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求求你了,看著我父母把你養大的份上。」達力‧德思禮雙眼通紅地看著哈利,態度卑微得都快給哈利跪下了。
他本來可以去求德拉科的,可惜德拉科和高爾、克拉布三人被馬爾福先生叫回去緊急培訓,要一直等到下一關開始的時候才能看到。
馬爾福先生還特地解釋他的莊園有其他食死徒存在,那些人並不一定會喜歡達力這個麻瓜家庭出身的孩子,讓他跟隨安東繼續學習。
看似是好意,卻也排除在核心之外。
那麼到時候關卡開始前的短暫瞬間,到底會不會答應讓德拉科帶著自己的爸爸,這還是個未知數。
這可能是他唯一為父母做的事情了。
他們家欠安東尼‧韋斯萊先生太多太多了,根本沒有辦法讓他向安東開口單獨為自己的父母準備那個什麼轉化成巫師的儀式魔法。
只要一想到這可能是他唯一的機會,為深陷巫師世界復雜勢力下的父親做一點什麼,為一輩子都渴望成為女巫的母親做點什麼。如果讓這個機會從手中溜走,他絕對會自責到死。
達力不能賭這種事,他現在只能將希望放在哈利身上。
哈利張了張嘴,面色復雜地看著達力,實在無法想象自己參與危險的賽事的時候,要帶著佩妮姨母或者弗農姨丈,還要拼命保護他們的場景。
「我……」
過往的記憶在他的腦海中翻滾著,哈利有些艱難地張了張嘴,想要拒絕,對,那樣會讓他變得暢快,特別的痛快。
活該!
對,你們活該!
讓你們那樣對我!
可……
可善良的小哈利猶豫了,他不知道怎麼就想起安東在紐約曾經對他說的那一番話……
——佩妮是知道伏地魔的存在的,你知道他們撫養伏地魔的仇人對他們來說是多麼的艱難嗎?
——等你母親的血親魔法失效,你猜伏地魔會不會殺了這一家人?
——鳳凰社看似都說要尊重麻瓜,哈,他們可不會去保護把你養大的德思禮一家,他們甚至會覺得這對討厭的夫妻死掉是罪有應得,對吧,這一家人是這樣的對待你,大家都知道。
——看,我不是叫你原諒德思禮一家,你確實有理由恨他們,我只是給你一個愛的理由。選擇權,在于你。
養育之恩這樣的話題,原本對于思維單純的哈利來說很難理解的,只是在紐約的時候經歷了太多,他總是有機會看到一些在核爆威脅下發瘋的人,和守護孩子們的大人……
「我……」
哈利張了張嘴,告訴自己,好,我幫你,就當是還債了,以後咱們再也沒有瓜葛了,對吧,這樣就很好。
可是,他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覺得心底沉甸甸的,肺部好像塞滿了鼻涕蟲一樣難受,窒息得讓人一陣陣眩暈,這讓他不由得轉頭看向身旁的羅恩,希望獲得一些朋友的力量。
羅恩抿著嘴看著他,有些猶豫,「要不然,哈利,你答應他吧!」
「不要!」
這時候,一陣急促的叫聲傳來,大家抬頭望去,是瘋了似地跑過來的赫敏。
她甚至有些慌亂地差點摔倒在地,一個踉蹌,不管不顧地就沖了過來。
「哈利,哈利……」
赫敏一邊喘著氣,一邊緊張地抓住哈利的手臂,那力道用力得仿佛怕哈利跑掉一樣,「你幫幫我,帶著我的爸爸去參加比賽,好不好,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要讓他們變成巫師,這是我的夢想!」
「哈利,你會幫我的,對嗎?」
「我……」哈利有些艱難地張了張口,他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去面對這樣的場景,他腦袋暈乎乎地好像滿是漿糊,他看了眼幾乎都快跪下來哭泣的達力,又看了眼緊緊抓住自己的赫敏,是那樣的用力,抓得人生疼。
就在這時,羅恩站了出來,面色堅定地看著他們。
「哈利,你幫達力吧。」
「你說什麼!」赫敏尖叫了一聲,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看向了羅恩。那目光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到羅恩仿佛以為自己是赫敏的殺父仇人。
哈利也是愣愣地看著羅恩,一臉不敢置信,他實在無法想象,羅恩竟然會在達力和赫敏之間,選擇站在達力這邊。
「赫敏,我幫你分擔一個名額,還記得嗎,我也是參賽的勇士。」羅恩面色誠懇地看著赫敏,小心地斟酌著措辭,目光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哈,對,羅恩也是勇士呢!」哈利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不經頭腦地松了口氣地叫了出來,「那就這樣解決了?」
「解決?」赫敏大叫了一聲,用力地甩開了哈利的手,有些生氣地大叫了一聲,「好,好,你不幫我是吧,我去找別人幫!」
說著,她氣呼呼地朝著遠處跑去。
「赫敏!」哈利急促地叫了一聲,有些茫然地看著這一切,他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這樣,這……
就在他要去追赫敏的時候,達力猛地用力抱住了他,「嗚嗚嗚……哈利……哈利……你太好了……我以前不應該那樣對你的……嗚嗚嗚……都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
一把鼻涕一把淚,讓腦海中翻涌著過往記憶的哈利也跟著雙眼變得通紅。
……
「赫敏!赫敏!
