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棋回到房間時,虞向笛已經醒了。
守門的人說虞小姐正在里面鬧騰,听動靜像是砸了不少東西。
江成棋推開門,房間昏暗,亂糟糟的碎片鋪了一地,預料之中的謾罵和鬧騰卻沒有迎來。
黑黝黝的人影坐在床上,把自己蜷成了一團。
江成棋越過一片雜亂,把床邊暖燈打開,明亮又不刺眼。
「起來,小笛。」他哄著,拉起虞向笛的手臂,挽起衣袖︰「手上有傷,先把藥涂了。」
江成棋把乳白色藥膏擠出,一點點涂在虞向笛的傷口上。
白皙的手臂上盤桓錯節數不清的傷口,像刀割,紅痕觸目驚心。
乳白色的藥化在傷口上,冰涼熨帖,消減了火辣的疼痛,也涼到了虞向笛的心口。
她抬起頭,黑發凌亂的散著,燈光下美人面淚痕恣肆,一雙如水翦瞳盛滿讓人心碎的淚。
「江成棋。」她咬牙,聲音里帶了哭腔︰「你放過我吧。」
「既然我不是你要的人,能不能放過我?」
江成棋專心涂著傷口,恍若未聞︰「好好休息,小笛,以後不要再做這種傻事了。」
虞向笛心中升起濃濃的無力感︰「你到底想怎樣?」
「像以前一樣。」
江成棋凝視她,伸手拂開她的發絲:「小笛,我希望像從前,你滿心滿眼只有我。喜、怒、哀、樂……所有情緒皆因我而起。」
虞向笛一扯嘴角,淚痕蒼白無力。
年少的悸動像落了幕的電影,再怎麼回想都難以回味出當年的味道。
虞向笛閉了眼︰「我只恨不能殺你。」
「你舍不得。」江成棋露出自信的笑,扣著虞向笛的後腦勺慢慢靠近,與她呼吸糾纏︰「你怎麼舍得呢?我是你的江成棋哥哥啊。」
說著,他抬起虞向笛藏在身後的另一只手,白皙的掌心緊攥著一塊長長的、尖銳的玻璃碎片,由于用力過猛,掌心劃破,正滴滴答答的往下滲著血。
他側頭看一眼︰「想殺我,怎麼還不動手呢?」
「你看,都流血了。小笛,不要傷了自己,我會心疼的。」
虞向笛睜眼,看清他眼底的從容不迫。
這人永遠工于心計,而他也猜對了。
虞向笛想反抗、想怒罵、想歇斯底里……一看到他,那些慘痛的經歷都化為實質深深刺痛心髒,讓她痛不欲生。而這個罪魁禍首,卻揚著自信的笑,摟著她說知道她舍不得。
她有多想反抗、就有多下不了手。
恨意與愛意在心底交織,密密麻麻,分不清彼此,只能任他擺布。
江成棋拿下她手上的碎片,傷口愈深割破手心,目不忍睹。
他把她抱起,走向衛生間︰「先洗洗,臉上都哭花了。」
她身上還穿著今晚的黑色禮服,被迫摟著他的胳膊。虞向笛從下往上盯著江成棋,進了浴室才冷不丁問道︰「明祈呢?」
江成棋頓了頓。
「她長得應該很令你滿意吧?」
「你要對她下手是不是?」
虞向笛眼眶愈紅,瞳孔欲裂,情緒激動的用手錘他︰「江成棋!你收手吧!能不能別這麼惡心!」
她掙扎動靜太大,江成棋只能順勢把她放進浴缸︰「虞向笛!」
「啪——」
虞向笛又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清脆的一聲,江成棋毫無防備,頭一歪,臉上立刻浮現紅痕。
接二連三被打,江成棋眼底戾氣橫生。
他到底養尊處優長大,還從來沒人敢這麼對他。
江成棋拿下花灑,開了水兜頭淋在虞向笛身上。
劈頭蓋臉迎了一頭水,虞向笛嗆得連咳數聲,衣服濕透貼在身上,發絲凌亂,水珠滾落,形容極其狼狽。
「冷靜沒有!」
他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
虞向笛冷冷看他︰「江成棋,你個人渣。」
好不容易緩和點的氣氛再次降為冰點。
江成棋扔了花灑,蹲下來兩手箍住她的腦袋,強硬的拉近彼此距離,深深望進她的眼里,出口的話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小笛,我說過,在我身邊要乖。」
「不乖,是要受懲罰的。」
說完,江成棋松了手站起來,居高臨下瞥了眼她。
剛剛劇烈的掙扎里,她手上的瑩白淋了水,藥膏化了一片,紅痕踫水越發的艷。
江成棋丟下虞向笛,轉身走出門,一邊說道︰「先關幾天,好好反省一下。」
關門聲發出巨響,像是發泄男人抑制不住的怒火。
虞向笛坐在浴缸里,蜷縮身子雙手抱緊自己,崩潰的大哭起來。
掌心的傷裂開,向外滲著血,融進黑色禮服里。
……
大雨傾盆,巨雷悶響。
明祈從睡夢中驚醒,悶了一頭的汗。
天氣愈發悶熱了。
紀舒給她倒了杯溫水:「明姐,醒醒神。」
「嗯。」
明祈回神,小口抿著。
「明姐,做噩夢了嗎?」
明祈頓了頓:「沒事。」
她模出手機:「阿笛去帝都後就沒和我聯絡了。」
「可能是在忙工作?」紀舒猜道,又轉回廚房端了甜點過來。
明祈擺手拒絕,一邊抬起了電話。
「嘟」一聲後,電話被掛斷。
明祈眉頭蹙起。
紀舒:「虞姐是不是在拍戲?」
「她還沒進劇組。」明祈簡單說了句,轉而給她的經紀人打電話。
「誒,明小姐?啊你說什麼?不好意思我這邊有點事!」
對面一派嘈雜,像是有人在吵架,經紀人的聲音隔著手機都能听出惱火頭疼。
明祈垂下眼:「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半個小時後,明祈抵達了攝影棚。
一下車,虞向笛的經紀人就像看到救星似的迎過來:「明小姐!」
「事情是這樣的,小笛啊前段時間正在忙著和這個品牌方拍一支廣告,進度不錯,本來已經完工了,哪想到換了個攝影師,說之前拍的不好,非要拉著小笛重拍。」
「結果上周磨了半天,拍得亂七八糟不說,他們還怪小笛氣場不夠。我呸,怎麼不說那個攝影師垃圾啊!」
「本來這事就不了了之,品牌方那邊也說了用原來的策劃,結果今天又來鬧了,可小笛前幾天才去的帝都,一時之間怎麼趕得回來嘛!」
經紀人提起這個就惱火,說著火氣就沒繃住。
明祈點頭:「我知道了。」
紀舒則在後面不敢置信:「一個小攝影師,哪這麼大的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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