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祈眯眼,盯著他的動作,慢慢轉動手上的玉扳指。
西蒙的眼神跟著她下移,落到白玉似的扳指上,發出驚嘆:「這個成色,真不錯。東方的小姑娘,你的眼光很好。」
明祈輕呵。
他上下打量著明祈,上前幾步,一手拿著拐杖攤開雙手:「小姑娘,告訴我,是誰害你失去了雙腿?這簡直就是對你人格的羞辱,我要馬上把他抓過來為你泄憤!」
明祈抬眸:「沒有誰。」
「奧,你是在維護那個人嗎,明,你太讓我傷心了!」西蒙還在夸張的演說著,臉上露出心碎的表情。
「西蒙,你太夸張了。」
他身旁,一直安靜的男人罵道,他擁有一頭炸毛了似的頭發。
同西蒙斯文優雅的打扮不同,男人五官深邃,頭發很雜很炸,像很久沒有打理了,穿著棕色短夾克衫,兩只手懶洋洋的垂下。
他的手像是很重,整個人佝僂著身子,一雙手臂似乎拿走了渾身的力量。
「布魯克,你太粗魯了。」
西蒙看他一眼,不滿的叫道。
布魯克翻著暴躁的白眼。
西蒙擁有一頭精心打理過的銀灰色頭發,襯得他衰老的容顏也年輕幾分:「小姑娘,我想,這些都不重要。」
「什麼重要?」
明祈順著他的話問。
「或許,我們可以探討一下初遇?」
西蒙歪了下頭,半長的發跟著微斜,表情舒展,沒有半分怨恨和憤怒。
神態動作之間,優雅得像三十歲氣質正濃的西方貴族。
「宗城一別,好像有六年沒見了吧?」西蒙認真回想了一下。
「六年啊……」他感慨:「小姑娘長大了,也更加誘人了。」
西蒙目光不錯的盯著明祈,仿佛真的在看一盤可食用的香甜美食。
宗城,八年前發生在宗城的連環殺人案,因為作案手段過于殘忍,且尸體部分人體器官丟失,經推測「疑似」被嫌疑人切割、食用。警方一直沒有對外披露具體細節。
而眼前這個人,正是當年的元凶。
明祈懶散的笑了聲,學著他頭一歪:「多謝夸獎。」八風不動的。
「在放逐島生活得怎麼樣?」她忽然換了話題,看看西蒙,又看看布魯克。
這兩個人都是她當年親手送進去的。
「應該過得不錯,畢竟後來又有那麼多同伴過去陪你們。」
「的確不錯。」西蒙道:「就是伙食太差了。我已經有六年沒有吃到鮮女敕又美味的肉了……噢,你知道嗎,這種每天吃素的滋味實在太痛苦了。待在那里,我的胃可一直叫囂著要吃肉啊,中間甚至餓得吞了自己一次。」
「小姑娘,你知道用餐刀切開皮膚、銼到骨頭是什麼聲音嗎?那簡直是這世界上最美妙、最動听的旋律。尤其是小孩子的頭蓋骨,新鮮的、稚女敕的,刀砍上去,就像珠玉落盤,一聲一響,清脆又干淨……然後就是你們這些年輕的小姑娘了,你知道你們身上哪一處最好吃嗎,你一定猜不到,那就是……」
「是嗎?」
明祈可沒心情听他去描述細節。
西蒙被打斷,陶醉的神情頓住,目光又凝到明祈身上,來回梭巡,「我想,今天是時候討要我的賠償了。」
他旁邊,懶洋洋的布魯克也打起精神,雙目炯炯有神的看著明祈,和西蒙打商量:「我只要她的腸子。」
「她的腸子一定非常漂亮。」
說著,布魯克陰森森的盯著明祈,伸出舌頭舌忝舐嘴角,一副饞極了的模樣。
「ok,布魯克。」西蒙道,遙遙指著遠處的別墅:「我想,我們待會兒可以回別墅好好享用一番。」
「隨便,我只想飽餐一頓!」
布魯克可沒有西蒙那麼多的窮講究和儀式感,他只是饞久了。尤其是明祈的腸子,六年前見到她的時候布魯克就在覬覦了。
「粗鄙的野蠻人。」
西蒙對布魯克的表現很不滿,矜持的不滿的抱怨了一聲。
「我想,」明祈打斷他們的對話,勾唇一笑:「在這之前,我得先索要我的賠償。」
「什麼?」
布魯克不耐煩的問。
明祈指了指西蒙身後已經死透了的葉緲:「她是我的。」
「她傷了我的弟弟,理應由我處理。但是西蒙,你壞了我的打算。」
布魯克抓狂:「噢,老天,你個小羊羔子,到這時候了還想和我們追究責任嗎?你想得美!你很快就會成為我們的食物……」
西蒙也笑了:「東方的小姑娘,你不會以為,我們還會在同一個坑里栽倒兩次吧?」
「是的。」
明祈左手肘撐在扶手上,白皙的手指輕輕托起下巴。另一只手上,不知何時多了兩張黑色白金撲克牌,牌面干淨,綴著繁復的金紋。
她眼底的不悅越來越明顯,墨眸越沉越深,像深潭似海底,「我要的人,誰允許你們先踫了?」
話落,「唰唰」兩下,空氣中白芒一閃。
「撲哧。」
幾乎是同時,對面甚至半秒鐘的反應時間都沒有,薄如蟬翼的黑色卡牌沒入兩人的身體,刺破衣衫破開皮膚,深深插進兩人跳動的心髒。
她慢條斯理拍了拍手,清淺的看著兩人瞬間僵硬的臉,「也听你們寒暄許久了,以後就不必再見面了。」
「噗通——」
兩具新鮮的尸體瞬間倒地。
明祈操縱著輪椅調頭離開。
不知何時,她手上又在玩弄著一張黑色卡牌。
白皙的手指間夾著黑色金紋,透著神秘又莫測的高貴華麗,一如她這個人。
高大的竹林籠罩整片天地,明祈獨自行走在密林里,白色倩影婉約動人,只覺歲月靜好。
仿佛身後那三具尸體和她毫不相關。
明祈眼中微光閃動,唇角一勾:「再有下次,我就端了你的老窩。」
說完,又是「唰」的一聲。
黑色卡牌帶著勢如破竹的力量,穿過大片的密林,徑直射向遠處的夢幻城堡。
籠在夕陽薄霧中的城堡里,二樓圓台處,一個穿著長長的黑色披肩的高大男人長身而立,眺望那大片的竹林,瞳孔幽深。
他臉上戴著一個銀色面具,遮住了整張面孔。
只听得空氣中傳來凌厲的響,光芒一閃,一抹黑色破空而來,準確無誤的擦過男人的銀色面具。
「 嚓。」
銀色面具出現裂痕。
他身後,黑色卡牌深深沒入城堡牆壁里,只露出半截金紋,映著夕陽最後的一抹余暉,華麗詭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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