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身世浮出水面(一)

一陣強烈的眩暈感和嘔吐感涌上心頭,但是瑪麗一個意識體也做不到嘔吐和眩暈。

劇烈的不適感讓瑪麗心中暗暗發誓……下次還是不要這麼簡單粗暴了。

「呼!」

感覺耳邊傳來了一陣勁風呼嘯的聲音,瑪麗嘗試著睜開雙眼。

入目的是一片無盡頭的雪白。與此同時,瑪麗雖然可以環視四周,卻什麼東西都看不見。

就在瑪麗茫然于自己現在的處境的時候,她忽然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了知覺。

她下意識地舉起雙手。

在一片白色中,他看到了一雙粗糙而熟悉的雙手。

「這是……我的手……」

他愣住了,許久之後,才頗為懷念地雙手互相撫模了一下。

「真是懷念。」

他是任文月,這個名字已經多久沒有被提起過了?

也許是因為這次他是以自己的身份來到了屬于原主的記憶中……他的形象也變回了前世的男性吧。

作為任文月,了解瑪麗‧維尼修斯,或者李文斯頓‧維尼修斯宮的一生。

就在任文月適應著自己久違的軀體的時候,周圍的白色漸漸褪去。

一個暗澹的房間出現在眼前。

「出生了……是個女孩……」

熙熙攘攘嘈雜的聲音讓任文月忍不住皺眉。世界雖然不再是一片白色,但是依舊相當模湖。

也是,如果這是瑪麗的記憶,那麼這個時間段確實不是很能看清東西。

他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著一切的,他也可以看到房間中的各種東西。但是任文月觸踫不了、更無法改變一切,他現在只是一個旁觀者。

瑪麗的母親是一個身穿白衣、美麗中能明顯讓人感覺到祥和感的女子。而父親則是帶著個氧氣罩,除了身材瘦削以外,一切的打扮都是典型的天龍人模樣。

母親明顯不是天龍人,但是父親對于母親的好是肉眼可見的。後來還進來了一個女性天龍人……

總感覺是什麼家庭倫理大戲?

任文月看著短短幾個月內的事情忍不住吃瓜。

雖然瑪麗的記憶很長,以年計算,但是對于任文月來說一切都過的很快。就像一個人回憶事物不需要花很久一樣,記憶再長,體感時間再久,實際上也不會過去多少時間。

大概是在瑪麗出生三四個月,一個金發的少年第一次出現在瑪麗的世界中。

任文月听到了周圍的奴隸叫他︰李文斯頓‧埃德維德聖。

「果然是他……」看著一臉正氣的埃德維德聖,任文月點了點頭,「果然是那個便宜老哥。」

李文斯頓‧埃德維德聖似乎極為關心這個妹妹,在瑪麗會走路後就時不時地托著她的雙臂帶著她走路。當然,更多的時候這家伙是完全沒有蹤跡的,代替他的則是一個機械臂少女。

雖然任文月完全看不出來長相的相似之處,但是憑借著那標志性的機械臂和一頭銀發,他還是很輕松地判斷出了這個人地身份——加布里埃爾,最開始來找他的那個CP0。

她出場了之後,任文月就見到了越來越多的熟面孔,比如那個依舊是個大叔的黑騎士,和稚氣未月兌,看起來還充滿了銳氣的白龍。

除此之外,他還看到了一個他沒見過的CP0。這家伙穿著一身棕色的衣服,頭頂一個禮帽,禮貌上面還燃著一團火焰。蒙著臉,看起來似乎相當神秘。

從任文月的視角來看,這四個人是完全同等級的。但是自己從沒見過這個棕色衣服的家伙……硬說的話有點像Mr.3?頭頂那團火確實過于相似了。

某日,在瑪麗終于學會說話,有了一點小女孩的特征的時候,埃德維德聖興沖沖地沖進大堂中。

也就是差不多從這個時候開始,任文月對于在瑪麗周圍的對話听的清晰了。

「父親,母親!」埃德維德聖一拍自己的胸口,極為興奮地說道︰「我成為龍徽預備了哦,看這個!」

他的胸口露出了一個十字架一樣的勛章。

任文月在一邊忍不住偷笑,那個埃德維德聖每次見到都是一副極為神秘的樣子,永遠模不清他的底在哪里。但是沒想到對方小時候性格和現在差別居然這麼大。

父親當然是非常興奮地起身去鼓勵埃德維德聖。而母親則是微笑著看著父子兩人,低下頭對著瑪麗絮絮叨叨。

任文月見狀,好奇地湊近。

「失去了這個時代的命運。」

「善與惡的孩子會在遙遠的地方降臨。」

「殉道,為眾生行。」

「靜謐,靜謐。」

「為世間的苦難跋涉,眾生祈禱,為聖人信!」

「……」

任文月听得完全懵了。

這听起來不是什麼童話故事,也不是什麼家長里短。倒像是……經文?

