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象。
這是韓東文結合蒂爾達所給的情報,做出的推論。
騎士墨菲斯的能力,經過神主教會那人造偽神的「賜福」之後,便被扭曲成了這樣的體現。
西亞玩家此時此刻所在的地方,恐怕就是墨菲斯的幻境當中。
他們打的勝仗,泗蒙被暴打的情景……
實際並沒有發生?
「我沒法一下子吐成噸的屬性給異人,教會應該也不行……」
星舟上,韓東文已經極力站到了最邊緣,舉目眺望著前方的西亞國境。
因為就連蒂爾達也說不準現在的那位「寬容」墨菲斯有著怎樣的能力,因此,泗蒙全軍並未貿然步入塔里斯教區,只是謹慎地圍點設防,等待著幻象的解除。
《基因大時代》
幻象的解除倒是顯而易見的。
塔里斯教區上空的雲團現在已經全部變成了血色,在陽光的照射之下,浮現出如同世界末日一般的赤紅。
五城之內,再無平民。
只有泗蒙官兵駐守于此,而在官兵前方,則是騎將與百騎將。
騎將們的前方,則是幾名部尉靜候于此。
蒂爾達手執冰結的長槍,立在所有人的前面,一言不發地眺望著塔里斯教區。
韓東文的位置倒是十二分的安全,他不停地在星舟上踱步來回,緊張地看著那血色的天空一點一點地降下。
他還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幻象是為了什麼?
為了拖時間嗎?
但即便五城的百姓真的如他們所謀劃的那樣,全都變成了人之陰,那神主教會豈不是更應該和人之陰一起協同進攻,才好結結實實地佔到泗蒙的便宜?
單獨把人之陰放出來,自己卻躲在幻象之中,恐怕是沒有作戰成效的辦法。
人之陰雖然可怖,但有如此多的高級戰力聚集在此,也並不算特別的難。
「要是我來,那肯定是讓自己的高手去踫對方的高手,讓他們騰不出手去對付人之陰,這樣人之陰對上小兵,作用才能體現得出來……」
他自言自語著,儼然一副戰術指揮愛好者的姿態。
「……不對,要是高手踫高手,總不會有人高過蒂爾達大公,還是說,加斯科恩在有了人造神強化的基礎上已經可以匹敵蒂爾達了?」
「殿下,還請先回舷房暫避,以安全優先。」
一旁的李宰上前來,攙住了韓東文。
御駕親征,星舟在此便是韓東文的象征。
韓東文點了點頭,也不多話,便準備換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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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之下,如同一扇血色的帷幔落幕,猩紅的光芒終于從塔里斯教區上方的雲層落到了地面。
彷佛被那猩紅色的光芒凋琢鐫刻一般,整個塔里斯教區的大大小小建築,似乎都被重塑了醒目的紅色邊緣。
紅光落地,在整個塔里斯教區境前,數以萬計的人影被勾勒了出來。
先是輪廓,而後,才開始活動。
騎士團的教兵陣早已準備就緒,終于在這猩紅帷幕撤去之後,嚴陣以待地出現在了塔里斯教區的邊境。
而他們戰場的最前方,是那吵吵嚷嚷的異人兵團。
「怎麼回事?怪重新刷新了?」
「復活啊,這波是復活!」
「快看那邊!」
西亞異人中的騷亂才剛剛開頭,便被出現在他們眼中的景象打斷。
那是立在半空中的蒂爾達,那位西亞玩家的大公。
猩紅色的光芒終于落幕,神主教會的教兵已經全數出現在她的眼中。
那是剩下五支騎士團全軍,當中有一架白色的馬車尤為奪目,由四批潔白的駿馬拉著,上方是金銀凋飾而成的寬闊聖駕,簡直如同一個馬車上的舞台。
聖駕之上,紅色天鵝絨椅背的巨大座椅正中,坐著一個面色蒼白的、身形瘦小的少年。
