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夏擺擺手,這種富家千金閑得無聊爭風吃醋,她才不會拿這種無聊的事去跟季翀扯,「趕緊去商行看看各地土特產都到齊了沒有?」
小娘子不介意,細辛也沒再勸她,跟著她去商行看進貨情況。
不知不覺就到了小年夜,沈元氏一邊催大女兒,問夫君什麼時候回來過年之事,一邊問她︰「是把爺女乃他們接過來過年,還是我們回雲北鎮過年?」
雲北鎮人有沈元兩家人,「當然是我們回雲北過年。」以人少遷就人多的。
再者,沈初夏還有一個心思,榆林巷院子是季翀的房子,她覺得讓沈元兩家人來這里過年不太好。
「那……你爹要是回京城見不到我們怎麼辦?」
「他要是回來,可以去雲北鎮。」
妻子思念丈夫之心,沈初夏能理解,可她覺得沈錦霖今年過年怕是回來了。
「……」沈元氏張張嘴,想說什麼,又噎下話。
沈明熙望了兩個哥哥一眼,「那父親啥時能回來?大哥二哥回彭城之前能回來嗎?」
「我……有空幫問一下。」自從臘八,沈初夏已經有十幾二十天沒與季翀見面了。
她忙關賺錢,他忙著處理政事。
還真沒時間談戀愛。
談戀愛?想到那天馬車前美艷的婦人,沈初夏剛泛紅的耳根又恢復如常,位高權重,還長得帥,最後花落誰家還真不知道。
收回心思,沈初夏道︰「娘,你們先收拾東西,我去跟俞老板打個招呼就回來。」
不能和夫君團聚,沈元氏的精神不太好,「嗯,我知道了。」
沈初夏抬腳出門。
身後,傳來沈小秋的問話,「熙哥兒,二娘是不是好多天沒來了,她是不是有什麼事走不開呀,要不,讓木叔帶個口信給二娘,說我們回雲北過年了。」
「哦。」沈明熙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沈初夏邊走邊問細辛,「他娘一般多久來一次?」
「不一定,但最長不會超過半個月。」
「這次呢?」
「從臘八過後到今天小年,剛好是半個月。」
沈初夏又轉頭看了眼沈明熙,這次回雲北她準備把他放在沈老爺子哪里,最近沒人管他,都玩野了。
路上,細辛發現要回雲北的小娘子一點也沒提和殿下辭別之事,笑著提醒,「小娘子,馬上就走嗎?」
「明天早上。」
「那你從俞老板那里回來就去見殿下嗎?」
沈初夏正托腮發呆,听到她的話,抬起眼皮看了她眼。
細辛朝她笑笑。
不知為何,沈初夏想倒是有點想某人,卻不想跟某人道別,心里好像擰著一股什麼氣似的,這情緒來的莫名其妙。
小娘子不知為何心情不佳,細辛也不敢多說。
與俞老板交接了一下工作上的事,又提到年底分紅,「俞老板你算好讓人給我就行。」
「那可能要到年底了。」俞老板歉意的說。
「沒關系。」她又不缺錢,起身,「那就先回去了,俞老板要是有什麼事再找我。」
「好好。」
招呼打好,沈初夏回城中,在成衣鋪子門口遇到了張姝然,她們之間即使住的不算遠也已經很久沒有聯系了。
面對面。
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打招呼。
嘿!誰還沒個青春少艾之時,但願所遇皆如意。
「你也來買衣服啊!」沈初率先微笑。
張姝然抿了下嘴唇,「嗯。」聲音很低,像是被寒風吹散了一般。
她微笑抬腳,「那就一起進。」說完,頓住腳等她並行。
「你……你先進吧。」尷尬中,張姝然疏離輕淡。
她如此,沈初夏有些難過,可也僅僅是難過,認識之前,她們也在不同的人生軌跡上生活,從今以後,她們也一樣會在不同的人生軌跡上過自己的人生。
張姝然轉身去了另一家鋪子。
