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見鐮田次郎的問題,黑暗之中,原田育二的童孔 地收縮了一下。
「我不知道誰是鐮田美智子?你是不是搞錯了,如果你想要錢,我的家里還有一些,請務必不要傷害我的家人。」
原田育二的語氣雖然急切,但是聲音其實非常冷靜,鐮田次郎的臉色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疑惑,而杜蔚國卻輕輕的勾了一下嘴角。
杜蔚國雖然不知道原田育二說了什麼,但是從他的語態以及鐮田的反應上,就能大概的判斷出來。
好家伙,不虧是法醫啊,見慣了死人,心理素質果然過硬,臨危不亂,處變不驚,三言兩語就迷惑了鐮田次郎。
不過,杜蔚國剛剛已經翻過這個家伙的錢包了,他確實就是原田育二,而鐮田次郎信誓旦旦,語氣篤定,給出尸檢報告的醫生肯定就是他。
關于這一點,杜蔚國是相信的,鐮田就是算真是記錯,他也不可能如此幸運,說出準確的醫院名稱,同時還蒙對一個素昧平生的法醫名字。
所以,真相只有一個,這個原田育二是在撒謊,他在刻意掩蓋事實,至于迷惑鐮田次郎的行為,還可以旁證一個觀點,那就是這個鐮田美智子的死亡另有內情。
在杜神探面前,一切花招都是徒勞的。
杜蔚國此刻站在原田育二的視覺死角當中,他緩緩的伸出手,朝著鐮田次郎做出了一個特定的手勢。
鐮田次郎的表情略微猶豫了一下,隨即眼神一厲,手里的短刀 地向下一劃。
「呃~」
壓抑的悶哼響起,原田育二的肩膀瞬間被鋒利的小刀劃了一條血口,鮮血涌出,在漆黑的環境當中,閃爍著幽幽的光亮,散發著溫熱的澹澹血腥味。
鐮田次郎的眼神變得凌厲無比,小刀頂在他的脖子上,語氣森寒︰
「原田育二,我再問你一遍,鐮田美智子到底是怎麼死的?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原田育二表情先是錯愕,隨即變得痛苦起來,眼神之中露出了驚恐之色,他用力捂著傷口,發出了低沉的申吟聲,聲音也不再鎮定︰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沒錯,他是法醫,見慣了形形色色的死人,心里素質很強,但是,心里素質不能免疫的痛苦,同時,也無法克服對于死亡的恐懼。
面對尸體,和變成尸體,這可是是有本質區別的,這一點,原田育二這個聰明人,分得很清楚。
鐮田次郎開竅了,听見他的反問,根本就沒用杜蔚國提示,就再次揮起了短刀。
果斷的又給原田育二來了一下,這次他的下手更狠也更穩,不再是切割,而是捅刺。
短刀毫無阻塞的刺進了原田的胳膊,又飛快的拔了出來,帶起四濺的血花。
「啊~啪!」
原田育二再也忍受不了這錐心的疼痛,嘴里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吼叫,卻被鐮田次郎狠狠的一記耳光,就給生生抽了回去。
見血之後,鐮田次郎奇跡般的手穩了,表情也變得沉靜了,甚至連眼神里都有光了,行動果斷,毫不拖泥帶水。
黑暗中,杜蔚國饒有興趣的挑了挑眉頭,無聲的笑了,鐮田這小子,天生就是個干儈子手或者殺手的材料。
「原田育二,我最後問你一次,廉田美智子到底是怎麼死的?」
廉田次郎語氣變得平靜起來,刀也沒有繼續頂在他的脖子上,只是松弛的垂在身側,但是其中蘊含的殺機卻越發濃烈。
「我,我說,這個叫廉田美智子的女人,她,她是被人掐住了頸部,導致窒息而死。」
死亡的壓迫下,原田育二終于扛不住了,不再否認,不過黑暗之中,寒光再閃,他又挨了一下。
這一下更狠,短刀直接刺入了肩胛,傷口很深,原田頓時就痛苦的哀嚎起來。
廉田次郎伸出冰冷有力的大手,如同鉗子似得,狠狠的捏住了他的下巴,語氣平穩的嚇人,仿佛機器一樣,毫無情緒︰
「原田育二,你最好是不要考驗我的耐心,一個字的廢話,我都不想再听了。」
一邊說話,鐮田次郎還一邊用力的旋轉著刀柄,原田育二疼的都快要發瘋了,身體劇烈顫抖。
一向養尊處優的大學教授,哪里受過這罪啊?
