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如何帶著嫡孫鬧騰,這是季家里子之事,沈初夏並不知曉,但是與她吃過飯後,季翀很忙,再沒來找過她。
她趁著空閑時間利用護城河商業區做南北買賣,把南方的絲綢茶葉瓷器等物賣到北方,又把北方的牛馬藥材顏料等物運到南方,俞老板忙的腳不沾地,恨不得一個人掰八個人用。
「沈小哥,不是我來煩你,實在是沒人手組建更多的商隊,光看著貨物堆在倉庫里急啊!」
還真讓人頭疼,沈初夏問︰「唐師傅那邊訓練的人手還沒出來?」
「沒那麼快,要是急要人,也能湊齊,可這些人連三腳貓都算不上,在途中不要說強盜了,就是個小毛賊都能把貨物給劫了。」
沈初夏想到老憨佗,「我想想辦法,過兩天回復你。」
「行,那我先回去忙了。」俞老板跟風一樣回北護城河忙去了。
沈初夏的商旅隊,說白了,其實就是古代鏢局與現代物流的結合體,既要人有身手,還要全年在路上漂,除了做自己的商貿之外,還可以承接別家的貨,保證商隊來來回回不輪空,能賺到錢。
可是這樣的人還真不容易找,在沈初夏心中,退役兵是最好的選擇,可她沒听說大魏朝有退役兵的,難道真要等唐師傅花時間培養?
出了回事廳,沈初夏坐到回廊里一邊乘涼,一邊想著怎麼招人,用什麼樣的方式能把人招齊,看門老大爺進來叫她,「小娘子,有人找——」大爺把貼子遞給了細辛。
細辛連忙把貼子送上回廊,古代人還真講究,沈初夏笑著接過來打開一看,「原來是錢大人,約我在茶樓見面。」
細辛笑道,「小娘子,眼見就要到中午了,錢大人也太不地道了吧。」
沈初夏抬頭看看天,笑道,「窮京官,兜里沒錢,只能請我喝茶。」
細辛捂嘴笑了,「他找你幫忙居然連頓飯都舍不得請,也真夠扣搜的。」
她不以為意的笑笑,轉身,「走吧,去看看錢大人找我干什麼……」
七月流火,烈日當頭照。
十幾里地就出燕北之地,再過去就是大魏朝與韃靼相接壤的地方了,一身量很高的少婦裹著頭巾,小心翼翼的朝身後望過去。
遠遠的,有幾匹馬奔過來,像是急趕路。
官道上的人群听到馬蹄聲,個個朝路邊避過去,讓急馳的馬兒先過。
馬兒疾行,瞬間到了人群跟前,有人張開手中卷軸,「有沒有見過此男,體長俊秀……」
路邊人紛紛擺手,「沒見過……沒……」
急行的馬被勒住,一行幾個官差對著手中畫像朝路邊人群一一對應過去,尋找懸賞榜上的青俊男子,可惜沒一個人符合。
突然,一個官差在一個高個子婦人面前停下,「你,抬起頭來……」
高個婦人羞嗒嗒的,一張臘黃的臉要抬不抬,半側著臉,耳鬢邊一個黑痣正對著展開懸榜看,眉眼好像有幾分像,可是鬢邊的黑痣……?
官差伸手就一把扯。
「嘶……」年輕婦人黑痣上被扯了一根毛下來,毛囊根有絲絲血跡,居然是個真痣,官差,一拉韁繩騎馬而去,如一陣風一樣消失在窄窄的官道上,路邊所有人都拍心口松了氣,「真是嚇死了,嚇死了,抓人抓到邊鎮來了,還真是……」
人們議論紛紛,沒注意到高個子婦人裹起頭巾悄悄離開了,他前行的方向與大魏朝背道而馳。
「喂,那婦人,再過去就是野蠻的韃靼人地盤,小心被官差抓去坐牢。」
年青婦人像是很害怕的連連後退,拍著心口,「剛才我被官差大人嚇到了,多謝前輩提醒。」
小婦人說話文皺皺的,還真是有意思。
有人問,「這位娘子,你到邊鎮來是……」
「我是來尋夫君的。」年青婦人一听到人問話,委屈的眼淚簌簌留下來,「可是找了這麼天都沒有找到,我想去大草原上踫踫運氣。」
「可憐的女娘子……」
沈初夏把茶樓改成了吃飯的地方,見錢源拘緊的坐著,她開玩笑道,「我可听說殿下拿出銀子,從去年到現在,所有欠官員的俸祿都補發了,大中午的就請我喝茶?」
錢源臉一紅,「不不是這樣的,我……」
在沈初夏的眼神中,錢源敗下陣,「是,小娘子,不好意思,下次一定請你吃大餐。」
「說吧,找我什麼事?」
錢源見沈小娘子這麼爽快,迅速從周圍看了看,小聲問︰「沈小娘子,如何能讓秋季收到更多的課稅?」
眼看天色將晚,一行人紛紛尋找能住宿的地方,年青婦人見眾人注意力不在她這里,悄悄轉動腳步,朝一望無際的大草原走去。
越走越遠,漸漸的太陽最後的余光消失,年輕婦人擺月兌了人群朝鄰國偷渡而去。
一個時辰之後,他越過兩國交界之時,終于轉頭望向身後,了無人煙的邊鎮、草原,身在其中猶如一只螞蟻。
‘婦人’一把扯下頭巾,露出修長的脖子,而脖子正前方,喉結凸出,只見他咬牙切齒︰「季翀,給我等著……」
在朦朧的月光里喉結嶙峋起伏,聲音低沉沙啞,銀色的月光把灰色的布衣照得如同白色吊死鬼的袍子。
一臉陰蟄,分明就是曾經的大國舅——高忱。
那日,高忱等在小溪流盡頭,以為沈初夏會從此處逃出來,不曾想,這個女人竟破了他聲音控制的密室,高家兩代人辛苦賺來的錢財被她一掃而空全都給了季翀。
在這個世上,做人做事的底氣從哪里來?當然是錢,曾經的大國舅有權時,斂財到了瘋狂程度,沒想到竟被一個女人給解了。
錢,好多錢,他的錢啊!
咬過牙,切過齒之後,高忱譏諷的冷勾嘴角,「想抓我,那就試試多少年能抓到我。」細細長長的丹鳳眼里,精光乍現,「等著吧,姓季的。」
附馬府,封世子再次收到飛鴿秘信,信上說,明明有人看到高忱蹤跡,可是追上去,結果什麼也沒查到。
「又沒查到!」封郢合上信,一臉焦急無奈,為了抓到高忱,他調動了很多人,結果還是被他跑了,「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