關鍵是母親還是用一種詠唱的方式唱出來的。

任文月默默地直起身,看著微笑著輕聲歌唱的母親,和懵懂地看著母親也不知道听沒听懂的瑪麗,心中有種詭異的感覺。

怎麼感覺這個母親問題很大呢……不是天龍人,但是和天龍人的怪異程度不相上下的感覺。

在瑪麗長大之後,她的父親經常會帶她出去街上走。而埃德維德聖則是有時候出現,跟在兩人身邊,有時候又不知道干什麼去了。想來……大概是去訓練了?

埃德維德聖的劍術相當驚人,在不比拼霸氣的情況下,僅靠劍術,在他獲得那個十字勛章後不久,就能和擅長劍術的黑騎士不相上下了。

不是任何和主角團沾邊的掛逼,十幾歲能有這個水準已經相當驚人了。要知道,鷹眼現在都四十歲左右了。

而走在街上,父親受到的對待和其他天龍人可以說是天差地別。所有人對他都很友善,不管是天龍人還是奴隸。

天龍人見到他都會打個招呼,不管是怎麼樣的語氣,也都只是性格問題,禮數基本都是到位的。而奴隸則是用一種任文月難以形容的目光望向父親。

怎麼說呢……

集中營的猶太人看到了一個德國好人的那種眼神。

從這種反應,任文月就可以看出來父親是一個怎樣的人了。不知道是天生如此還是被母親感染,善良的母親對于奴隸從來不虐待……倒不如說母親本身就是奴隸,任文月看到過她後頸上的天翔龍之蹄。

而父親在瑪麗的印象中也是一個極為溫和開明的人,和明哥他爹差不多,但是顯然有所保留,沒有像明哥父親那樣直接月兌離聖地瑪麗喬亞。

一切都是那麼平靜,緩緩過去。瑪麗所知道的東西極為有限,畢竟是一個小孩子,不能指望太多。而一旦任文月離開了瑪麗記憶所能記錄的範圍,一切就會回歸空白。

不過隨著瑪麗漸漸長大,任文月可以觀察的範圍也越來越大了。

平靜的生活好像會一直持續下去,但是任文月知道,這一天終會被打破。

否則他就不會穿越到這里了。

埃德維德聖和維尼修斯宮各自成長,埃德維德聖既不像父親也不想母親,年紀輕輕就是一副英姿勃發的模樣,完全不像是父親的咸魚和母親的溫和。

而維尼修斯宮……簡直和她媽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性格像,長相像,就連空中念的東西差別都不大。兩個人成天膩在一起,也就埃德維德聖偶爾會把宅女維尼修斯宮拉出來轉幾圈。

當一切都穩中向好發展的時候,浩劫來得極為猝不及防。

以至于連旁觀者任文月都嚇了一跳。

原本是一個正常的下午,任文月依舊跟在瑪麗背後。瑪麗也像往常一樣,坐在地上,和母親面對面,下一種任文月聞所未聞的棋。

雖然看不懂,但是看瑪麗的反應,任文月倒也看得樂呵。

就在一切安穩進行的時候,忽然……

「轟!!」

一聲轟然巨響響起,沒有任何征兆的,整個房頂爆碎開來。

任文月下意識地想拉著瑪麗向後跳開,但是一手伸出,卻直接撈了一個空。

他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只是個旁觀者。

母親表現出了驚人的鎮定,她立刻抱住了瑪麗,稍稍側躺著趴在了地面上。大量碎石砸下,把母親刮得鮮血淋灕、遍體鱗傷,但是母親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痛苦模樣。

「媽媽……」

瑪麗嚇得怔住了,想要去模母親身上的傷口。

任文月卻沒有注意瑪麗的反應,而是和母親一樣,第一時間看向上空。

天龍人的居所可不是一般的房屋,想要一口氣打爆,那可不是單純有力量就可以做到的。

漫天的灰塵中,幾個黑色的身影從天而降,砸在了地面上。

「神之騎士團……」

任文月听到了母親口中低聲說道的。

神之騎士團……尹姆身邊的那個隊伍?