到底曾經友好過,沈初夏走了幾步還是忍不住轉頭,她的背影決然的離開了她的視線,曾經以為,她會是她在大魏朝的好閨蜜,沒想到為了一個男人走到了陌路。
「小娘子,張娘子她……」
「沒事。」她微笑轉身,進了鋪子給爺女乃他們買過年的衣裳。
幾乎每人一件,沈初夏在一個鋪子里都挑全了,懶得再去別的地方,逛街只有一個字——累。
「小娘子,衣裳買好了,還要買什麼嗎?」
「過年的年糕、酥餅,我娘都備好了吧。」
細辛點頭,「差不多了。」
「那就回家吧。」沈元兩家現在的日子都不錯,大家都不缺吃穿,這些禮物也是個心意,心意到了就行了。
要回雲北,沈秀兒也出來買禮物給家人,大哥明年開春就要回彭成,得給他買些好的筆墨紙硯,她同丫頭一路找好的筆墨鋪子。
沒想到在大街上被人攔住了,「鋪子都給你裝好了,怎麼不過去做生意?」小國舅劉衛顯參加了某個府?的小年夜飯。
姐姐沒了,他這個小國舅就是虛的了,主人家請是請他了,可他像個透明人一樣被扔在一邊,曾經風光無限的小國舅何曾受過這樣的氣。
一氣之下提前離開了。
正煩悶去哪里撒氣,看到某個小娘子,下了馬車攔住人,一臉嬉皮笑臉。
沈秀兒一直呆在閨中,何曾見過這樣的 徒子,臉一紅,「那有強讓人租鋪子,你還是租給別人吧。」
「三百兩的租金,我只收你三兩,姑女乃女乃你還想怎麼樣?」
「我又沒讓你租三兩。」小娘子雙眸回瞪過去,繞過他就走。
「……」想他小國舅是什麼樣的人,走到哪里不是小娘子峰擁而上,怎麼到這里求著人家租鋪子還不肯,這是什麼風水?
小丫頭跟著小娘了一路疾走,害怕的時不時朝身後望,「小娘子,他跟著咱們呢!」
「不要理他,你也不要朝後看,他自覺無趣就不會再跟上來了。」
「哦,好的,小娘子。」
小國舅劉衛顯發現前面的小娘子好像在找筆墨鋪子,眼珠子一轉,主意就來了,朝前面喊道,「我懂筆墨紙硯,我幫你選。」
小娘子理也不理,自顧自的走。
劉衛顯連忙跟上,與她走並排,「真的,我是男的,買這些比你們小娘子懂,筆墨紙硯這里面的水深著呢,一個不小心就買了差品。」
「……」沈秀兒發現,她還真不懂筆墨紙硯,就知道讀書人的東西貴。
「真的,我不騙你。」劉衛顯扳著指頭把筆墨套路講了一遍,听得小娘子一愣一愣的。
「真的相差這麼大?」
「我騙你干嘛。」劉衛顯見小娘子被他忽悠住,滿臉笑意,「走,哥帶你去一個價廉物美的鋪子,保準你買回去大受夸贊。」
大街上這麼多人應當沒事吧!沈秀兒又看了看身邊丫頭,心道,這麼多人呢,為了省錢,不怕。
鋪子里的掌櫃正在打瞌睡,冷不防看到小國舅,嚇得一哆嗦,「小……」老天,平時不都是管事來查鋪子嘛,今天咋是小國舅親自來查,是不是誰給他穿小鞋了,他這個小鋪子掌櫃位子要不保了?
剛要求饒,小國舅竟對他使顏色。
咦,難道不是來辭他,而是泡小娘子?
主子的德性在那,手下人一個眼神就懂了,連忙熱情的上前介紹,「小娘子,想要什麼樣的紙箋?粉紅有水印的,還是帶有梅花香氣的湘妃紙?」
是不是買來給小國舅寫情詩?
沈秀兒根本沒注意到掌櫃的猥瑣討好之色,「給我考秀才的哥哥買筆墨。」
掌櫃一看這色表現錯了,尷尬的笑笑,連忙轉身拿了上好的山羊毫筆,「讀書人大都喜歡用這個,筆號中等,蘸墨落筆飽滿有力,是不可多得的上品之筆。」
沈秀兒不懂,悄悄望向小國舅。
劉衛顯一本正徑的點點頭,「店家介紹的不錯。」
「那就買了,多少錢?」
「一……」
「一百文。」大國舅搶先回了話。
掌櫃嚇一跳,明明一兩,怎麼變成了一百文,連筆桿一角都買不到呀。
沈秀兒很滿意,「再拿些紙、墨。」
掌櫃目問,世子爺,還拿好的嗎?會不會再當一百文賣掉?
