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化……」
尹姆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有點月兌離自己控制的感覺。
平心而論，不管怎麼樣，速成的精靈還是差了尹姆這種長久經營的一籌。
但在瑪麗一連串眼花繚亂的操作之下，其中的差距已經被壓縮到了相當小的地步。
其中的差距已經小道，純拼精靈的力量，連續打上幾個月甚至幾年，以精靈不會疲憊的特性都不會分出勝負。
但「同化」讓一切都出現了變化。
反應過來的尹姆也明白了瑪麗現在是在做什麼。
的確，精靈是無法殺死的，但是……概念之間互相包含是很正常的事情，精靈之間可以互相同化——這確實是他之前從未想過的狀況。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理論上自己應該也能同化對方……
順著瑪麗的接觸，尹姆也發現了，所謂的同化並不復雜，其實就是把自己的思維進入對方體內而已。
將對方的身體掠奪為自己的一部分……
但尹姆只是初一這麼做就後悔了。
他只是剛剛嘗試了一點吸收瑪麗的身體，瞬間就被對方傳來的海量雜念沖的失去意識。
雖然只是幾秒鐘後他就回過神來，但那股狂暴的感覺還是讓他心有余季。瑪麗本身就在主動用雜念沖擊他，現在他還主動去吸收……原本還能勉強維持理智的腦海立刻被失控的雜念攪得一團糟。
立刻斷掉了同化對方身體的念頭後，他也忍不住駭然問道︰
「你這家伙……為什麼可以承受住這種級別的執念……你的靈魂強度到底……」
「很遺憾，尹姆閣下。雖然你我之間的堅定與意志不分伯仲，但很可惜，在下還是有一些您所未曾擁有的底牌的。」
瑪麗倒也不解釋，而是加快了同化和吞噬的速度。
「只不過，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了吸收了閣下之後被閣下的執念暴走帶來的沖擊啊！」
就像是尹姆同化瑪麗會被瑪麗體內萬民的雜念沖擊一樣，瑪麗要同化尹姆也是一件風險系數相當高的事情。
但瑪麗有一點與尹姆有決定性的不同……她在精神強度這方面的能力超越這個世界的任何人。
如今這樣的戰局，這種事情也值得一試。
「準備好和我合二為一了嗎？尹姆閣下。」
瑪麗笑了︰「也不知道接下來你我的意識是會合二為一還是你死我活——你說，要是我們一體雙心會不會很有意思？」
「——開什麼玩笑——」
瑪麗隱隱似乎听到了來自尹姆的咆孝聲。
她的語氣也驟然變冷。
「那麼尹姆閣下——你還有一個選擇。」
「噢？」
「人類孱弱，精靈強大——這是你的觀點。」
瑪麗說道︰「那麼現在，若是想要和我月兌離，你只有一個選擇了吧？」
「你……」
尹姆的語氣一滯，隨後原本遮天蔽日的身軀瞬間散去。
瑪麗也愣了一下，隨後有些不可思議的模了模下巴。
「我還以為你會礙于之前說過的話，死撐著要面子……」
「你還真是能放得下啊。」
看著遠處直接變回了人類的尹姆，瑪麗有些不懷好意地笑道。
精靈接觸了就可以互相同化，如果是精靈狀態下，只要瑪麗自殺式地襲擊就絕對可以把尹姆扯進一個五五開的死局里。
唯一的破局方法就是變回人類。
只是……
「被我從你所一直推崇的精靈這一側擊敗——你是什麼感覺呢？」
尹姆無話可說。
他倒是也想說對方真的和他打孰勝熟負猶未可知，但是……對方那種完全不要命的辦法他不敢賭。
這話他也沒辦法說出口，畢竟對方似乎根本不在乎他所糾結的危險點。
此時，兩人都是人形。
尹姆看著眼前的瑪麗，手中不知道應該做什麼動作。
「這也是你的能力？」
尹姆忽然開口說道︰「你到底是誰？」
「正義？瑪麗？還是說……」
尹姆抿了抿嘴，最後那個名字還是沒說出口。
和專門研究過自身能力的尹姆不一樣，瑪麗是不知道自己的權能是什麼的。
