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聲笑語間，寧薇突然好奇的問道。
「我說，李文音，你是怎麼做到的，會這麼多樂器？還都這麼厲害？」
李文音拿出來演奏過的樂器，基本都是需要大量時間苦練的樂器。
像是南管，古箏，古琴。
這些樂器如果勉強入個門，沒有長達五年以上的苦練，或者彈奏一些稍微難一點的曲子都費勁。
古箏，古琴若是因為撥弦樂器，外行難以听出功底。
但南管，真就是一旦沒苦功，到頭來一場空。
吹不吹的出來都是個問題。
何況，管樂與弦樂幾乎沒有任何相通之處
而鋼琴與小提琴呢？
甚至可以說是最難學的樂器了。
華國都曾經有人講過，三年笛子，五年簫，一把二胡拉斷腰，千日琵琶百日箏，一把嗩吶吹一生。
相比之下，世界公認的難度之中，唯有竹笛可以壓得過小提琴與鋼琴。
但竹笛難，主要是難在氣息控制的高階操作與種類繁多上。
光說入門的話，竹笛顯然是要簡單一些的。
畢竟，無論國內國外，弦樂器的難度公認的最大。
一如二胡，小提琴等等。
想要全部練到李文音這樣的水平，遠遠不是靠天賦與努力可以達到的。
更別提能有誰在兩種極難樂器取得巨大成果，還精通著幾種其他樂器。
一如古琴信手拈來，精準無比的徽外徽。
又如古箏上那舉重若輕，極其穩定的搖指。
或是南管輕松加愉快的氣沖音。
雖然僅僅是最為簡單的技巧，也能透露出極其扎實的基本功。
這便讓這些樂手們百思不得其解。
都TM是人，你咋突然就不做人了？
「別問，問就是有手就行！」
李文音雙手一攤。
「練啊練啊的就會了，對不對？」
「」
樂手們選擇性的遺忘了李文音的裝B話語，齊刷刷的翻了個白眼。
我信你個鬼！
「算了，不說了！」
李文音看了看表。
「我去前面艙陪對象了，你們自己慢慢聊。」
不小心被塞了滿嘴的狗糧，樂手們的眼神很是不善。
有女朋友了不起？！
「找女朋友手速慢！我們彈琴的必須要保證手速！」
阿凱絮絮叨叨的說著垃圾話。
「不過我相信李文音大佬的揉弦肯定很厲害。」
幾名女樂手忍不住輕啐了一聲阿凱，滿臉紅暈。
這車開的猝不及防。
李文音嘿嘿一笑，也沒有說話，轉身逃跑。
中提琴的阿凱是吧，我記住你了！
小樣！——
幾名樂手互相對視了一眼，發出了單身狗的長嘆。
總有人覺得，長得帥有氣質會樂器的小哥哥小姐姐不愁單身。
錯了！
正是因為所有人都這麼想，反而沒人主動下手。
「我覺得你應該有對象！」
「你這麼優秀又這麼帥，肯定是渣男！」
「你這麼漂亮，又這麼厲害，我看不住！」
「不行，跟太優秀的人談對象很沒有安全感！」
當了這麼多年的才子才女，樂手們都已經習慣了。
所以玩音樂的人，內部消化比較多。
比如寧薇的老公就是同為華國愛樂樂團的小號首席。
身為小號首席，最拿手的就是三連音斷奏。
氣息控制極強
阿凱長嘆一聲。
節拍器的日子何時能結束？
與身邊的貝斯手老吳對視一眼，頗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苦學好幾年，打敗了一批競爭對手，終于如願以償的加入頂級樂團。
誰還不想在演出的時候裝個B呢。
但這哥倆，加入了樂團以後，中提琴好像就只會拉空弦跳弓的「空擦擦」了，而貝斯，似乎忘記了弓子怎麼用，只知道撥弦「duang~duang~」了。
有時候排練的時間長了，兩人真的會懷疑自己。