「看我做什麼?」小國舅瞪眼就要變臉。
掌櫃嚇得連忙拿了最好的墨條,還有上好的紙張。
「這又是多少錢?」
「墨條一……」
「也是一百文。」
呃……明明是一兩二錢,居然還是一百文,這賬讓他怎麼登呀。
沈秀兒買全了筆墨紙硯,沈家不管男女都識字,她也曾啟過蒙,用過筆墨紙硯,覺得今天買的是不錯,價格也公道。
「多謝國舅爺。」沈秀兒是個懂禮的好孩子。
可惜某人心思就不純了,「不會就口頭謝我吧。」
「……」要怎麼謝?沈秀兒驚訝的望向他,這人怎麼跟爹、哥哥不一樣。
一個是耕讀之家教出來的正統子弟,一個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公子哥,怎麼可能一樣。
小國舅眉宇飛揚,「正午時分,陪小娘子這麼久,難道連頓飯都不請?」
小娘子能請陌生男去吃飯?這真超出了沈秀兒的認知。
過小年的日子分官三民四船五。今天臘月二十三,是官宦之家過小年。蘇覺松難得回家吃飯,急急匆匆之中,竟被他遇到了沈小娘子,連忙下馬車。
「沈小娘子……」
听到人叫,沈初夏停下腳步,「蘇大人——」
「小娘子這是……」她身後丫頭兩手拿的滿滿。
「是送給家人的年禮。」沈初夏笑道,「蘇大人這是去哪里?」
「你是在京城還是……」沈家什麼情況,蘇覺松不說了如指掌,大體都了解的。
「回雲北過年。」
「什麼時候?」
「明天一早。」
蘇覺松透過她說話的神情語氣,明白了,她這是不打算跟殿下辭別,他很想反問一句,不太好吧,可下午還有半天,晚上也有時間,萬一小娘子又去王府跟殿下打招呼辭別,那他說這話成什麼了。
只能打哈哈般的笑笑,「那得多久以後才能見到小娘子?」這話先替殿下問問吧,萬一真不打招呼就走了,也有個盼頭。
沈初夏並不知道蘇大人豐富的內心活動,笑道,「二、三月吧。」
「這麼久?」
「是啊,我要等兩個弟弟回彭成以後看機會進京。」
他來以為留在雲北準備嫁妝準備嫁給殿下呢,結果怎麼一點成婚的感覺都沒有?難道沒銀子?
要說別的小娘子有沒有銀子,蘇覺松不知道,可面前這個小娘子絕對是個有錢的主,那為何沒見準備嫁妝,啥意思?沈錦霖沒回來?
「那就不打擾蘇大人,我要回家吃飯了。」
蘇覺松愣過神,「好好。」在疑惑中帶著職業笑容離開了。
攝政王府,木通等人坐在書房前的走廊里聊天,「枳實,你最近咋不出去了?」
「為何要出去。」枳實瞟了他眼,好像听到個白痴問道。
木通裝著沒看到他的表情,「你說男女相好,是不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
「行啊,木通,你連這個都懂了,快說,你看上那個小娘子了,要不要殿下保媒?」
「保你個頭呀。」木通翻白眼,「殿下與沈小娘子半個月沒了。」
「……」枳實不懂。
厚樸也不明白。
「你……你們……」木通氣死了,趕緊指派人,「你,趕緊去禮部打听打听,他們為殿下的婚事準備的怎麼樣了。」
「……」主人要成婚,可他們這些隨從僕人一點沒感覺到主人有種要成婚的那種喜悅感,難道殿下不是這樣,是他們的錯覺。
怎麼會遇到蘇大人,沈初夏平靜的心緒被打亂了,一時之間,她感覺煩燥的很。
細辛見小娘子把好好的發髻揉成雞窩,「小娘子,要不咱們就去王府一趟,要是晚上再去,殿下怕是進宮了。」
「……」沈初夏很想來一句他進宮跟她有什麼關在系,可是他跟季翀之間,他的貼身侍衛都知道,她要是這樣說,顯得茶里茶氣的。
算了,不就是去打個招呼回家過年嘛,那就順道提前給他拜個年。
過年之時,人情往來很多。
對于普通人來說人情多煩心費錢;對于富人,正是通過年節禮互換資源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