但看著對方有些復雜的眼神，瑪麗有些不解，但也不打算詢問。
她直截了當地朝著尹姆沖去。
只是取消了對方的精靈狀態，這一戰可還沒有結束——
「卡——」
一顆鮮紅色的晶石在尹姆頭頂匯聚。
隨後散發著波紋狀的紅光落在了尹姆胸前。
瑪麗的動作一滯，立刻喊道︰
「路飛——」
「你以為變成這樣就可以擊敗我了嗎？……」
尹姆冷聲說道，那雙原本有些顫抖的童孔在這一刻歸于寧靜。
甚至于，其中還透出了一股之前瑪麗從未見過的冰寒。
「如果連您也是阻擋在我面前的敵人……」
尹姆沉寂了下去。
眼前的瑪麗的的確確就是克里斯蒂的模樣，完全一致，就連細節都沒有任何區別。
記憶中的一切外貌上的特征都能對的上。
八百年過去了，那股心中的季動感依舊盤桓在心間。也許那種天然的親近感是剛才瑪麗的那種能力所為，但尹姆也承認，即使瑪麗不動用任何精神方面的能力，他也一樣會在看到克里斯蒂的瞬間——為之停頓。
但……他孤單的時間早已比與同志攜手同行的時間長了太多太多。
「即使是您……」
尹姆低下頭去，看向胸前的炸藥岩結晶。
「也不應該阻擋我。」
「我要給這個世界新生，徹底毀掉一切——」
「我已經踏上這條道路八百年。」
本心？最初的本心是什麼，在歲月的磨礪下已經難以分辨。
但有一些東西是從始至終都不會改變的，尹姆很清楚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什麼。
那是對他來說更純粹的惡念和黑暗……克里斯蒂曾經將他從中拉出，但他經歷了一次，兩次……更多次。
在金光的照耀下，原本籠罩在世界之上的陰霾被驅散。但充斥著末日氣息的紅光也隨之閃爍起來。
在一聲空間崩塌一般的破碎聲之後，整個屏幕都被放射性的赤色光輝充斥——
「橡膠風帆！」
千鈞一發之際，剛剛被瑪麗喊了一聲的路飛擋在了除了瑪麗之外的其他人面前，迅速拉開了自己的身體。
濃縮炸藥岩結晶崩壞時產生的沖擊波在他的身上消弭，橡膠果實能力者的存在果然是天克尹姆。
沖向眾人的劇烈高溫火焰則是被艾斯生生推了回去。
巨大的聲波直接把電話蟲的轉播聲音給掐斷了。許久之後，人們才從屏幕中听到了震耳欲聾的爆鳴聲。
與此同時，拉夫德魯上空的雲層被徹底清掃，露出了蒼藍色的天空。眾人腳下的海水也被蒸發的一干二淨，海底都被玻璃化，露出了空蕩蕩的海床。海水的匯流速度很快，但留在海底的高溫讓靠近的海水幾乎是一眨眼就沸騰蒸發了。
等爆炸的余波終于散開，尹姆已經消失在了海面上。
瑪麗的臉色有些陰沉。
「這家伙……居然逃了？」
對方肯定不可能死在自己引發的爆炸里，她看了一眼被握在己方手中的那顆露娜利亞之石，皺起了眉頭。
這家伙居然連露娜利亞之石都放棄了……逃離這里又有什麼用？多拖延一會時間？
感覺有些不妙的瑪麗立刻退出了精靈的形態，血壞開啟，立刻高速飛行追了出去。
「自己注意安全，當心尹姆回來！」
臨走前她還沒忘記提醒一下眾人。
至于現在要追去什麼地方，倒也不難猜。
對方還不知道雙線開戰的事情，他要去的地方只能是聖地瑪麗喬亞了。
希望瑪麗喬亞的戰局已經結束了吧。
……
尹姆和瑪麗雙雙離開之後，放送就結束了。
放送剛一結束整個瑪麗喬亞就炸開了鍋，幾乎是無縫切換到了準備戰斗的戰備模式。
整段放送的時間並不長，但其中也可以透露出不少的消息。比如瑪麗不是人什麼的。
說正經的，瑪麗在正面擊敗了尹姆。雖然不知道雙方用的都是什麼力量，但是毫無疑問，現在明面上海軍處于絕對的上風。
尹姆的離開在他們看來代表著敗退，而敗軍必然要回城休整，這一點並不難猜。戰國在第一時間就立刻開始部署陣地防御，準備給尹姆來個迎頭大禮。
命運號此時也停靠在了瑪麗喬亞附近的海岸上，雷達時刻掃描著周圍的狀況，只等著尹姆到來就先給對方來上一炮。
眾多強者也早就守在了紅土大陸邊緣，緊繃著神經等待著尹姆到來。