劇烈的疼痛,刺激到了他的血性,他突然扭動身體,月兌離了短刀和鐮田的鉗制,隨即用力的揮舞起另外一只手臂,企圖搶奪廉田次郎握刀的手。
但是一切都是徒勞的,他的手才剛剛抬起,廉田次郎就 的揮出短刀,閃電般的剁在了他的手背上。
「唔~」
吃痛之下,原田的手,像是被打中了七寸的毒蛇一樣,閃電般收了回去,鐮田伸出手,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求求你,我說,我說~」
原田育二疼的冷汗直流,嘴里含湖不清的嗚咽著,廉田次郎緩緩的松開了手,冷冷的看著他。
「那個廉田美智子懷孕了,她死亡的時候,已經有三個月的身孕。」
「什麼?你說什麼?」
一听這話,廉田次郎的眼楮瞬間就紅了,掐住原田育二的脖子的手青筋暴起, 地收緊。
他嘶聲的厲吼著,即便在漆黑一片的空間里,都能看見一抹淒厲的紅芒。
「她,她被害的時候,已經懷孕了,我就知道這麼多,不,不是我害得!」
原田育二吃力的辯解著,廉田次郎怒吼一聲︰
「我殺了你這個畜生!」
一邊喊著,他手里的短刀就 的揮了起來,朝著原田育二的眼窩狠狠的扎了下去。
「叮!」
千鈞一發之際,響起一聲脆響,一枚硬幣,如同流星一樣,瞬間就把廉田次郎手里的短刀打斷了,連虎口都被震裂了。
「先,先生~」
廉田次郎恢復了神智,淚流滿面,語氣悲傷的呼喚了一聲,可是杜蔚國只是靜靜的佇立在黑暗之中,沒有說話。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廉田次郎勉強壓住了澎湃的殺氣,恢復了部分理智,他死死的拎著原田育二的脖子,短刀用力的頂住了他的臉頰︰
「她懷的是誰的~,不,是誰讓你隱瞞這個信息的?」
死亡的感覺近在遲尺,見多了死人的原田育二依然渾身戰栗,語氣結巴︰
「是,是一個叫渡邊綱的男人,我之前不認識他,他是我們醫院法務部的干部。」
一個小時之後,東京中央區,一棟精致的聯排別墅,一輛公爵汽車緩緩停下,兩個人影,一前一後,無聲無息的潛入進去。
片刻之後,杜蔚國和廉田次郎,肩膀上分別扛著幾個人,從別墅之中走了出來,發動汽車,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先生,我們現在去哪里?是直接去找尹藤憲一那個畜生嗎?」
汽車上,廉田次郎一邊開車,一邊通過後視鏡看了一眼杜蔚國,語氣有些低沉的問道。
杜蔚國吐出煙氣,搖了搖頭,語氣輕飄飄的︰
「不,現在證據鏈依然還不完整,我們還不能找他,鐮田,對付尹藤憲一,我們不能動用私刑。」
鐮田的眼神不由閃爍了一下,暗自狠狠的咬了咬牙齒,語氣悶悶的︰
「是,先生,我知道了,那我們現在去哪里?」
杜蔚國自然知道,此刻鐮田次郎的情緒,仇人近在眼前,卻不能動他,必然是怒火中燒,五內俱焚。
通過原田育二和渡邊綱的證詞,現在事實其實已經非常清楚了,鐮田美智子,就是這個尹藤憲一找人殺害的。
原因是她懷孕了,她並不是尹藤憲一唯一的情婦,像她這樣出身的女人,尹藤憲一也絕對不會娶她的。
大概是鐮田美智子出于某種目的,堅持沒有打掉這個孩子,所以才遭來了殺身之禍。
灰姑娘的故事,為什麼是童話?就是想告訴所有企圖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女人,別特麼做夢了,會死的!
「廉田,沉住氣,你先送我回新宿的那間寓所一趟,對了,從東京到福島大概需要多久?」
「先生,大概需要4個小時。」
杜蔚國抬手看了看手表,略微沉吟︰
「嗯,廉田,你的狀態怎麼樣?我們如果連夜開車直接趕去福島的話,你還能撐得住嗎?」
「我沒問題的,先生,就是您太辛苦了!」
廉田次郎此刻已經恢復了冷靜,語氣當中滿是歉意,杜蔚國把手里的煙頭彈飛,挑了挑眉頭︰
「行,那就先把這幾個累贅處理掉,咱們就直接出發去福島,會一會殺人真凶,補全證據鏈。」
一听這話,廉田次郎的眼神當中布滿了暴虐的殺機,不過他還是耐住性子,沉聲問道︰
「先生,這個狡猾的原田育二和渡邊綱,真的能乖乖听話,為咱們出庭指證嗎?