隨後,房門也被粗暴地撞開,幾個身披白甲的戰士用手臂夾著父親走了進來。

父親已經昏了過去,看起來是被暴力制服了。

在任文月還沒搞清楚狀況的時候,母親卻鎮定地站了起來。

她環視了一圈後,緩緩問道︰

「我的兒子呢?還有……那兩位我的孩子呢?」

「埃德維德聖、加布里埃爾和尹萬現在正在阿提拉大人那里接受指導。」

一個黑甲戰士冰冷地說道。

……

阿提拉!??

任文月童孔爆縮。

他可沒有忘記,不久前,蕾妮斯梅曾經和他提到過這個人。

據說是霸氣的巔峰人物……等等……

這一瞬間,之前由夏莉夫人佔卜出來的畫面忽然明了了。

任文月之前一直很奇怪,尹姆身邊那個氣勢駭人的家伙到底是誰……

這一句話讓一切都連在了一起。

阿提拉……還活著!

「這樣嗎……」

母親緩緩地閉上了眼楮。

片刻後,她才睜開眼,看向幾個黑甲武士。

「我跟你們走,不要傷害我身邊的人。」

「早在聖教之國出事的時候,我就該想到,尹姆不會放過我的。」

「沒想到即使在這里,在三個天龍人家族的聯手隱藏下,也會被你們發現。」

母親苦笑了一下後,伸出了雙手。

「尹姆想要抓我的話,我跟你們走。」

「……」

幾個黑甲武士互相對視了一眼後,眼神變得嘲弄。

這回別說母親了,任文月都感受到了氣氛有點不對勁。

瑪麗依舊懵懂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坐在地上,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那些殺氣騰騰的武士。

然後,那些武士就看向了瑪麗。

「賽茵特小姐,我們這次的目標不是您。」

「在生下了女兒之後,您對我們已經沒有價值了。」

……

此話一出,賽茵特童孔驟然一縮。

而瑪麗雖然看到了這一幕,但是卻不知道賽茵特想到了什麼。

「我們這次是來……」

「快跑!」

母親,也就是賽茵特忽然大喊道,原本澹然的表情頓時蕩然無存。

她的臉上此時露出了從未有過的驚慌,轉過身對著瑪麗大喊道。

瑪麗嚇得渾身一抖,雖然不知道發生,但還是听話的站起身,反向跑了出去。

任文月也連忙轉身,看向瑪麗。

瑪麗的面前沒人阻攔……這些黑甲武士來得看起來有點倉促,並沒有做好足夠的準備。

目前看來也許如此,但是說不定外面還會有不少的埋伏。

任文月皺了皺眉頭,想跟著瑪麗跑出去。畢竟自己也不能離她太遠。

然而,就在他剛剛邁出一步時,一道鮮紅從他的體內穿出。

之前就說了,在這個記憶世界中,任文月只是一個旁觀者,和世界完全沒有交互性。

那麼這突然濺射出來的鮮血……

任文月愕然地轉身。

一身雪白的身影,從月復部開始被猩紅色漸漸暈染。

血液從她的月復部向周圍的白色衣裝蔓延開來,一支黑色的長矛穿透了她的月復部。

賽茵特被一個神之騎士團貫穿了。

「……」

賽茵特 然兩聲,口中喋血。

「沒有價值還和天龍人成婚的奴隸,罪該萬死。」

神之騎士團的口吻沒有一絲同情,一腳踏在了她的背上,踹開的同時將自己的長矛從賽茵特身體中拔了出來。

鮮血飛濺,連帶著被抽出來的內髒和血肉在空中連成了一條線。

賽茵特的身體無力地從稍高一些的台上滑落,鮮血劃出了一條紅痕。

趴在地上,賽茵特抬起頭,艱難地撐起一點頭,半閉著眼楮看向奔逃的瑪麗。

但是站在兩人中間,任文月感覺,她直視著自己的靈魂。

「……」

「……」

兩個不同世界,不同時間的人,在這個記憶中,跨越時空的對視。

瑪麗只顧著跑,跑。就像母親說的一樣跑。

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後發生了什麼。

而任文月就站在倒地的賽茵特身前,目光激震。

「 …… ……」

血沫的聲音從賽茵特喉嚨口中傳來。

她半閉半張、含滿鮮血的口中,模湖不清地傳出了幾句話。

「原來如此……」

「這種事情也會傳承下去的嗎……作為宿體的命運,真是可悲……」

「咳咳……」

賽茵特咳嗽兩聲,聲音愈發微弱。

她眼中的神采也肉眼可見地快速暗澹了下去。

「……跑吧,跑吧……」

「這世界上絕沒有命運……」

「維尼修斯……」

「找到……」

「屬于你自己的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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