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悄悄沿著樓梯來到了樓下,但並沒有什麼收獲。這里並不是‘死亡巫師儀式’的儀式魔法運作場所,而是一個辦事處。
大量的次巫師填充了這里,讓這里看起來更像是售樓處或者銀行。這個辦公場所的正中間貼著一張巨大的海報,上面用血紅色的文字寫著——死亡巫師儀式致死率極高,請謹慎考慮。
看起來格外的可怕。走近一看,在下方貼著一份細則,上面寫著‘死亡巫師儀式’的報名細則。
大致上就是介紹這個儀式魔法,聲稱能讓次巫師擁有比正常巫師還強大的施法能力,只要成功就能瞬間變為人上人,並馬上獲得魔法部官員的職位。
另外這里主要招募的是20歲以下的孩子,需要直系親屬的簽名同意。
簽署了同意書之後,家屬將獲得10-20萬元美元不等的金額,作為安家費。
而超過20歲的,並沒有安家費的說法,只屬于是個人過來用命搏一搏可能的機遇。
安東舉目望去,一個個家庭正在次巫師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在大廳左邊的圓桌那邊講述清楚所有的細則,並安排他們在魔法國會的官員見證下簽署文件,然後帶著他們到右邊類似銀行櫃台的地方領取金錢。
這里有著太多太多的人類悲歡離合。有的家庭簽署同意書之後,家人迫不及待地將小孩留在原地,興奮地跟著工作人員去櫃台領錢。
有的遲疑地落不下筆,最終哭泣地抱著孩子喊著不要了。有孩子和妻子眼巴巴頂著家庭的男主人希望他回心轉意的,有隱藏住小心思表面用不痛不癢的話勸著老人的家人……當利益與人心交織,一切都變得可怕起來。
當然,有時候也更能讓人感受到過往平澹生活下隱藏的情感。安東行走在其中,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一個家庭和工作人員正在商談的圓桌旁坐下,听著他們的講述,感受著人心的復雜變化。
倒是有一個有趣的發現。自己可能不是唯一懂得利用傳播的信息影響人心的人。
安東在很多人的‘思維’中都攝魂取念到一部電影的名字——《超級士兵俠》據說是今年大火的電影,不可能不大火,無視規則的超長時間的播映,隨便走到哪一家院線都能看到這部電影。
講述的是一個被人欺負的病弱學生,為了賺錢給生病的母親攢夠手術費,參與了一個瘋狂科學家的人體實驗。
實驗很成功,他成了一個強大的‘超級士兵’,不僅利用超能力救治了在手術台上瀕死的母親,還教訓了學校里經常欺負他的同學,並游走在城市的陰暗角落維護正義。
後來他通過一個盯上他的美女探員了解到這個城市有個極其危險的人正在謀劃的可怕事情,那個人就是那個瘋狂科學家,對方也掌握了超能力。
最終的結局當然就是,主角戰勝了瘋狂科學家,和美女探員過上了沒羞沒躁的幸福生活。
……安東不知道這部電影是不是老伏搞出來的,那是真的有可能的事情。
可別以為老伏手下就只有巫師,只有原來魔法國會的成員、食死徒、和後來加入的純血家族和各方魔法大師。
真近距離地觀察,安東發現老伏竟然反而更重視那些‘次巫師’。次巫師看起來實在太過于弱小,大部分連個‘鐵甲咒’都釋放不出來,但反過來看,他們本身就是麻瓜世界有各自身份的人,來自各行各業。
能發揮的效果簡直難以想象。次巫師既沒有辦法融入巫師群體,也沒有辦法回到麻瓜世界,湯姆顯然是他們唯一的依靠了。
幾個超頂尖的巫師大老里,恐怕湯姆是最懂得搞勢力的人了。
「死亡巫師儀式……」安東仰頭看著牆上的這個名頭,皺著眉頭,打算去問問鄧布利多或者格林德沃。
這兩位大老都各自派人滲透進魔法國會里,應該都是知道這麼一件事的。
……
「就是人工培育默然者!」第二天中午,安東來到了魔法學校,在魔法研究院這棟塔樓的樓頂辦公室見到了鄧布利多,得到了答桉。
老鄧神情有些復雜,摩挲著手中的古怪戒指,
「安東你可能沒有注意到,你寫出來的那本《巫師即神靈》魔法理論,最適合用到這種控制極端情緒的魔法方向了。」安東冷笑了一聲,
「如果您也這樣認為,就說明您根本沒有徹底搞懂我的魔法理論。」
「魔法如果不能掌控,越極端就越危險,就越容易侵蝕心靈。」
「默然者為什麼很容易死亡,那就是心靈中極端的情緒撬動的魔力甚至與心靈中滋生的黑魔法生物‘默默然’結合在一起,導致默默然徹底侵蝕扭曲,不,應該說是摧毀了巫師的心靈。」
「這就是掌控魔法的重要性,我特地利用‘百強爭霸賽’的總決賽來向所有對于魔法仍懵懵懂懂的巫師們闡述了這個道理。」
「不可能有人能一蹴而就地掌控這種強大的默默然的。」
「您知道什麼才可以嗎?」
「我告訴您,那就是神奇動物,它們就能靠著天生天賦,輕易地掌控默默然這樣等級的魔力,隨便哪一只神奇動物釋放的魔法,都堪比頂尖巫師。」
「任意的預言、隨心所欲的變幻大小、幻影移形……」