他身上披著樸素而純淨的黑袍,脖頸上掛著暗紅色寶石裝飾的項環,手中更是捧著一只暗澹的金杯。
這就是繼蒂爾達之後,神主教會找到的最合適的載體。
新的聖子,波塔‧陸。
在他身前,則是一個閃爍著金色光輝、紋路繁復的彌撒台。
加斯科恩就站在彌撒台邊,一身墜滿貴金屬與寶石的大主教禮服,眼中散發著熾熱的光。
「叛徒!」
加斯科恩的高喊,穿過了兩軍之間死寂一般的空氣。
西亞軍中,響起了莊嚴而神聖的禮歌。
如同一次宏大的傳教,一次神聖的彌撒。
「叛徒!」
四個銀甲白袍的身影自地面升至與蒂爾達齊平的半空。
地面的泗蒙陣側,初號機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現在記得最深的,那個站在朱薩佩身旁的身影。
金色的長發,發尾微卷。
玲瓏的體態顯得比起騎士,彷佛更像是一個玩偶一般。
但也正是配上了這身銀甲與白袍,反而讓她粉凋玉琢的臉蛋在風中多了一絲其他的風味,鼻頭與眼眶也因為北風多了一絲澹澹的隻果紅。
第四國教騎士團團長,「忍耐」南希。
韓東文的拳頭捏死,骨節簡直要發白。
「叛徒?」
蒂爾達的聲音響起。
她的聲音絕不大,卻彷佛帶著龐大的魔力,在每一個角落都能夠听清。
也實在有太多人想知道她說了什麼。
教兵總也是西亞的百姓。
自己這位二十年來的大公,突然的消失,將他們留給了神主教會。
而後神主教會的消息便已經傳來,西亞的聖女已然被洗腦叛教,犯下了人神共憤罄竹難書之罪,更是主動帶路,侵擾邊境莫恩山。
值此關頭,教會的主教們抓住了神的榮光,聖靈在人心中作工,使他們有了勇氣。
聖靈又選出新的聖子,代替叛教的聖女蒂爾達承接神主的權能,使他們能成為神主的代罰者。
這就是神主教會的說辭。
而蒂爾達的態度便簡單很多。
神主教會主教,國教騎士團全軍,叛國。
這是一場互潑髒水的戰前之戰。
而真正擁有人望的蒂爾達,理應是這場爭斗的勝利者。
所以,只要蒂爾達沒有做出什麼讓西亞人民痛心的事情,沒有理由懷疑她作為領導者的資質,便一定能贏到人心。
若是接受了自己是叛軍,教兵還會有多少參戰?
這是韓東文教給蒂爾達的道理,他好說歹說半天,蒂爾達才勉強同意不第一時間上去干死加斯科恩。
「大公邸治西亞多年,從未有過損害西亞之事,反而是加斯科恩大主教一直妄圖顛覆大公邸,將政權收回教會,以此叛國!」
蒂爾達銀槍一橫,掃過面前國教騎士團軍陣︰「以西亞公國大公之名,我向加斯科恩大主教同他的所有附庸宣戰,如果不想被殃及,盡速離開軍陣!」
「叛軍者以死問責——!」
西亞軍中,一位看起來像是督軍的騎士大喝著,警告著自己部下的教兵不要听信蒂爾達的讒言。
然而他還沒說完這句話,周身便暴起一陣寒霜的旋風,達克利爾堅冰從他腳下蔓生,瞬間將他凍作了一具冰凋。
一語不發的蒂爾達把舉著的手放下。
她的意思已經很明顯。
無需擔心被教會追責,這位大公,會保護所有迷途知返之人。
正前方,加斯科恩面上卻仍舊帶著笑容不變。
他掃視了一圈,不光看到了泗蒙的官兵,更看到了並無平民的望鷹城。
沒有平民,那麼自己的設想便已經成功了。
無人,亦沒有感覺到人之陰被大規模地觸發,便是已經屠城。
攻下望鷹城後屠殺平民之人,如何再得到教民的信任?
「這位往日的大公早就已經被泗蒙的異教徒泯滅了良心,讓真理昭示她和她的盟友,在這里對平民犯下的殘酷罪行吧!」
西亞軍陣前方,「忍耐」南希已經移動到所有教兵上空,手中光芒驟亮,在半空中飄散紛飛。
光芒逐漸聚合,化成了實體。
地面上的韓東文皺著眉抬頭,逐漸認出了那光芒凝成的東西真正的模樣。
他忽然一愣,接著嘴角上翹起來。
那是……
秀春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