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安靜下來,只有燒水的小泥壺,咕都咕都的沸騰著。
錢老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泥壺的把手,陷入了沉思。
他一向都是精研玄學,專攻命,相之道,崇尚黃老的無為而治,中庸之道之類的。
但他卻並不是鴿派。
錢老听了杜蔚國的話之後,沉吟片刻,漸漸地,他的眉頭也松開了,語氣之中也多了一份豪邁鋒銳之氣︰
「好,杜處長,這件事就按您的方法去辦!
至于閭山和七峰山那邊,全都交給我老頭子去交涉。哼,給他三分顏色,還開上染坊了,也是時候該給它們一點顏色了!」
杜蔚國一听這話,眉頭舒展,嘴角頓時就揚了起來。
這才對嘛!
這些扁毛畜生,就是不能給他們太多的臉面。
給多了,它們就會蹬鼻子上臉,不知道自己到底幾斤幾兩了,該敲打的時候,絕對不能手軟!
杜蔚國站起身,端起公道杯給錢老,郝山河,還有自己依次斟了茶,語氣有點虛虛的問了一句︰
「錢老,話說,這些玩意的真身到底怎麼樣才能找到啊?它們可都是有道行的精怪,我家的大狗,不會受傷吧?」
「噗!」
錢老剛剛才喝了一口茶,頓時就噴了出來,好家伙,剛才喊打喊殺的,煞氣沖天,這才一轉過頭就露怯了?
人家好賴也是百年道行的黃大仙,居然還特麼不如你的幾條傻呼呼的蒙古狗金貴了?
不過想想這也是正常的情況,杜蔚國他本來就不是玄門中人,自然不知道這其中的各種門道,所以有些抓瞎也是正常的。
又在茶室里喝一會茶,臊眉耷眼的瀚文過來召喚杜蔚國他們吃飯,杜蔚國今天上山也不是空手來的。
吉普車的後備箱里帶了上百斤的白面,白米,棒子面,雜糧,還有十幾只活雞,幾只鴨子,幾十斤豬肉。
還有各種蔬菜,雞蛋,粉條,油鹽醬醋,牛肉罐頭,壓縮餅干,糖塊之類的東西,林林總總的好大一堆。
這些東西都是杜蔚國私人出錢票,讓老牛出面給張羅的。
畢竟顧春生要寄養在香山別院一段時間,而且賽虎它們最近也要在這里撒歡幾天。
錢老他們雖然身份清貴,但是其實並沒有太大的進項,日子緊巴巴的。
杜蔚國給錢給票的話,錢老必然是不會要的。
但是這些實實在在的物資,都送到家門口了,錢老也沒辦法拒絕,這就叫禮多人不怪!
人情世故這一塊的,杜蔚國也是日漸圓融。
中午的大鍋飯自然是郭芙主廚的,就三個菜,小雞炖蘑孤粉條,豬肉炖白菜豆腐,牛肉罐頭炖土豆。
油鹽充足,量大實惠!
主食是二合面的大饅頭,按照杜蔚國的吩咐,還特意獎勵賽虎它們兩只活雞吃。
杜蔚國需要開車,錢老不喝酒,老郝頭也不是饞酒之人,所以中午大家伙都沒張羅喝酒。
午飯過後,杜蔚國告辭了錢老,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郭芙拉住他和老郝,說要一起拍張照片。
于是一張經典合影就此誕生了,老郝頭居中,杜蔚國在他左手邊,郭芙在右手邊,三個人都是一臉的笑容。
郭芙笑得如同百花齊放一般,無比燦爛,杜蔚國笑得比較含蓄,如沐春風,而老郝頭的笑容之中充滿了一股滿足之意。
雞鳴驛城就在四九城的西北大概150公里左右的位置。
非常的近,但是即使這樣,杜蔚國也不能輕易的抬腿就走。
他身份特別,離京的話,一樣是需要報備的,所以從香山下來之後,他自己開車去了一趟特勤司。
好幾天都沒看見胡斐,這老賊是前天才從滬城返回的,比之前瘦了一大圈,大餅子臉都有點變成瓜子臉了。
好在他的精神頭倒是不錯,顯然滬城那邊的差事辦得不錯,有了一個完滿的結局。
看見杜蔚國,胡斐大臉頓時一拉,後背靠在椅子上,語氣陰陽怪氣的說道︰
「哎幼,這不是咱們司里的杜大少爺嗎?