這個樂團真的需要我們嗎？
反正都是拉空弦，撥空弦
好像路邊隨便拉一個人，練幾天應該也可以吧
「還是馬勒爸爸愛我！」
貝斯手老吳嘆了口氣。
「誰不說呢！」
中提琴阿凱不住的點著頭。
「我也想我的老肖了」
同樣是節拍器，但至少貝斯的體型夠大，至少還能有萌新問，這大家伙是什麼啊。
中提琴呢？
「你就是那個在小提琴旁邊啥也不干的那個？」
中提琴的苦又與何人說？
經常被誤認為小提琴，但卻很難見到solo。
中提琴恐怕是樂團里存在感最低的樂器了。
哪怕是一年難得見幾次面的豎琴，那人家也是妥妥的主角啊！
不彈奏就算了，豎琴一彈奏就是焦點。
羨慕嫉妒恨。
站起身，阿凱怒吼一聲！
「不行！我一定要翻身做主人！我這就去求李文音大佬專門為中提琴寫一首！」
身邊的人嚇了一跳。
但下一刻，阿凱便急匆匆的去往前面的艙中。
「」
可憐的中提琴首席，已經被空擦擦逼瘋了——
此時的李文音，正在陪著徐馨蕾看著一個香水雜志。
「香奈兒又出新款了，也不知道怎麼樣你看看這邊」
徐馨蕾對李文音指著雜志介紹著。
什麼前調，中調，什麼薰衣草枸杞子，什麼海狸香胖大海的。
李文音听的簡直是一頭霧水。
香料這玩意，你跟我講白芷豆蔻草果桂皮香葉我倒是知道。
這些玩意都是個啥？！
何況我看你平時也不噴香水啊
「還噴什麼香水啊，你都被化妝品腌入味了」
一不小心，小聲的BB，就泄露了李文音的真實想法。
「你說什麼？！」
看到女朋友的臉色一變，聲調都拔高了幾分，李文音渾身一抖。
「嘿嘿，沒事，我的意思是，親愛的你有體香，不需要亂七八糟的香水了！自然才是最美的！」
「討厭！」
小兩口打情罵俏，讓背後跟來的阿凱目瞪口呆。
我好像來的不是時候！
但似乎是在討論香水。
剛好專業對口！
阿凱年輕的時候為了追一名妹子，還特意去學了香水評鑒。
為了迎合妹子的喜好，苦學相關的專業知識！！
甚至就連妹子邀請自己看電影都被拒絕了！
你邀請我看電影干J毛，學習香水評鑒不香嗎？！
雖然後面喜聞樂見的分手了，但學到的知識居然在這里有了用武之地！
天賜良機！
「咳咳大佬，我特意鑽研過香水評鑒，倒是可以給你提提意見。」
耳邊響起猛男的聲音，讓李文音被嚇了一跳。
「你來干啥？」
「我」
阿凱干咳一聲，撓了撓頭，嘿嘿一笑。
「就是想問問大佬，什麼時候有時間的話能不能專門給中提寫一首交響曲」
「」
李文音翻了個白眼，頗有些語重心長的說著。
「中提琴的空擦擦很重要，在弦樂中需要負責節奏與情緒遞進，聲部過度！而且手指的六度十度，我不說你也明白」
獨奏曲倒是可以。
交響曲你怕是在難為我李某人。
等等！
好像還真有！
李文音看了看身邊的徐馨蕾，點了點頭。
「行，交給我，不過買香水的話，你跟我們一起參考一下。」
徐馨蕾雖然對香水的牌子，香水的種類有些了解。
但實際上平時用的並不多，大部分都是用來收藏，具體什麼時候適合哪款，也一般都是听櫃台上的香水評鑒師推薦。
只不過畢竟人家的人有推銷的嫌疑。
既然有懂這方面的人，那肯定不會放過的。
「放心！大佬！交給我！」
阿凱把胸膛拍的啪啪直響。
「品味這個你放心！他們外國人的審美跟國人不一樣，這方面相信我！」
李文音大佬既然答應了下來，阿凱便放下心來。
接下來只需要等待我中提琴走向高光！
單曲演奏那沒什麼。
要的就是大型交響樂中，中提琴成為主旋律！