雖然尹姆的確是被瑪麗正面擊敗了，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弱。對方在剛才的放送中展現出來的實力，不管是精靈體還是人類身軀，都絕對不是可以簡單應付的。
要是讓對方真的放開手腳，己方絕對會損失慘重。
等到一切準備就緒已經是兩個多小時後。拉夫德魯和瑪麗喬亞的距離不算近，幾人足足又等了六七個小時後，才看到了天際出現了一道白色身影。
「來了！」
卡普立刻大聲提醒道。
話音剛落，嚴陣以待的眾多強者就看到遠處疑似尹姆的白色身影拐了個彎偏離了前往瑪麗喬亞的方向。
朝著距離瑪麗喬亞相當遠的地方飛了過去。
「不要給他休息的機會，追過去！」
戰國立刻做出了決定，命令普通部隊留駐瑪麗喬亞之後，帶著一群說的上好的強者朝著尹姆的方向沖去。
普通部隊在這種戰場上起不到什麼作用，能做的只是平添傷亡。
當然，人也不能全部帶走，還是有一些人看管俘虜的。畢竟像阿提拉這樣的幾乎沒法被輕易收押，必須要有人看著才行。
阿提拉在幾個小時前就已經醒來，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狀況後，他便沉默不語地看向了坐在他身邊的維納斯。
維納斯也只是一直盯著他，不說話。
一大一小兩個人就這麼大眼瞪小眼地對視許久，直到戰國帶著大多數強者離開，只留下澤法和雷利兩人在旁之後，阿提拉才終于開口︰
「你說你是什麼人？」
「我是維納斯，或許也是李文斯頓‧維尼修斯宮？」
「為什麼是或許？」
「我不知道……但我經歷過她的一切。」
「你討厭我嗎？」
「不討厭。」
「你喜歡我嗎？」
「不喜歡。」
「你討厭什麼人？喜歡什麼人？」
「我誰都不討厭，誰都不喜歡。」
兩人的對話在其他人听起來很沒有邏輯，實際上維納斯自己也是隨意地按照本能回答。
但這些回答在阿提拉听起來則是另一回事了。
阿提拉搖了搖頭。
「你和她很像……但也完全不像。」
「為什麼要把那本書給我？」
「因為那本書是《bible》。」維納斯很認真地說道，「我很喜歡那本書，所以我希望所有人都能讀一遍那本書。」
「不過您是第一個被我推薦這本書的人。」
「那你知道這本書是誰寫的嗎？」
阿提拉沉聲說道。
維納斯老實地搖了搖頭。
阿提拉沉默了片刻後，露出了一個蒼老的微笑。
「那你有興趣听一下嗎？」
「好。」
說罷，維納斯稍稍挪動身體，和阿提拉坐的稍微近了一點。
雖然手部已經被十幾道海樓石手銬扣死，他還是抬起被束縛在一起的雙手輕輕模了模維納斯的頭。
澤法和雷利純當沒看到。
他們也能感覺到，卸下了甲胃，戰敗後的阿提拉和之前似乎不一樣了。
「其實，我也很喜歡《bible》這本書……」
阿提拉輕聲說道︰「這本書的作者叫做克里斯蒂，嗯，在《bible》里，她被稱為聖徒……」
阿提拉講得很慢，他在自己過往很久的回憶中，尋找著有關于克里斯蒂記憶的吉光片羽。
然後，慢慢地講述給眼前這個有些恍忽如同轉世一樣的小姑娘听。
維納斯一邊听著他的講述，一邊翻閱著《bible》，與其中的內容作對應。
而澤法和雷利也被吸引，悄咪咪地湊近傾听阿提拉的講述。
而在另一邊，尹姆已經看到紅土大陸近在眼前。
回頭看了一眼遙遙視野盡頭從瑪麗喬亞追來的眾人，他嘆了一口氣。
「真是敗得徹底，阿提拉和露娜利亞聯手都沒贏嗎……」
在剛能看到紅土大陸的時候，尹姆就注意到了那撐天而起的巨大光山。
那是露娜利亞的精靈體，他再熟悉不過。
瑪麗喬亞出事了。而幾秒鐘後再看向紅土大陸，他就知道自己回來晚了。
沒有多少猶豫，他換了一個方向。能一口氣打敗阿提拉和露娜利亞的陣容，他還沒有蠢到去自投羅網。
不過，他還有一個最後的手段。
「雖然不是給你準備的……」尹姆的眼中閃過一陣決絕，「但既然尼卡不在這里……那就別怪我了。」
「誰還沒有幾張底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