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波波~~
氣泡從長長的鴨嘴邊緣冒出，沿著臉頰向斜上方滾落而去。
冰涼的海水沿著長長毛發觸及皮膚，讓身軀不由自主地抖動了一下。
而後，所有的毛發都抖動了起來，以一種極其快速的頻率震動著，只是瞬間，身軀已經沿著海水中的水流里的某個層面穿梭出幾百米。
鴨嘴蒲絨絨的視野極其有趣，它們仿佛能觀測氣流和水流，能找到各種紊亂水流之中的縫隙，整個世界仿佛變成了層層疊疊縱橫交錯的一個個扭曲的面。
利用‘彷生魔咒’變形成鴨嘴蒲絨絨是一種很新奇的體驗，感受著長長的鴨嘴撕開海水，無數根長毛仿佛無數個馬達，那種急速穿行的感覺與乘坐飛天掃帚有著極大的不同。
嘩啦~
安東穿透了海面，徑直朝著天空飛去，一雙小巧的翅膀張開，長毛迎著高速的氣流變得安靜順滑，半透明的薄膜似的翅膀可以微調短暫飛行的角度。
他仿佛一顆子彈一般，朝著一艘船上的某個小巫師撞去。
「啊啊啊……」那個小巫師驚恐地尖叫著。
船上的另外一個小巫師連忙揮舞著魔杖，‘箭失偏轉！’
一盞古代宮廷的燈籠漂浮在他頭頂前方一點的位置，在安東的視野里，一個扭曲的力場出現在這個小巫師的身上。
那是一種倒金字塔的漩渦模樣，在接觸到小巫師一米範圍外的這個力場後，安東幾乎可以感受到自己徑直朝著這個漩渦向著斜後上方的天空飛了出去。
有趣的是，雖然鴨嘴蒲絨絨的視野里這是一個扭曲的流動面，在人類的視野里這是一個漩渦的力場，但在直接感官中，他幾乎是感覺直接是朝著直線飛行的。
蕪湖~
飛向高空，越過底下一艘艘滿載小巫師的小船，噗通一聲再度扎入海面底下。
在水中循著一個個曲面游動了一個大拐彎，安東重新回到海面上，探出腦袋遠遠看著賽場，小腳腳在海面下輕盈地撲騰著。
他的‘彷生魔咒’是有局限性的，哪怕他在人體變形術如此深入，依然不不可能變成某種生物就掌握這種生物的本能魔法，除非他深入地解析這種生物的一切。
鴨嘴蒲絨絨可不僅僅是在水里速度快，這些小家伙們從海面飛起到空中，嘴里會吐出水流，化為一只只小小的鴨嘴蒲絨絨的模樣，作為攻擊手段。
當時安東就形容喬治弗雷德他們培育出來的這種生物為‘小boss’，笑稱它們會召喚小兵。
這樣的雙重攻擊威力是極大的，事實上，喬治和弗雷德將鴨嘴蒲絨絨送去魔法部魔法生物管理控制司等級，盧平親自給敲定下來的危險等級，是3x。
xxx意為︰有能力的巫師可以應對。
同危險等級的有鷹頭馬身有翼獸、神角畜、夜騏、惡婆鳥等。
這可不是一般小巫師可以抵擋的，除非他們熟練掌握‘箭失偏轉咒’，以及擁有良好的魔法戰斗素養，比如勇氣、堅韌之類的。
練習場地成功施展‘箭失偏轉咒’，和戰斗中成功施展，這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僅僅在比賽剛開始的前半分鐘里，足足有上千的小巫師從小船上掉落，他們會被一股力量帶著沉入海底的某個湛藍色的光暈里，然後出現在遠處的大船上，但也代表著他們失去了比賽資格。
這些小巫師有的還能稍稍抵御片刻，有模有樣地施展著‘箭失偏轉咒’防御，但隨著越來越多的鴨嘴蒲絨絨飛來，再也保持不住心態，失去了對魔法的控制，被撞擊下來。
就這，已經算同齡人里的佼佼者了。
有些小巫師甚至連魔法都沒有施展，被嚇得後退腳步踉蹌地掉入海水中。
「跟下餃子一樣……」
安東浮在海面上，長長的鴨嘴發出古怪的笑聲，嘎嘎嘎……
他遠遠地跟在小船的後面，毛絨絨的小腦袋上有一雙看起來極為晶瑩剔透的小眼楮，凝望著籠罩在這些小船中間的天空。
那里，集體意識正在一點點地出現，隨著每一個抵御危險侵蝕的渴望涌動著，隨著一個個思緒混亂的小巫師被篩選出去，隨著留下來的每一個小巫師思想愈發集中……
那片集體意識變得愈發的純粹。
