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的,孫思邈那邊就派人來叫徐寧,說是營地里突然發現幾個病患,已經被帶去了隔離營,但目前卻是根本查不出什麼病癥。
這話听到徐寧心都跟著一抖,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他最怕的就是這件事,可現在看來,卻還是沒能避免過去啊!
戴上了口罩,拒絕了許敬宗的跟隨,徐寧便直奔孫思邈的那邊!
隔離營距離大營有些遠,位于一面小山坡上,地勢較高,自然是出自徐寧的建議!
徐寧過去時,孫思邈正帶著人,正在給一人把脈,身後跟著數十名醫匠,一個個眉頭緊鎖,而在幾個窩棚里,則是躺著十多個病患。
「怎麼回事?」徐寧皺著眉頭來到孫思邈的身後,問這話的時候,目光便不由望向躺在那里的病患,目中頓時閃過一道震驚。
面前躺著的病患,乃是個三四十歲的男子,此時,面色通紅,如今才不過是三月,可面前的男子,卻是敞著衣襟,胸前也是一片通紅。
那感覺,就像是被燙著了似的,再看看在外的其余地方,也都跟臉色和胸口一樣,透露出一種醒目的通紅。
徐寧站在孫思邈的身後,跟那男子還隔著一些距離,然而,即便是如此,徐寧卻還是能感覺得到,一股熱浪撲面而來。
「不清楚啊!」听到徐寧的這話,旁邊的一名醫匠,頓時嘆了口氣,沖著徐寧苦著臉道︰「發現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說是渾身發燙,感覺胸里有把火在燒似的!」
「道長,能瞧出來嗎?」听得旁邊醫匠的回答,徐寧便又皺著眉頭,將目光望向了剛剛把完脈的孫思邈,急切的問道。
然而,听到徐寧的這話後,孫思邈卻是微微搖了搖頭,雙眉緊皺著,一臉難看的表情道︰「貧道還沒遇到過這種病癥呢!」
听得孫思邈的這話,徐寧的心,登時便沉了下去,孫思邈可是他最信任的人,既然連孫思邈都沒辦法,那這豈不是無解了?
目光不由望向旁邊的醫匠們,可那些醫匠看到徐寧目光望來,頓時一個個的唉聲嘆氣,目光都不敢與徐寧對視,顯然,他們更是指望不上了。
「你也瞧不出嗎?」剛剛徐寧就是被孫思邈派人請來的,就是將希望,都寄托在了徐寧身上,可此刻,看著徐寧的表情,孫思邈頓時便嘆口氣,有點不死心的問道。
「我也沒遇到過這種病癥啊!」听得孫思邈的這話,徐寧的神情,頓時就有些苦澀起來,他會的那些醫術,完全就是經驗之談,而眼前的這情況,明顯是超出了他的經驗之外。
「會不會是什麼東西中毒了?」徐寧的話音落下,看到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瞬間絕望的神情,只好,沉吟了一下,遲疑著開口道。
眼前這男子的癥狀,太像是什麼東西中毒了,全身皮膚滾燙,還是由內而外的燥熱,雙目赤紅,但又不像是瘟疫之類的。
「應該不是的!」听到徐寧的這話,孫思邈當場便搖搖頭,眉頭深深的皺著,目光盯著面前還在拼命抓著胸口的男子道︰「中毒的話,會出現嘔吐或者月復瀉,但這些癥狀都沒發生!」
「沒錯!」孫思邈的這話落下,旁邊的一名醫匠,也跟著附和道︰「這些人並非是一個營的,若是中毒的話,怎麼會分散在其他幾個營呢?」
徐寧覺得這話有道理,既然是中毒,那就說明應該集中一個點的,而這些天,所有人都被隔離開,彼此接觸的機會很少,不可能全營就他們幾個中毒的。
可現在排除了中毒的可能性,那剩下的就是瘟疫了,徐寧不由按了一下口罩,目光望向了窩棚里的其他人。
這些人都跟面前的男子一個癥狀,渾身燥熱,全身皮膚發紅,徐寧的目光望去時,所有人都是敞著胸前的衣襟,拼命的抓著胸口,好像那里有一塊燒紅的碳在燃燒一般。
只不過,片刻之後,徐寧的眉頭,卻是不由微微皺起,望著旁邊的醫匠,納悶的問道︰「這里怎麼就只有男人?」
這也太奇怪了,徐寧還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瘟疫,是只傳男不傳女的,簡直太不正常了!
