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上，架起槍支的狙擊手們紛紛停了下來，只是依然對準了後樓。
高樓下，宋南飛身後跟著幾十個拿槍的保鏢，在簇擁下現身。
他像已經提前預知勝利，臉上露出笑，像看甕中之鱉，欣賞著他們此刻的狼狽。
方文檸上前幾步，和他談判︰「宋南飛，我想我們沒有那麼大的深仇大怨吧？」
「的確沒有。」宋南飛答，眼中笑意不變︰「可是我用了方平的人，就要幫他解決麻煩啊。」
方文檸看向他身後，果然瞧見了幾個嫡系。見她看過來，紛紛躲避視線，慫得和什麼似的。
方文檸看不上，對宋南飛道︰「方平已經死了，你用他的人，還管一個死人作什麼？」
宋南飛緩緩搖頭︰「方小姐，既然已經答應了，我宋南飛就一定要信守諾言去幫他實現。」
方文檸一扯嘴角︰「還真是重諾。」
宋南飛又掛起吊兒郎當的笑︰「那是當然。」
程鴻鈞上前︰「宋南飛，你想要什麼？」
他說這話，顯然清楚了宋南飛今日的意圖。
宋南飛瞥他一眼，手上煙頭明滅︰「要你們死。」
毫不諱言，干脆利落。
程鴻鈞臉色凝重幾分。
方家的人也都圍了過來，將方文檸姐妹和明祈他們保護在中間，防備的盯著宋南飛。
雙方陷入冷凝的對峙。
宋南飛沒放在眼里，嗤笑︰「都到這個地步了，還不束手就擒？」
「束手就擒，你就能放過我們嗎？」
人群中央，明祈冷淡回懟。
倒是宋南飛一晃神，沒料到明祈會說出這種似乎隱含妥協的話。
于他而言，這是意外之喜。
所以盡管明祈此時臉色很冷，宋南飛還是樂意道︰「如果是你。」
眾人都沒反應過來。
緊接著，宋南飛含笑補充︰「小祈，如果是你妥協的話，我不會讓你受一點委屈的。」
他眼中含情脈脈。
明祈︰「……」
身後眾人︰「……」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曖昧不明，讓硝煙味十足的現場氣氛陡然轉向另一個極端。
身後，程鴻鈞和方文檸姐妹臉色是同樣的難看。
倒是明祈輕聲說︰「我想吐。」
她蹙著眉看宋南飛，說道︰「宋南飛，做個交易。」
「如今方程明三家家主都在此，倘若你打算一網打盡、血濺當場，準備怎麼迎接三家的怒火？」
「就憑這些方平留下的殘部？」
她眼中是警告︰「你別忘了，秋易江三家又是怎麼消失的。」
整個塔北無人不知，明祈背後的勢力深不可測，是個人都知道不能得罪她，更別說解決她了。
「所以，做個交易。我們許諾好處，你放我們走。」
這其實不是個多高明的說辭，漏洞百出，明祈的目的也只是拖住宋南飛。誰想宋南飛爽快點頭︰「好啊。」
眾人稍怔。
程鴻鈞臉一黑，幾乎猜到他下一句要說什麼了。
然而宋南飛還是打破了他的預想。
暗淡的天光下，宋南飛依然笑得吊兒郎當，隨口道︰「明祈，我放過你，你嫁給我，好不好？」
這一聲炸翻了在場所有人。
別說程鴻鈞方文檸他們，就連宋南飛身後的人也雷翻了，木在當場驚掉下巴。
……之前怎麼沒听說過，這個宋南飛還是個戀愛腦啊？？？
氣氛陡然凝成冰。
方文姝輕輕扯了下方文檸的衣袖，引得後者回頭看她。
方文姝沒有忘記這個人就是當初在包間想非禮明姐的紈褲公子哥。
她其實很想問問，這個人是不是腦子有病？但她張了張嘴，在這麼緊張的氛圍中還是什麼都沒說。
宋南飛無視所有人異樣的眼光，看著明祈深情款款的模樣︰「小祈，你忘了，我們是未婚夫妻啊。我說過，我是信守承諾的人，我現在來允諾了。」
明祈指尖扣在扶手上，聲線盡量平穩︰「我叫明祈，宋南飛，你最好好好說話。」
宋南飛沒听見似的，盯著明祈眼中如煙頭明明滅滅︰「小祈……」
「砰——！」
轟然一聲響，炸醒所有蒙圈的人！
「噗——」
子彈沒入的聲音淹沒在驚呼慘叫聲中，緊接著是刺耳的噴血聲。
宋南飛的後背炸開血花，他的視野天旋地轉，轉瞬身子重重砸在地上！
夜色里，從遠處慢慢走來一個深沉的身影。
強烈的壓迫感從那人身上傳出，分明掩在黑夜中，卻比夜色更濃，比天幕更重。
來人的身形越來越明顯，經典版型的黑色風衣下，男人身子頎長、肩寬比完美、軟玉袖扣下的大手拿著一把黑色手槍，步伐不緊不慢，卻仿似每一步都踩在眾人心上，無聲息間就掌握了眾人呼吸的節奏。
等他走出黑夜，微垂的頭抬起，露出一雙深藍的眸。
與此同時，他身後不遠處，火光沖天、巨響迭起，更激烈的槍聲劃破夜色、硝煙彌漫整個天際。
方家那些嫡系驚慌失措︰「我們的人？！」
他們還沒問完，就從後面竄出了一隊人，迅速將他們控制住，毫無反抗能力。
男人連半分眼色都沒施舍給他們，徑直走向旁邊的明祈。
看向明祈時，他眼神陡然溫柔下來，彎下腰靠近輕聲說道︰「小姐，我來了。」
明祈迎上他的眸，「嗯。」
她看一眼地上的宋南飛，明卿雲體貼道︰「小姐，你先去休息，這里我來處理吧。」
明祈看向身後，方文姝已經月兌力，被方文檸攙扶著勉強站立。
她沒推辭，聲音略冷︰「交給你了。」
「是。」
明卿雲躬身，微微彎腰，身形流暢。
他目送明祈和方文姝姐妹在一隊黑蜀成員的護送下離開，這才側過身，看向倒在血泊里的宋南飛。
那一刻，明卿雲的氣場陡然變了，變得恐怖。
深沉的、壓抑的、給人毀天滅地的錯覺，壓得所有人喘不過氣。
在他身邊的程鴻鈞最先察覺這種變化，猛然側頭眼中驚疑不定。
明卿雲走近宋南飛，在他身邊進行急救的人步步向後退，畏懼的看著這個風衣紳士的男人。
明明對方身上干淨得一塵不染，卻給人以從尸山血海中走出來的錯覺，這種錯覺強大到就連他身邊的空氣都好像沾染上鮮血的味道。
明卿雲上前，居高臨下看著還留著一口氣捂著傷口苟延殘喘的宋南飛。
他像在看一只螻蟻，又好像他們所有人都是螻蟻。
程鴻鈞才這麼恍惚想著，就見對方動了。
明卿雲一腳踩在宋南飛臉上，壓住他的嘴，輕輕的牙齒折斷聲隨之響起。
程鴻鈞和在場的人都愣住了。
明卿雲微微俯，風衣滑動。
他深眸盯著瀕死的宋南飛，「誰允許你，叫她小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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