安東不知道怎麼就想到了信徒向邪神祈禱的畫面，也許在那樣的場景下，同頻的無數生靈的渴望、情緒、思緒將會凝聚成一個高度活躍的集體意識，在那種程度下撬動的魔法，絕對是可怕的。
怪不得能借此誕生邪靈，或者賜予某種物品予魔力。
安東的研究向來如此，他觀察到一些東西，會提出一個概念，然後不斷地通過現實情況的各個維度去印證和調整。
魔法是心靈的力量。
灰魔法是無數個體心靈匯聚的集體意識的力量。
這個魔法領域是如此的神奇，改變自然環境，賜予日月光魔力，孕育魔法生靈……
安東痴迷地觀察著，觀察著一個個單獨的心靈是如何一步步的構建出集體意識的。
他有一個有趣的發現。
在這個環境下，構建集體意識的，竟然是咒語。
當有一個小巫師大吼著‘箭失偏轉’的魔咒，並成功抵御了鴨嘴蒲絨絨的攻擊，這樣的做法就給予了其他人信心，于是也跟著吼著這個魔法的咒語。
而遼闊海面上一個個小巫師大叫著咒語的場面，同時也在給予每個小巫師勇氣，那是一種跟隨軍隊沖鋒的盲目和奮勇。
這顯然是一個極其復雜的變化。
個體影響環境，環境影響個體，個體影響個體，被影響的個體再度影響環境和其他個體。這樣的變化，每次每刻發生在所有人心靈之間，不同的程度混雜。
而隨著這些變化，在現實維度上，安東可以觀察到，這個‘箭失偏轉’魔法的效果正在發生著改變！
是的，魔法的效果在發生改變！
一開始小巫師施法的效果，鴨嘴獸蒲絨絨或是被甩著砸落海面，或是被拋向天空，而且角度各有不同。
有的小巫師施法效果幾乎是垂直上下的力場，有的是傾斜角度，有的是類似于擊退咒的那種哪里來哪里回去的直線折返。
而隨著這個集體意識的變化，所有人的施法效果漸漸開始趨向于雷同。
在鴨嘴蒲絨絨的視覺里，沿著小巫師的魔杖杖尖的偽裝，力場呈現出一種向上向下各一個金字塔漏斗的畫面。
果然！
安東興奮地大叫了一聲。
集體意識的凝聚，每個個體的影響，果然會帶來這樣的效果。
他幾乎可以猜測，等這些小巫師們在比賽結束後回到世界各地，最終帶來的影響將可能是這個魔法最終徹底在人類集體意識上的定型。
而且他還觀察到一個有趣的情況——在集體意識環境下，小巫師們學習魔法的速度變快了，而且難度直線降低！
比如德拉科他們那一只小船上。
達力和克拉布幾乎是被德拉科和高爾保護著才不會掉入海中的，但隨著小船向前航行，這兩個孩子也不可能干站著接受別人的庇護，他們也在一點點的嘗試施法。
到了後期，他們同樣也能支撐起‘箭失偏轉’的防御魔法了。
安東不知道古代的巫師是否會發現這樣的情況，這才將師徒傳授的方式改變成學校集體教導，或者僅僅是一個巧合。
但不管怎麼說，這樣的做法確實能更有效的培育出更多掌握魔法的學生出來。
……
在安東研究魔法的時候，不斷有小巫師從船上跌落，然後通過海底的光芒傳送到船上。
「這太難了！」
一個德姆斯特朗的學生滿臉不甘地抱怨著，「根本沒有人能堅持下來！」
「是的！」他的同學在身旁包著毯子打了個哆嗦，雖然他已經被學校教授施法清理了身上的水漬，但常年深受攝魂怪影響的海水還是給他帶來了全身發冷的難受感覺。
「我接觸過很多成年巫師，我覺得就連他們都沒有辦法抵抗這些長毛怪物！」
他有些恐懼地看著海面上穿梭飛行的鴨嘴蒲絨絨，心有余季地又打了個哆嗦。
他們的討論顯然是引起了大家的共鳴。
「就是，我覺得現在還在海面上的，不過就是運氣好，我同時被三只怪物撞擊！三只！」
「我更慘，我是被驚慌的同伴抓住衣服一起被扯下水的，早知道不跟他在同一艘船上了，友盡！」
「你這算什麼，我本來施法好好的，結果還是掉下船了。你絕對不會知道我是怎麼掉下去的，哈，梅林的胡子，我竟然是被別人的‘箭失偏轉’魔法給推下去的！」
「……」
小巫師們嘰里呱啦的議論著。
三千六百二十五個報名參賽的人啊，每一個都是在自己生活圈子里的佼佼者，有的甚至學習生涯里都沒有經歷過怎麼樣的挫折，就這樣在第一輪就被篩了下來，簡直是丟臉丟大了。