甚至擁有高光的solo時刻！
一改往日的空擦擦節拍器！重新抬頭，揚眉吐氣！
酸了小提琴這麼久，終于能感受一把成為主角的快感了！
叫你們平常都黑我！！
樂團里有鄙視鏈嗎？有循環黑嗎？
並不。
樂團不同于公司，雖然有競爭有人情，但實際上大家都是和諧的一家人。
和諧的功勞就是因為有中提琴。
因為所有人都在愉快的黑中提琴
孩子在家困久了，也該獎勵一下出去玩。
李文音思索著。
也是。
好歹也得給中提琴一個高光的機會。
不然孩子就太可憐了。
拉了幾十年琴，還在拉空擦擦——
下了飛機，到達維也納，將一行人安置好後，李文音與徐馨蕾，便和樂團的樂手們出門逛起了街。
樂團樂手逛街，畫風也與普通人完全不一樣。
「提問！」
李文音嘿嘿笑著。
「要在維也納演奏的第三首協奏曲，第二百三十四小節是什麼音？！」
「」
一群人懷疑著人生。
滿臉的詭異。
我看你是在為難我們。
「答不出來的請客！哈哈！三」
「我知道！」
李文音的話音令所有人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貝斯手老吳一個激靈，下意識的吼道。
一道道狐疑的目光落在了老吳的身上。
「la~！」
老吳咽了口唾沫。
「反正我全是彈撥，簡簡單單。」
「不對！」
李文音嘿嘿一笑。
「是ladomi！拉稀什麼拉稀，你記錯了！」
「你別管我錯不錯！」
老吳老臉一紅。
「快不快就完了！」
「哈哈！快是快，你請客！」
「請就請！」——
一行人嘻嘻哈哈的走入商場，來到一個又一個的櫃台前。
女士們奔向的自然是飾品化妝品的專櫃，男士則是在表櫃周圍流連忘返。
李文音就很慘，需要陪女朋友逛街，自由是什麼？
坐在椅子上，目光無意識的游蕩著。
突然被一瓶香水吸引了視線。
是菲勒香氛的櫃台，香水名字叫Viola。
翻譯過來就是中提琴
李文音突發奇想。
剛好香水名字就是中提琴，而阿凱還號稱懂得品鑒香水。
不如讓他自己評一評？
走上前去，將其買下——
晚上，一行人在酒店里吃過晚飯，互相之間聊著。
李文音看了看不遠處的阿凱，將其叫過來，然後把香水擺在桌子上。
香水的標簽被一張紙遮蓋著。
「阿凱，輪到你秀一手了！來測評一下這款香水！」
李文音笑著說道。
「藤條都給你準備好了！」
「沒問題！」
阿凱嘿嘿一笑。
「看我的就好了！」
這邊的動靜很快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听說是測評香水，不只是女士，就連男士都很好奇的湊上前來。
「先看看瓶子的設計！」
阿凱很專業，蹙眉搖了搖頭。
「設計平平無奇，圓柱的瓶身很笨重，木頭腦袋，沒什麼設計感，簡單粗暴！」
開啟瓶蓋，插上藤條，阿凱扇動著手掌，輕嗅。
看到阿凱這樣專業的表現，樂手們更加好奇了。
「嗯有一點酸！前調應該是檸檬！」
李文音眼神怪異了起來，差點憋不住笑。
酸檸檬
怪不得香水名字叫中提琴，前調就是你們對小提琴手的酸嗎？
但李文音面色不變。
過了十分鐘，此時的中調也差不多出來了。
阿凱輕嗅了一下，皺了皺眉。
「有點咸，是一種大海的感覺！」
李文音眉頭挑了挑，臉憋的有些發紅。
「是咸魚？」
「對對對！」
阿凱確信的回答道。
「還真有點那種咸魚的味道！」
李文音快憋不住笑了。
其余的樂手好奇寶寶的過來你聞一下我聞一下，但都沒有說什麼。
