,卻道,「這算盤看起來挺值錢啊,送給我的回禮?細辛收下。」

錢源都沒反應過來,算盤就被人抽走了,「這……那……」

沈初夏笑著起身,「既然你也來了,那咱們就一起去。」

「去哪里……」半天,錢源才回過神,在後面大喊,「等等我……」

二人到槐早巷子時,已是黃昏。

「沈小娘子,隔壁巷子不是你們曾租住過的地方嗎?」盧祁不解。

「是啊。」

錢源不解,「沈小娘子、盧大人,你們還沒說來干什麼?」

「請人幫忙。」

「誰?幫什麼忙?」

沈初夏沒回,盧祁聳下肩,「等下就知道了。」

「細辛——」沈初夏朝身後看看。

細辛與茴香手里提了不少東西——米面油鹽醬肉菜,什麼都有。

錢盧二人面面相覷。

沈初夏笑道,「初次登門能空手?」

盧錢二人沒錢,一陣窘迫。

寒流由北向南,一路南下,枝頭最後幾片葉子在寒風中飄落,戶外,瞬間進入天寒地凍。

教坊司內歌舞升平,一派如春景象。

一眾紈褲子弟坐在樓台上吃喝呷妓,快活似神仙,有人見高忱獨坐,討好般湊上來,「忱哥,新來的雛,女敕的能掐出水來,要不要試試?」

新來的?那不就是護河工的家屬?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高忱手中杯子唰一下甩出去,湊上來的公子哥瞬間被砸破了相。

「忱……」他很想罵一句他娘的你想干什麼,可是行動上卻跟軟腳蝦一樣,連連救饒。

高忱瞄了眼這些世家子弟,他們才是真正醉生夢死的紈褲子,才是過了今天不想明天的混世魔王。

「忱哥……忱……」眾紈褲子眼睜睜的看著他一搖一擺離開了教坊司。

門口小廝見他出來,連忙上前,小聲道,「爺,姓沈的小娘子去了朱家。」

「那個朱家?」

「十幾年前被貶的候勇府朱家。」

「老不死的朱 ?」

「正是。」小廝道,「爺,難道他們想給朱家翻案?」

高忱一眼掃過去。

小廝嚇得兩腿發抖,「是是,小的馬上就去打听他們到底想干什麼。」

上了馬車,他道,「去張記酒樓。」

「是,爺。」

寒風乍起,吹的書房窗紙嘩嘩響,木通連忙道,「昨天被小鸚鵡撲松了,明天就補。」

季翀放下筆,走到窗前,望向窗紙,「來人——」

「殿下……」

「更衣出去。」

木通連忙讓小廝給殿下更衣理冠,他小心翼翼的說道,「今天傍晚,沈小娘子和盧、錢二位大人一同去了城中。」

「去城中。」

「是,殿下。」

朱家敗落十幾年,早已跟一般平民無異,小小的院子里住滿了子孫,晚飯時,為了一口食,鬧得雞鳴狗叫。

六十多歲的朱 白頭白須,高瘦矍長,身邊有個未出嫁的孫女采薇照顧起居飲食,「坐下一起吃吧。」

采薇搖頭,「不了,娘讓我去喂弟弟。」

老頭子听完沒說什麼,但是把碗中的飯分了些放到一旁,「喂完弟弟過來吃。」

「不了,阿爺,我的這份我已經拿走了。」

「能輪到你吃?」

采薇抿嘴。

「去吧,早點過來收拾桌子。」

「是,阿爺。」采薇端走手中的碗去喂弟弟。

朱 搖頭嘆氣,又朝邊上碗里分了一筷子糙飯,兒媳婦重男輕女,只知讓女兒干活不知給飯,這樣怎麼能養圓潤,養不圓潤又怎麼能嫁個好人家,不嫁個好人家,跟在娘家一樣受苦,何苦活著。

碗中幾口糙米飯,朱 也吃不下去,剛要放下碗筷,出去的采薇又進來,他抬頭,油燈暗淡,一雙老眼卻並不渾濁。

「你娘要打你?」

朱采薇搖頭,「不是,阿爺,有客人找你。」

這麼多年了,不管是親朋好友,還是同僚幕賓,該斷的都斷了,會是誰來找他呢?

「什麼人?」

采薇搖頭,「年青人,我不認識。」

難道是媳婦托人給孫女找的女婿?朱濱連忙讓他們進來,他要親自把關,不能讓渣男毀了孫女的幸福。

「朱伯,不好意思,天這麼晚了還來打擾你。」沈初夏進來就客氣。

不是年輕人嘛,怎麼是個小娘子,朱濱年紀雖大,記憶卻一直很好,他馬上想起在什麼地方見過此人,「沈小娘子,你怎麼來了?」

「我只跟老伯點頭微笑過兩次,老伯就記住我了?」

朱 擼須,「實在是沈小娘子不同于一般小娘子,要是我家阿薇能有沈小娘子一半能干,老夫就不愁她嫁了。」

老頭到是挺自來熟的,沈初夏謙虛一翻,讓到一邊,給他介紹盧祁與錢源,「朱伯要是看上他們誰,可以問一聲有沒有婚配,要是沒有拉過來保準沒錯。」

站在一邊準備茶水的朱采薇臉一紅出了阿爺的房間。

盧祁與錢源不好意思的笑笑,沒回答有無婚配,這不過是沈小娘子拉近人的一種手法,他們只管笑笑配合就行。

「三位請坐。」

「那我就不跟朱伯客氣了。」

三人規規矩矩落坐。

「二位一個是探花郎,一個是二甲進士,老夫高攀不起。」朱 笑道。

沈初夏笑道,「探花郎、二甲進士怎麼了,一樣要吃喝拉撒,取妻生子,是不是?」

「哈哈……」朱 被她逗得哈哈笑,「不知小娘子大晚上來找老夫所謂何事?」

「嘻嘻……」沈初夏朝他身後滿牆書看過去,「朱伯,你身後的書不比藏書館少呀。」

「總有家里沒有的。」

沈初夏豎起大拇指,「我向來景仰博覽群書之人,朱伯好厲害。」

失 只是客氣的笑笑,「沈小娘子向來都會這麼拍馬屁?」

「沒錯。」

三人以為是對方的聲音,結果,等他們愣過神之後,發現身後站著一高大身影。

「殿下?」

四人齊齊起身。

朱 讓出了主位。

季翀拂了下手,「朱老先生不必客氣。」他隨意坐到客主位。

沈小娘了過來,朱 隱隱覺得她想干什麼,但是他不相信一個小娘子,可是攝政王季翀竟親自來了,他再看向在京中鬧得很火熱的閘官盧大人,心中確定他們找他干嘛來了。

自從去年四月開始,季高博奕,一直處于被動地位的季翀好像經過高人指點一般,竟慢慢處于主動,這高人是沈小娘子的祖父沈德賢,還是在大理寺的沈錦霖,又似乎不像。

既然季翀都親自來了,他也不必自謙,坐到自家主位,等他們開口。

正在要把話題引到上面來的,結果季翀這家伙一來,把氛圍全改了,沈初夏氣的想甩袖走人。

到底只敢想想,那敢真走。

她不得不再次營業,齜牙笑道,「朱伯,我見你身後書架上的書大部分都是關于律法、課稅,你對這些很有心得啊。」

既已點題,朱 也不謙虛,「閑來無事,還行。」

「作為旁觀者,你看大魏朝朝政十五年了吧。」

好犀利的話,好一個旁觀者!

朱 從沒想過一個年輕的小娘子能精僻的點出他這麼多年來的立世角度。

只見她嫣然一笑,「還請朱伯在殿下面前說上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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