赫敏!!」
羅恩腳步急促地追了上去,兩人一路跑到將近獸欄門口的時候,他一個加速沖了上去,張開雙臂攔住了赫敏。
赫敏左右閃躲都沒有闖過去,不由得停下腳步,「你們都背叛我,你們還說什麼是我的朋友!你明明知道這件事對我有多重要!」
她憤怒地抽出魔杖,冷冷地指著羅恩,「我警告你,讓開,否則我不客氣了!」
羅恩只是用力張開雙臂擋在門口,搖了搖頭,「赫敏,我說了,我也是勇士,我可以幫忙分擔一個名額!」
「哈~」赫敏冷笑了一聲,上下打量了一眼羅恩,眼中滿是輕視,「你知道比賽有多危險嗎?看看第一關就知道了!你在第二關能保護好自己就不錯了,還想保護著我的家人然後一路闖關打敗怪物拿到藥劑?」
話語里滿滿的輕視,卻莫名有一點點關心,羅恩敏感的內心能察覺到這一點。
他抿了抿嘴,表情嚴肅地說,「是的,我會保護你的家人,我會打敗怪物,我會拿到藥劑!」
「哈哈哈……」
赫敏笑了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得眼中滿是怒火,「所以,羅恩‧韋斯萊!你打算逞英雄,然後就勸哈利不要幫我,去幫那個他討厭的達力,打算把事情自己攬下來?」
「簡直是太可笑的理由了!我受夠了!」
說著,她用力地一把推開羅恩,擦著眼淚從旁邊走去,越走越遠。
「赫敏!」羅恩大叫了一聲,「他們是哈利的親人!」
「……」
「……」
赫敏停下了腳步,緩緩地轉過身來,用力地攥著手中的魔杖,「你說什麼!」
「他們是哈利的親人!」羅恩有些無力地放下了張開的雙手,「赫敏,你的父母是如此的重視你,你當然不會感覺到對有些人來說,親人哪怕僅僅是存在就已經對自己有多重要。」
他抿了抿嘴,顯然是不想將話題講到自己的家庭,作為一個敏感的孩子,在被忽視的家庭里長大的感受其實並不是那麼好。
真的,一點,都不好。
雖然他知道爸爸是愛著他的,媽媽也是愛著他的,可最終的情況也就是那樣。
「他們是哈利的親人。」他再次說道,「哈利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有血緣的親人。」
「也許,這將是他和這些親人和解的最好的機會了。」
羅恩表情認真地看著赫敏,「哈利一直很孤獨,他從小父母就死了,將他養大的姨母姨丈並不是簡簡單單的討厭就可以描述一切的問題。我只是希望,哈利應該有更多的可能。」
「在未來不會因為這次不能順手幫忙而懊悔。」
赫敏嘴巴動了動,最終嗤笑了一聲,「德思禮一家那麼壞,誰要跟他們成為親人了,哈利最好是離他們遠遠的才好!」
「也許吧。」羅恩勉強地咧了咧嘴,攤了一下手,「但有時候哪怕是不那麼溫暖的家庭,對于有些人來說,也已經是那麼的美好,不敢再做更多的奢求。」
赫敏沉默了下來,她那個聰慧的腦袋瓜,那隨便拿本魔法書都能學個一二三四的智慧,卻也很難去處理這樣的問題。
德思禮一家……
對于哈利真的不重要嗎?
