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亞公國首都,塔里斯教區。
城市主干道,費利恩大街,神主教會的對面。
正如帝都泗楊的七皇宮之于泗蒙,對于整個西亞公國來說,座落在費利恩街42號的神主教會對面的大公邸正是整個西亞公國的政治中心。
此刻,在大公邸的大會議室中,一條字形的黑色漆木會議桌兩側立著兩排高背緞面的椅子,但此刻卻只有兩個人相對而坐。
自然是韓東文與西亞公國的大公——蒂爾達。
韓東文的身後,李宰、段青竹、柳承和鐘禮林四人垂手而立,再往後則是休部的一眾親衛,他們身上清一色的華風甲冑在這西式的會堂中顯得整齊劃一,卻又無不彰顯著他們外來者的身份。
韓東文背靠著高背座椅坐定,仔細端詳著面前的蒂爾達大公——在他先前玩游戲的時候,這位貌美而作風強硬的領導者只是活在西亞人交口相傳的故事里的衛星角色,雖然憑著外形收獲了一些粉絲,但有眼下這樣的機會能親眼看見還是很有些不同。
她的一頭銀發果然很搶眼,再配合上西亞人白皙的膚色,讓她看起來如同一個瓷質的人偶一般。
說起來,韓東文在泗蒙還沒有正兒八經見過土生土長的西亞人,郭杰克楊奧利等一干人應當都是泗蒙移民在西亞的後裔,從外形上講和泗蒙人並無不同——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會被送入做奸細。
在蒂爾達身後,有兩撥人同樣靜立兩側,分別穿著黑色和白色的一副。
對這些人韓東文很是熟悉,明白她身後那幫穿黑色衣服的便是神主教會的人員,而白色衣服的人則隸屬大公邸以及邸下議院,正如自己身後的三司暗中分裂一般,蒂爾達身後的這兩幫人也並不是同一陣營。
「韓先生,你在看什麼?」
蒂爾達輕輕皺了皺眉頭開了口,韓東文才反應過來自己當真盯著人家看得有些太入迷了,他趕忙咳嗽兩聲,正襟危坐道︰「蒂爾達大公,我們還要等多久?」
泗蒙與西亞兩撥人馬在這會堂中已經坐了有一會兒,卻遲遲並未正式開始商談,只因為這長桌的頂端,位于會議室中最上座之處那字形的上方一橫,還空著一排椅子。
這自然是留給泗蒙與西亞共同的監督者,大國塔卡代表的位子。
塔卡。
想到這個空座位所代表的那個國家,韓東文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心里仿佛也不快了一些。
這個泗蒙以東的大國,縱使與泗蒙和西亞隔海相望,憑著自己強大的實力與多年的影響力輻射,伸出了長臂牢牢鉗制住了這兩個小國。
韓東文對于塔卡的了解,目前還僅限于鐘晟——鐘禮林的父親,率泗蒙海軍誤襲塔卡鑄成大錯,交出了海港城市海洲的轄權,海洲所駐的兵司、法司人員削撤,由塔卡介入管轄,目前幾乎已經成了塔卡的屬外領地。
這些削減的轄區與開支,也是怡紅樓資金——安海金的根本來源。
而他對塔卡的另外一層了解,則來自于游戲當中。
游戲正式開服之後,塔卡這個國家的情況用一個詞就能形容︰分裂,眼前的大公,以及塔卡等諸國的「王」消失後,不同國家情況不一。
對泗蒙來說,局勢相對穩定,這是因為某種原因韓東文逃過了這一劫,換成了文永行,因此泗蒙相對還算能夠維持原樣。
而對西亞來說,大公的消失給了神主教會絕好的機會將國家重新握在手中,這幾乎算是一次悄無聲息的江山易主,對普通的人民百姓來說,恐怕只不過是與往常無異的又一天罷了。
而塔卡,則是全面陷入了由兩位皇子拉開的,混亂的分裂當中。
這兩位皇子其中的一位,塔卡皇子皋,將會監督這次的會面,而根據韓東文眼下掌握的情報,這位皋皇子十分青睞蒂爾達大公——不管是因為美貌,還是別的什麼。
這對自己很不利。
韓東文立馬就在心里想到了幾張自己能打的牌,既然塔卡之後會陷入分裂,是否能夠將這個信息作為自己的籌碼,讓皇子皋能夠提前布置,借此換來泗蒙喘息的機會?
又或者,又或者……
將塔卡即將分裂的事情當作泗蒙的機會,以此與皇子皋交易,靠以後的站隊,來換取眼下的利益?
「皋皇子殿下很快就到了。」
蒂爾達回答了韓東文,他點了點頭,腦中繼續胡思亂想起來。
蒂爾達只看著面前這個人皺眉。
她很清楚韓東文是什麼樣的人。
憑著過去泗蒙的外交態度以及自己在泗蒙的眼線,她很明白這個皇帝純粹只是投了個好胎,自己昏庸無道不理朝政,完全沒有什麼需要在意的。
真正需要在意的,是這個廢物傀儡皇帝身後的牽線人,泗蒙的國兵司總司。
她將視線望向韓東文的身後,三位部尉身上穿著的都是各司自己的禮服,蒂爾達一眼就從三人當中看見了身穿黑袍繡紅邊的李宰。
此人……和他背後的勢力,才是這個談判桌上真正的對手。
蒂爾達正這樣想著,忽然會議廳的大門發出了沉重的鉸鏈聲。
門開了。
她立即站起身來,轉身朝向會議廳的大門,與此同時她身後身穿黑衣白衣的下屬也一並側過身來面向大門。
「啪!」
一聲整齊的踏步響起,韓東文身後的泗蒙一眾也對這樣的情景絲毫不陌生,登時也整齊地側過身來。
韓東文愣了愣,知道是大的來了,這才趕忙站起身來,在一眾嚴肅而利落的人群中顯得有些不搭。
他咽了口唾沫,抬眼朝著門口看去,卻只瞧見了一個身形消瘦的,約莫三十歲不到的男青年。
此人赤著上身,穿著一條暗金色長褲,光著腳,一身古銅色的皮膚隨意地暴露著,一頭黑色的長碎發讓他看起來有些不拘小節。
這就是皇子皋。
皋赤果的上身用某種朱砂摻金的顏料涂抹了一種遍布全身的奇怪紋路,看起來像是什麼神秘的祭祀一般,然而最惹眼的卻是他的臉。
那不是一張臉,而是一個白底金邊的面具。
面具上畫著一只貓的臉。
「坐下坐下,快些開始。」
他似乎如同喝醉了一般一搖一擺地走向了自己的位置,一坐下之後,頗為囂張地將自己兩只赤腳板交疊搭載了會議桌上。
蒂爾達深吸了一口氣,轉身落座,抬眼瞧了瞧韓東文。
這是她大展身手的時候,面對泗蒙,面對韓東文這只肥羊,蒂爾達大公手里的文書就是她精妙的餐刀,她已經準備好發動自己的進攻。
「那麼,按照事先確定的議程,讓我們先談談莫恩山國境線的問題。」
她話音剛落,卻听見韓東文莫名其妙地笑了一聲。
「蒂爾達,那座山,我們叫白蘭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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