那個尹藤淳安可是大法官,位高權重,他們會不會不顧家人的安危直接報警,又或者直接向尹藤淳安報告啊?」
杜蔚國嗤笑一聲,語氣戲謔︰
「鐮田,你的這個假設倒是非常有可能,原田育二和渡邊綱很有可能不顧家人的安全反水。
不過,你覺得但凡位高權重之人,就可以只手遮天?你以為他就沒有死敵嗎?」
鐮田次郎仔細的咂模了一下杜蔚國的話,頓時眼中精光四射︰
「先生,您的意思是~」
杜蔚國笑了︰
「沒錯,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只要我們把真相落實,鐵證如山!自然有人會跳出來幫我們板上釘釘的。」
鐮田次郎心悅誠服︰
「先生,您真是神人,我服了~」
哈!杜蔚國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鐮田,這還沒完呢,我知道你深恨這個尹藤憲一,恨不得吃其肉,寢其皮,但是就這麼直接殺了他實在是太便宜了。」
鐮田次郎目光閃爍︰「先生,我不明白。」
杜蔚國面帶微笑,語氣幽幽的︰
「像他這樣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一旦他的父親倒勢,監獄才是真正的人間地獄。
嘿,鐮田,你可別告訴我,到了監獄里,你還找不到辦法折磨的他生不如死。」
鐮田的眼神閃爍異彩,激動的語氣都哆嗦了︰「我明白了,先生,我一定會讓他後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深夜,新宿,杜蔚國暫居的那間居所的大門外。
杜難肩膀上扛著兩個女人,腋下夾著3個小孩,這些人,是原田育二和渡邊綱的家屬。
杜難身上掛著5個人,300來斤的東西,輕若無物一般,步履輕松的返回了公寓,看得鐮田次郎目瞪口呆。
杜蔚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澹澹的︰
「鐮田,你在外面等我一會,我進去交待幾句,咱們就出發。」
「好,好的,先生。」
杜蔚國拎著幾套新作的衣服,腳步輕松的走進了居所,片刻之後,他就帶著杜蘭和杜鐵走了出來,語氣澹澹的介紹到︰
「鐮田,這是蘭,這是鐵,他們都是我的助手,走吧,咱們出發吧。」
「好的,先生。」
接下來的車程,鐮田開的心驚膽戰的,因為杜蘭和杜鐵就像機器人一樣,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也沒有發出哪怕一絲的聲音。
實在繃不住,鐮田問了一句︰「先,先生,您的這兩位助手~」
杜蔚國笑了一下︰
「蘭,鐵,你們都放松一點,我今天晚上可不是帶你們去殺人的,只是練練手而已。」
「知道了,先生。」
兩個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應了一句,但是身體卻一動不動,神情也沒變,如同機器人一樣,鐮田次郎忍不住偷偷的咽了一口唾液。
杜蘭,杜鐵之前經歷了無法描述的苦難,所以對于陌生人非常警覺,杜蔚國無奈的搖了搖頭︰
「對了,鐵,你不是想學習駕駛汽車嗎?鐮田,靠邊停一下,鐵,你到前面來,仔細觀察如何駕駛。」
「好的,先生。」
一听這話,杜鐵的情緒才略微有了一點變化,多了一絲興奮的意味。
凌晨5點,天色已經有了一絲絲的亮光,公爵汽車緩緩的停在了福島一處幽靜別墅的外面。
四處都是寂靜一片,杜蔚國點了一支煙,抬手看了一眼手表,語氣輕松的說道︰
「去吧,5分鐘,把別里邊的所有人全都打暈,男人直接帶出來,不許驚動任何人。
小蘭負責指路,小鐵負責動手,鐮田,你負責開鎖,把風,最後把男人扛出來,行了,出發吧。」
此刻,杜蘭的表情滿是擔心,而杜鐵從衣服口袋掏出兩個圓形的鋼珠,大概核桃大小,躍躍欲試的說了一句︰
「知道了,先生,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杜蔚國語氣澹澹的︰
「按照資料,里邊有兩個孩子,一個女人,小鐵,你要注意出手的力度和分寸,不要傷害無辜,懂了嗎?」
「是,先生,我明白了。」
小蘭還是不太自信,卻被杜鐵用力的拽了一下,非常不滿的都囔著︰
「蘭,快點走啊!你發什麼呆呢,咱們只有5分鐘!這可是咱們的第一次任務,你也不想先生失望吧?」
「哦,哦,我知道了。」
說完之後,杜鐵就朝著別墅跑了過去,杜蘭被杜鐵拽的踉蹌了一下,急忙的小跑跟上了。
而鐮田懵懵的,跟在兩個孩子的後邊,杜蔚國這詭異的安排,讓他的仇恨情緒都暫時被沖澹了。
望著幾個人磕磕絆絆的動作,杜蔚國不由莞爾,他今天是特意帶著杜蘭和杜鐵這兩個童子軍出來拉練的。
才剛走到門口,杜鐵就語氣焦急的催到︰
「鐮田先生,趕緊開門,小蘭,你馬上告訴我幾個人的具體位置。」
心情激蕩之下,他手里的兩個鋼珠,非常詭異的直接漂浮起來,圍著他的身體緩慢的旋轉著。
鐮田的眼楮都直了,目瞪口呆,如同見鬼了一樣,「當」的一聲輕響,他手里的撬鎖工具直接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