她不知道,這太復雜了。
「哪怕只是相信我一次,好嗎?」羅恩面色誠懇地看著赫敏,「哈利是我的朋友,我希望幫助他。你也是我的朋友,我希望幫助你……」
羅恩的話還沒有說完,赫敏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就憑你?」
真不是赫敏故意貶低羅恩,沒那個實力就是沒那個實力,這個就連最簡單的作業都要靠抄的人又怎麼能得到她的認同呢。
想想他們接下來要面對什麼!
安東直接帶到小屋的那只雞身蛇尾怪的可怕場面還歷歷在目呢!
被朋友看低是一件很糟心的事情,然而羅恩卻沒有沮喪,只是微笑地看著赫敏,「是的,憑我。我來證明給你看,赫敏,我已經不同了,安東教會了我很多!」
說著,他見赫敏開始動搖起來,不由得往前走進一步,張開雙手,「我來證明!」
然後,他開始緩緩地閉上眼。
羅恩,加油,你可以的!
他這樣給自己打氣。
沿著時間的痕跡,一路來到了孩童時代,抱著那個心愛的布女圭女圭,開心地打理著它的毛發。
這是難得他得到了一個全新的禮物,對,全新的,完完全全的屬于他一個人的布女圭女圭。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布女圭女圭那可愛的毛絨絨的毛毛開始變得堅硬,變得彎曲,看起來好像一根根堅硬的黑色倒刺。
布女圭女圭笑嘻嘻的面孔快速地變化著,變成了一張猙獰可怕的蜘蛛背部滿是絨毛的鬼臉……
羅恩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他的面色愈發的蒼白。
「羅恩!羅恩!」
他听到了赫敏焦急地呼喚聲,卻充耳不聞,只是細心地去回憶著那頭蜘蛛的所有細節,所有變成自己一輩子恐懼的每一個細節。
他開始感覺有無數毛絨絨長滿倒刺的蜘蛛腿在自己的身上爬呀爬,從褲腿里爬進去,從衣領里爬進去,從鼻孔里爬進去……
恐懼癥一點點地吞噬著他,仿佛是一只長滿毛絨絨倒刺的手,狠狠地揪住了他的心髒,揪住了他的肺部,揪住了他的小小身軀……
「羅恩!」赫敏尖叫了一聲。
陡然!
一道灰黑色的光罩從羅恩身上徐徐展開,一點點的撐開,一點點地變大,一點點的將他籠罩。
羅恩緩緩地睜開眼,面色變得極度的蒼白,仿佛是大病了一場,額頭上充滿了冷汗。
他感覺自己的嘴巴甜甜的,接著一股刺痛從嘴唇上傳遞了過來,那是他剛剛忍耐著恐懼不小心咬破的傷口。
嗡嗡嗡~~
光罩再度變得愈發的巨大,徑直將他和赫敏都籠罩了進去。
這時候的羅恩臉上已經沒有了任何的血色,微微仰起頭,舒展著雙臂,搖搖晃晃地對著赫敏笑道,「看,厲害吧,無杖施法!」
「我可以做到的,相信我!」
說完,光罩閃爍了一下,啵的一聲化為光點炸開。
羅恩也隨之倒下。
「羅恩!」赫敏尖叫地撲了過來,一把抱住羅恩,氣得大叫著,「你就是在逞英雄!你……你……你快醒醒,羅恩!」
她慌張地往獸欄門口外看去,隔著巨大的黑湖,霍格沃茨城堡被籠罩在雲霧里若隱若現。
于是她又轉頭看向山坡下的那棟食象藤編織的小屋,連忙攙扶起羅恩朝著那邊走去。
「你就是喜歡逞英雄……」
「明明哈利肯定可以過關的,我知道,我明明可以那麼輕松地讓我的爸爸跟著他變成巫師……」
「羅恩,你這個混蛋!」
赫敏氣呼呼地罵罵咧咧,絮絮叨叨,眼里,卻沒有了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