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里很安靜。
明決與何茂坐在前座,除了上車時喊了一聲「虞小姐」之後,再沒有一句話。
明祈手上拿著小巧的平板,似乎正在看什麼資料。
祿原楓是跟著她一起的,也搖頭表示不清楚。
虞向笛心有疑惑,「祈祈,我們這是去哪兒?」
她透過前窗看外面,是她沒走過的路。
明祈瞥一眼:「很快就到了。」
轎車越開越偏。
最後下了馬路,開上一條泥濘小路。
虞向笛心里越來越迷糊。
這里有什麼禮物?
「到了。」
轎車越走越遠,最後慢悠悠在一處廢舊的老樓停下。
這邊荒野遼遠,人煙俱寂,看著有些年代,旁邊的野草葳蕤,恣肆生長,已經及腿深。
明決為他們開了門。
幾個人下了車,破舊的廢樓大門從里面被打開,穿著便裝的男人走了出來,神色端正。
透過門口放眼一望,里面竟然排排站滿了人,各個便裝戴著小型黑色耳麥,表情嚴肅。
為首的男人迎過來,走到明祈面前,低下頭打招呼:「大人。」
他道:「事情已經安排好了。」
明祈頷首,示意她:「小笛。」
虞向笛愣住,看向廢樓里站著的一批批人,心下竟隱隱生起某個不可思議的猜測。
「祈祈……」
她不自覺後退一步。
明祈抓住她沒受傷的右手:「先去看看。」
幾個人一起走了進去。
穿過人牆似的下手,舊樓大堂里,一個人被五花大綁著扔在地上,身上西服蹭滿灰塵,頭發亂糟糟,模樣十分狼狽。
遠遠的,虞向笛就認出了那人。
她身形一僵,定在原地竟邁不開腿了。
明祈握住她的手,「阿笛。」
虞向笛深吸一口氣,假意揚起笑:「我沒事!」
明祈,「跟我來。」
兩人一同進去了。
祿原楓明決等人則安靜的跟在後面。
听到動靜,被圍住躺在地上的人回過頭,「小笛!」
江成棋笑笑:「快救哥哥。」
虞向笛盯著他,張了張口。
明祈淡然一瞥:「給他松綁。」
虞向笛微訝。
旁邊站著的人已經圍過去,利落的給他松了綁。
江成棋倒在地上,雙手撐地,卻痛喊一聲,沒站起來。
旁邊也沒人幫忙,都冷眼瞧著。
虞向笛呆愣:「你的腿?」
「被打傷了。」
哪怕痛得全身都在抖,他也還是笑笑,隱忍的姿態分外明顯。
江成棋有意無意看向明祈:「是你這位好閨蜜干的。」
虞向笛回頭看看冷瞧著他的明祈,「活該。」
江成棋眼神一閃:「小笛,這是無妄之災,我沒有對她做過什麼。反而是這位明小姐,一言不合就命人把我幫我綁起來,還打傷了我的腿……」
他其實情況非常危險,需要得到治療,但江成棋清楚,身邊監視的人很警惕,他還沒找到逃跑機會,只能試圖博取虞向笛的同情。
明祈看向虞向笛,對方緊盯著江成棋,「你說這麼多又想干什麼?」
「江成棋,我不會再被你欺騙了。」
明祈淺笑,跟著看向江成棋,問道:「你是不是在等?」
江成棋避開她的視線,沒說話。
明祈輕敲一下扶手,「你猜,為什麼江家人還沒找過來?」
江成棋臉色略變,「你做了什麼?」
明祈沒應話,而是回頭:「明決。」
明決上前,雙手遞上一把匕首:「虞小姐。」
在場幾個人的臉色都變了。
江成棋目光驟僵,雙手撐地不自覺向後挪了挪。
祿原楓跟在後面,心頭連連苦笑,他就說……
而虞向笛整個愣住,她沒有拿匕首,而是看向明祈:「什麼?」
明祈直視她,目光清淺卻有力:「阿笛,這就是禮物。」
在江成棋耳朵里,這一聲宛如魔咒。
「禮……禮物,什麼意思?」
他不敢深思。
明祈靠近虞向笛,抬起手。
虞向笛配合著她的動作,順從的蹲在她身旁。
明祈為她挽起頰邊四散的碎發,聲音很低很輕:「江成棋是痛苦的根源。」
「如果不是他,你不會經歷那麼多的慘痛,不會受到虐待,更不會對人生絕望到活不下去……你心里也清楚,他從未愛過你。他一直在利用你,操縱你,以愛情為名義,為你套上枷鎖,不斷傷害你。」
「沒有他,你還是你,那個站在聚光燈下閃閃發光的虞向笛,那個在娛樂圈拼命努力爬到現在位置上的虞向笛,你無堅不摧,心性強大,會被無數人喜歡、珍視、呵護。」
「阿笛,你的璀璨人生,不該被一個爛人毀掉。」
虞向笛淚如泉涌。
她怔怔的仰起頭看著明祈,頰邊淚水四溢。
明祈用手為她擦拭淚珠,然後將她沒受傷的那只右手牽過來,一只手接過明決手上的刀。
虞向笛低頭去看,掌心一顫,明祈拉著她的瘦,溫柔又不失力道的將匕首握進她掌心。
她看著虞向笛,眼神包容溫和,讓人拒絕不得。
「阿笛,你的命運,應該掌握在自己手上。」
「現在,機會就在眼前。」
下意識的,虞向笛捏緊了匕首。
她慢慢的轉頭,江成棋臉上已經沒了剛剛的鎮定自若,神色漸漸蒼白,「小笛?」
他勉強撐著笑:「你就那麼相信她?你忘了嗎,我都帶你見了江家人,見了我父親,我會騙你嗎?」
「小笛,我說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想娶你,這些都是真話。不然,為什麼我總讓你忘掉過去?」
「小笛,你真的舍得傷害你的成棋哥哥嗎?」
「……」
他兀自裝著淡定,但聲線里還有遮掩不住的顫抖。
虞向笛站了起來,沒有接話,手上拿著匕首慢慢靠近他。
江成棋後退。
腿上鑽心的疼,根本支撐不了站起,江成棋只能雙手撐在地上,不斷向後挪。
他低聲警告:「小笛?」
江成棋的眼神慌亂中帶了幾分譴責和失望:「小笛,你真的不愛我了嗎?」
虞向笛攥緊匕首,唇角抿成一條直線,整個人仿佛緊繃的弦,下一秒就會崩斷。
江成棋像看到了希望,輕揚虞向笛熟悉的笑意:「你知道嗎,我已經給你準備了戒指,想向你求婚,馬上,我們就會一直幸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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