又過了一段時間。
後調的香味也差不多要來了。
阿凱嗅了嗅，蹙眉說道。
「嗯後調開始有點木調香了！」
遲疑了一下，阿凱道。
「但是好像有一種焦炭的味道。」
抬起頭，阿凱皺了皺眉，忍不住調侃道。
「這是加入了剛剛烤咸魚剩下的碳嗎？！」
「哈哈！」
周圍傳來一陣輕笑。
李文音面不改色，左手死死的掐著自己的大腿。
「那如果讓你形容一下這個香氛，你會怎麼形容？」
听聞李文音這句話，其他的人也非常的好奇。
阿凱思索了一下，然後緩緩的開口。
「嗯被檸檬腌制過的咸魚烤焦了？」
「哈哈哈哈哈！」
周圍傳來了笑聲。
看李文音的表情似乎很奇怪，但寧薇沒有多想。
對于這種奇異的香味，寧薇也感覺有些獨特，便問向阿凱。
「那阿凱，你覺得什麼樣的人適合用這樣的香氛？！」
「這個嘛雖然這個香氛的氣味有點怪但也不算難聞！」
阿凱想了想，然後確信的點了點頭。
「我覺得應該是那種比較孤僻，怪異的人會很適合吧！」
李文音感覺自己仿佛因為憋笑，受了很嚴重的內傷，忍不住用奇怪的語氣問道。
「就是那種整體沒有什麼存在感的人被？」
「對對！」
阿凱眼前一亮。
「就是那種存在感極低的人，反正我踫到這種人是會繞道走的」
阿凱的分析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想不到啊！阿凱你還留了這麼一手？」
寧薇有些驚奇。
「哼哼~」
阿凱很得意。
李文音點了點頭。
「那你知道這個香氛的名字嗎？」
阿凱一愣。
其余的人看到李文音這樣古怪的表情，似乎覺得要發生什麼事兒一般。
寧薇好奇的問道。
「那這是什麼香氛啊？」
只見李文音哈哈大笑的揭開了香水上遮擋名字的紙張。
viola。
中提琴！
樂手們一愣，怪異的臉色逐漸失去了表情管理，旋即瘋狂的爆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鬼才形容啊！哈哈哈哈！」
「神級香水！深得中提琴的精髓！」
「阿凱自己黑自己，哈哈哈哈哈！！！」
阿凱看到這個熟悉的名字，目瞪口呆。
眼瞳之中滿是不敢相信。
靈魂的深處仿佛有一道雷劈過。
人傻了。
滿腦子都是剛剛自己說過的評測。
「酸檸檬。」
「咸魚。」
「燒焦的木頭。」
「被檸檬腌過的咸魚，烤焦了」
「孤僻，怪異的人」
「存在感極低」
「反正我遇到是會繞道走的」
看著傻掉的阿凱，大家的眼中露出一絲同情。
在一次次黑中提琴的過程中，大家的感情更深厚了。
黑中提琴真的好快樂！
看著笑的前仰後合的眾人，阿凱也笑了。
就是笑的有些苦澀，有些悲涼。
李文音同情的拍了拍阿凱的肩膀。
「放心，我會給你們寫高光的，別哭」
「哈哈哈哈哈！」
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一說，大家笑的更快樂了——
時間慢慢的過去了小半個月。
這小半個月里，李文音在徐馨蕾的陪伴下，除了日常練琴練聲，就是做一些私下的準備。
維也納這邊剛好有一家名為Synchron的著名錄音棚。
在這半個月中，李文音倒是也弄好了一首流行音樂的伴奏。
長出一口氣。
距離演出還有很長時間，也終于可以放松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