「但如果是人類巫師,想要達成這樣的程度,要麼如你我般在魔法的道路走到現在這一步,要麼心靈被摧殘到神奇動物那樣的程度。」
「我可沒有見識過巫師童話故事里那種心靈干淨的不像人的小孩,倒是見過跟野獸一樣的人。」
「那樣的侵蝕,能活下來的不過只是延緩,巫師也會變得腦殘、瘋狂、無智。」
「安東!」鄧布利多將目光從手指頭上的戒指抬起,看向他,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這就是魔法!」他目光幽幽,臉上帶著某種古怪的笑容,
「相信我,並非是我自夸,當年我在年輕的時候,也是同樣如你般震驚世人,所有在世的魔法前輩們都對我稱嘆不絕,甚至常常大呼不可思議。」
「我知道那種感覺,我行走在我的魔法道路上,並極為的堅定。」
「我知道我是對的,因為我在我的魔法道路上獲得了別人難以想象的力量!」鄧布利多緩緩地站起來,走到辦公桌旁的落地窗前,搖晃著遠處在風中蕩漾的黑湖,目光滿是回憶。
他伸出手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回過頭來促狹一笑,
「于是這里就出了點毛病。」
「那種病叫‘傲慢與偏見’!」
「我開始認為只有我的魔法道路是對的,其他人的魔法只要不遵循我的魔法道理,就全部都是錯的,是走上歧路的。」鄧布利多再度將目光看向窗外學校那城堡錯落有致的城堡尖頂,有些傷感地說著,
「我以‘本世紀最偉大的巫師’的權威否定了他們,抹殺了他們的靈性,讓他們走向我曾經走過的道路。」
「相信我,我是心懷善意的,希望他們不要走上錯誤的道路。」
「但你也看到了,我手中並沒有培養出任何的頂尖巫師出來。」
「反而是輟學來不及教育的紐特,放任不管的湯姆,這些人走上了自己的魔法道路,最終達成了璀璨奪目的魔法成就。」鄧布利多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樣的做法,一直延續到了這兩年,那時候我開始真正地教導你,希望能帶領你走上我認為正確的魔法道路,不至于徒勞浪費時間,磋磨了人生。」
「但你給了我一個驚喜,你真的走了出來,月兌離了原有框架痕跡的那些。」
「從人類集體意識中嫁接對于科學認知的記憶的魔法理論、尋找生活痕跡發明的‘日常魔法’等等這些……」
「這才讓我真切的意識到,我以前恐怕做錯了。」鄧布利多轉過頭來,雙手抱胸,仰靠在窗戶的欄桿上,任由微風吹拂著他的長長的銀發,
「我很欣慰地觀察到,你並不像我這個頑固的老頭那麼強勢,你在小屋里傳播你的魔法道路,卻沒有強硬地要求所有人都遵照你的魔法道路去走。」
「安娜、漢娜、納威、喬治、弗雷德,他們一個個都在變得格外的優秀,優秀到讓我有些慚愧。」
「他們總是會讓我想起我過往影響的那些孩子們。」
「安東啊……」鄧布利多有些感嘆地說著。
「相信魔法,魔法會帶來一切的可能,一切你所認為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而這,就是魔法。」
「是如此的琢磨不透,如此的有趣。」他那滿是智慧的目光凝視著安東,嘴角帶著笑,
「你認為呢?」安東張了張嘴,最終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我希望你不要去摻和到這件事里面去。」鄧布利多深深地吐了口氣,
「相信你能感受到命運這種奇妙力量的存在,它極其的殘忍而充滿惡意,我們每個人都背負著命運賜予的痛苦。」
「湯姆在過往的歲月漸漸變得瘋狂,變得智慧殘缺,從命運的角度而言,那就是一種詛咒,以此懲罰他對于那麼多人帶來的傷害。」
「我們很多人都在承擔著命運的責罰,湯姆研究的這個默然者,絕對會傷害特別多的人,而我這個縱容者,也已準備好承擔命運帶給我的詛咒了。」
「但我知道這是必不可少的,我們人類巫師就是在一次次受到傷害後,變得愈發的強大。」
「我現在窺見了巫師變得更強大的可能,我不可能去阻止的,我甚至會參與進去,暗中幫助。」
「然後承受代價,將成果留給巫師的未來。」
「安東,你同樣是巫師的未來,我希望你不要參與到這件事里面去,你應該在更多的事情上發揮作用,不讓命運這個可惡的東西來干擾你。」
「答應我好嗎?我這個老頭對你的要求其實並不多對嗎?」鄧布利多用一種懇求的目光看向安東。
他只在乎巫師的未來,以此謀劃一切,不介意眼前的得失,不管是自己還是身旁周遭的人。
這才讓有些人感受到他那種獨特的冷漠。一種帶有溫暖和溫柔的冷漠。
安東嘴角微微地挑起,嘎嘎嘎地笑著,
「鄧布利多教授,不,我從不屈服于命運,我最喜歡跟命運這個調皮的小賤人說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