「剛剛發現的就只有這些人啊!」听到徐寧的這話,在場的醫匠們,也是感到有些納悶,不過,隨即便有醫匠,突然皺起了眉頭,望著徐寧道︰「會不會婦人營那邊還沒發現?」
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是跟著臉色一變,那位宮里出來的御醫,更是直接慌張的道︰「趕…趕快得去婦人營查查啊!」
御醫的分量擺在那里,這話落下時,便立刻有一名醫匠,轉身就向外奔去,還沒走出營地,便已經大呼小叫起來。
「蠢貨!」听得那醫匠大呼小叫的聲音,徐寧氣的心里怒罵一聲,轉而,便將那醫匠給叫了回來,臉色難看的道︰「你這是生怕別人不知道,這里發生事情了嗎?」
剛剛說話的那名御醫,此時,听到徐寧的這話,也是跟著面色一沉,沖著那醫匠訓斥道︰「此時當切記勿要驚動旁人,出了事,你我都是承擔不起的!」
那名醫匠,連著被徐寧兩人訓斥一頓,自知方才自己犯了大錯,當場便嚇得臉色發白,沖著徐寧跟御醫,趕緊躬身致歉。
徐寧有些不放心,瘟疫這東西太可怕了,尤其在這個年代,基本挨上就是必死的局,外面都是成千上萬的饑民,一旦讓他們知道,那後果簡直難以想象!
于是,便沖著身後的孫思邈道︰「婦人營那邊,我會親自去,這里的人就不談出去了,最要緊的是,此事必須要保密!」
「好!」孫思邈听得徐寧的這話,自然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聞言後,便頓時一點頭,沖著徐寧干脆的說道。
「瘟…瘟疫?」李績的營帳里,听著徐寧描述完事情,李績原本坐著的人,一下子便驚的站起身來,難以置信的沖著徐寧問道。
然而,這話剛剛落下,目光便不由望向營帳門口,見門口並沒什麼人後,這才壓低了聲音,沖著徐寧問道︰「嚴…嚴重嗎?」
「目前就發現了十幾人,但這個數字肯定還會漲!」听到李績的這話,徐寧頓時有些煩躁的嘆口氣,沖著李績說道︰「我現在要去婦人營那邊,需要可靠的人手!」
「沒…沒問題!」李績的臉色,此時已經變得煞白,但凡有災民出現,那便定會有瘟疫發生,這不光是徐寧擔心的,也是他李績一直所擔心的事情。
可讓他想不通的是,這次徐寧已經布局的很好了,所有的事情,基本都做的很完美,他都以為可以高枕無憂了,然而,該來的卻還是來了!
李績給他安排的人手,正是當日去大牛的村落,接他來這里的校尉,興許是已經知道了發生的事,此時,校尉的神情,明顯是有些過分凝重。
就似乎要面對的,不是一群婦人們,而是,面對的是一群窮凶極惡的突厥人一般,徐寧只好拍了拍校尉的肩膀,安慰著道︰「放心吧,事情還沒那麼嚴重呢!」
然而,任誰都能听的出來,徐寧的這話,不過是句安慰的話罷了!
更何況,剛剛大將軍將他叫到營帳時,已經說的夠明白了,必要的時候,都可以直接動手了!
此時,正值午後,除了那些出去幫工的人,所有的大營里,都顯得有些安靜,人們都基本待在窩棚里。
徐寧帶著一群士卒進入婦人營時,頓時便驚的那些婦人們,一個個的坐起身子,茫然的望著進來的徐寧一行人。
一名臨時被推舉出來的女里正,看到徐寧帶人進來時,慌忙的跑到徐寧面前,結結巴巴的道︰「不…不知大人有什麼事嗎?」
「前些天有人偷吃了不干淨的東西!」徐寧的目光,從營地里掃了一圈,最後,停在了面前里正的臉上,直接便開門見山的問道︰「那東西吃了會全身發燙,渾身燥熱不已,營里可有這樣的人嗎?」
「不…不曾听聞啊!」听到徐寧的這話,面前的女里正,臉上頓時泛起困惑,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沖著徐寧說道。
然而,話是這麼說,徐寧還是從婦人的眼里,看到了一絲絲的慌亂,再看看婦人衣襟下的皮膚,當場便明白了過來。
而恰好就在此時,旁邊有位抱著孩童的婦人,突然沖著面前的里正說道︰「里…里正,你不是這幾天總說自己燥熱嗎?」
「胡說!」然而,那婦人的這話剛落,面前的里正,就突然跟變了個人似的,形同潑婦似的,沖旁邊的婦人吼了起來︰「我沒吃不干淨的東西,你別在哪里胡說八道!」
「吃了也沒關系啊!」徐寧的態度溫和,沖著身後的校尉點了點頭後,才又沖著面前的里正道︰「你這是明顯吃壞了肚子,孫道長哪里早就熬好了藥,喝下去就沒事了!」
然而,這話落下時,面前的里正,突然卻是毫無征兆的轉身就跑,弄得徐寧都是一愣,但身後的校尉,卻是早有準備,直接一個箭步上前,就將逃跑的婦人,直接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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