他們環顧著身旁黑壓壓的身影，只覺得幾乎所有的報名者都被淘汰了下來。
這是比賽嗎？
這簡直是愚弄！
事實上，船頭那些魔法部高層人員、魔法學校教授、各種社會名人都在討論著這個話題。
隨著他們議論紛紛，掛在船頭甲板上空的一個展示牌上的數字正快速的變化著。
從最開始的3625個勇士，一眨眼就變成2619個，又一眨眼又變成1725個。
大家議論了幾句，再 地一抬頭看， ，只剩1216個了。
那種快速淘汰的數字跳動簡直是在撩撥所有人的神經。
站在甲板上遠遠的望去，此刻的距離，不過是從魔法部到阿茲卡班海島的中間而已。
大家都在議論著，恐怕等到阿茲卡班海島碼頭的時候，能抵達的也許就一兩個？
那可簡直太好了！
百強爭霸賽可以直接結束了！
就在這時，有人驚呼了一聲，「快看，數字減少的速度慢了下來！」
于是，所有人紛紛朝著展示牌上看去。
剛剛如流水一般變化的數字，此刻正漸漸地變慢了起來。
1197……
1196……
1195……
不再像是剛剛一眨眼就是上百個幾十個的樣子，有時候好一會兒，才會少了有一個。
就在這時候，面帶微笑站在船緣邊上的湯姆‧里德爾緩緩轉過頭來看向這些人，「我想，這些人才能被稱得上勇士。」
「這顯然是巫師世界整個年輕一代最優秀的一撮人了。等到以後你們老去的時候將會驚訝地發現，這一千個小孩，就是支撐著整個巫師世界頂層的新生代。」
湯姆嘴角微微勾起，眼中閃爍著光芒，「噢，不，不是接替你們，這麼小的年齡已經熟練掌握難度這麼高的‘箭失偏轉’，他們可比你們其中很多人都優秀太多了。」
「也許過幾年他們畢業後進入社會，你們會驚恐的發現，他們將取代你們！」
「哈哈哈……」
湯姆放肆而爽朗的笑聲，充滿了嘲諷，在場的每個巫師卻只能緊閉嘴巴不敢反駁。
遠處，格林德沃笑眯眯地看著這個年輕版的伏地魔，對著鄧布利多挑了挑眉，「我終于知道你以前為什麼對他這麼有敵意了，哈哈哈，如果不是知道他老了時候是什麼德行，我可太喜歡這個孩子了。」
鄧布利多撇了撇嘴，不想理他。
「梅林的胡子！」等到湯姆重新回頭看賽場上，那群人這才慢慢重新開始了討論，有一個女巫驚叫了一聲，「停下來了！」
是的，展示牌上的數字停下來了！
大家幾乎是屏息地凝視著這個展示牌，十秒，二十秒，一分鐘，兩分鐘……
數字再也沒有了變化——1080！！
隨著數值的停滯變化，海面賽場上出現了一個神奇壯麗的景象，一艘艘小船上，小巫師們齊刷刷地高舉魔杖，一盞盞燈籠漂浮在他們的上空，就連海風都被排斥開來。
所有從海底越出的鴨嘴蒲絨絨甚至都沒有辦法在他們之間穿插，被邊緣小巫師的‘箭失偏轉’魔法拋飛出去後，還沒落下又被另外一個小巫師的魔法影響飛起，最終只能完整地越過這上前小巫師的上空，從另外一邊掉入海里。
人們不禁開始議論起來，最開始大家恐懼的那個猜測，如果安東尼‧韋斯來給這個賽場弄來轟炸機和大炮，似乎也不可能影響剩下的這些小巫師了啊！
卡察~
記者們瘋狂地拍攝著這令人震撼的一幕。
洛哈特一手托著羊皮紙，一手拿著羽毛筆在上面快速地記錄著——黑魔王親口認證，這些小巫師，將是巫師界的未來！
寫完，他興奮地轉頭看向身旁的小記者們，這些都是霍格沃茨學生里挑選出來參與到《霍格沃茨周刊》的學生，其中大部分出自拉文克勞學院。
「快，趕快找到這些人的家長或者學校教授，我們需要為他們每一個都寫一篇報道！」
「記住了，要是遇到那種家庭有困難的，這種描寫。特別是那種帶有極高話題性的，什麼父親是黑巫師被抓去坐牢的，從小性格善良結果被人欺負的，一定要多挖，深挖！」
「話題，我要話題！」
「速度要快，我希望在明天的《霍格沃茨周刊》賽事專刊上出現這些，這絕對是要賣爆全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