怎麼?您最近不是正在休假嗎?怎麼有空位臨我這破爛衙門口啊?」
杜蔚國知道胡斐這老賊心氣不順,也沒有心情和他斗嘴,只是撇了撇嘴,語氣澹澹的︰
「胡司,我申請去一趟雞鳴驛城,處理一點精怪的事情~」
「嗯?」
一听這話,胡斐的濃眉一緊,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體,來了精神頭。
這特麼可是杜蔚國首次主動請纓辦事啊,太特麼難得了。
「雞鳴驛城,精怪之事?怎麼回事?你詳細說說。」
杜蔚國拉出椅子,坐在了胡斐的對面,深吸了一口氣︰
「胡司,我今天休息,去香山別院遛狗,錢老給我說了一個情況~~」
杜蔚國把黃翠花的事情,細致白牙的給胡斐念叨了一遍,也把當前的情況和他說了一下。
胡斐沒有馬上說話,而且用手指輕輕的敲打著辦公桌的桌面,仿佛是沉思著什麼。
過了好一會,胡斐點了一個煙,沉聲說道︰
「杜蔚國,你這趟去雞鳴驛城,打殺這幾個畜生,自然是無所謂的,但是它們的馬弟,你可絕對不能動~」
聞弦而知雅意,這都是和胡斐他們交流的必要技能呢,一听這話,杜蔚國的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
局面居然已經惡化至此了嗎?
胡斐話里隱藏的深意,讓杜蔚國都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覺。
杜蔚國也沉默了好一會,然後語氣低沉鄭重的說︰
「胡司,要不您給我調離四九城吧!實在不行,我就帶著采玉去滬城那邊工作吧?」
胡斐這次居然非常意外的沒有生氣,只是緩緩的搖了搖頭,看了杜蔚國一眼,語氣之中有點滄桑幽遠之意︰
「目前還不至于,只不過你最近行事低調一點,這次去雞鳴驛,也是你和瀚文兩個人去就得了,別大張旗鼓的。」
杜蔚國眉頭一挑︰
「胡司,那些畜生聚眾鬧事,可不是一只兩只,估計怎麼也得6,7只,甚至更多,而且還得再加上它們的馬弟。
按照您的說法,我還不能下重手,就我和瀚文兩個人,顧頭不顧 ,顧東不顧西,恐怕是力有未逮啊!」
胡斐眉頭緊鎖,按了按有些脹痛的太陽穴,拿起了桌上的黑色內線電話,撥打了一個號碼︰
「老郭,你來我辦公室一趟。」
大概2分鐘之後,郭漢鴻敲了敲辦公室門,走了進來。
杜蔚國一看見老郭同志,頓時大喜過望,起身大步迎了過去。
老郭看見杜蔚國大步靠近還順勢張開了懷抱,連忙擺手,語氣有點急躁︰
「杜蔚國,你可別抱我,我的傷勢都特麼還沒有痊愈呢,你別特麼再給我弄開線了!」
杜蔚國滿臉微笑的輕輕環住他的肩膀,力道很輕的拍了拍他的後背,語氣非常真摯。
「老郭同志,能看見你安然無恙,平安歸來,我真的太高興了,我本來還打算從胡司這出來就去看看你呢。」
老郭也拍了拍他的肩膀,杜蔚國今天之所以這麼感性,大致的來龍去脈老郭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
「嘿,小杜,我老郭一向都是福大命大的,這些牛鬼蛇神也還沒有肅清,我自然不會那麼輕易的掉隊。
再說了,閻王爺可是和我老郭一個戰壕的戰友,有杜閻王罩著我老郭,誰特麼敢勾我的生死簿啊?」
杜蔚國自然知道老郭這是故意在逗自己開心,不過看見老郭能順利回歸,他是發自內心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