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的灞橋碼頭,打從去年開始,就一天天的繁忙了起來,每日里,總會看到無數的船只,在碼頭里進進出出的,將整個碼頭都堵的水泄不通。
這些個船只,都是從各地蜂蛹而來的客商,空船而來,滿載而歸,船上都是長安周邊工廠里的貨物,小到一盒火柴,大到一船的化肥。
灞橋原本的碼頭,其實已經很大了,然而,隨著長安周邊的工廠增加,各地的客商蜂擁而至,碼頭便一再的擴建,但即便是如此,依舊卻有些無法滿足每日的吞吐量。
放眼望去時,沿著渭河而上,河面上到處都是等著裝卸的貨船,而碼頭上,更是一片繁忙的場景,來來往往的牛車,幾乎在碼頭的官道上,連成一條長長的現。
不過,今日碼頭上的場景,卻跟往日里的繁忙景象,有些不太一樣!
從一大清早的時候,碼頭上就突然出現了一營兵馬,一個個身著甲冑,不但將碼頭封鎖,還將碼頭通往長安城的這條官道也給封了。
那些原本等著碼頭,準備裝卸貨物的貨船,竟被直接趕到渭河上游,遠離碼頭的位置,而那些準備進入碼頭的船只,則被遠遠的擋在下游。
一些等了好些天,好容易才排到碼頭的客商,如今被無情的驅離碼頭,心里便頓時有些不滿起來,他們可是好不容易才排上的啊!
這樣的不滿,先是在幾人中間,到了後來時,便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產生了不滿,他們都是從各地來的,有些遠一點的,甚至在長安待了一月多了。
「這叫什麼事啊,總得給個說法吧!」
「就是啊,這麼不明不白的,不是在浪費咱們時間嗎!」
「如此做法,下次誰還敢來啊!」
「算了吧,你以為你不來,誰稀罕你來一樣!」
有人心生不滿,便自會有人出來反駁,而反駁的人,自然便是長安的本地人,听著身邊幾名外地客商的抱怨,不由一臉鄙夷的道︰「你們也不看看,這是誰下令封的碼頭?」
「誰?」
「這位小兄弟的意思,該不會是陛下下的令吧?」
听的長安本地人的鄙夷,周圍的外地客商們,即便心里有些听不慣,但還是耐著性子,沖著面前的本地通,驚訝的問道。
「便是當今陛下了!」被一群人圍著,本地通的臉上,頓時露出受用的表情,繼而,便有些得意的沖眾人繼續說道︰「那你們倒是再猜猜,陛下為何會封了碼頭的!」
「那誰能猜到呢!」听到本地通的這話,外地的客商們,頓時搖了搖頭,這長安他們也是頭回才來,這種事更是無從得知了。
「實話告訴你們吧!」看著周圍的外地客商們,紛紛的搖頭,本地通更是一臉的得意,與有榮焉般的道︰「那是因為,咱們的侯爺回來了!」
「侯爺?」听的本地通的這話,周圍的外地客商們,頓時露出疑惑的神情,這里乃是長安,真正的天下腳下,別說是區區侯爵了,便是國公、親王,那不都是一大堆!
然而,這疑問剛剛產生,便有人立刻便反應了過來,一臉震驚的望著本地通,語氣驚訝的問道︰「這位小兄弟說的侯爺,可是那位涇陽侯?」
涇陽侯的名字,他們自然是知道的,長安如今能有這麼多的工廠,那全都是因為涇陽侯所為,包括他們自己,能從中賺到錢,也是拜涇陽侯所賜!
「那你們以為是誰呢!」听到周圍驚訝的聲音,面前的本地通臉上,頓時便露出得意的神色,仿佛听到有人夸涇陽侯,便是在夸他似的。
「那…那就怪不得了啊!」听佛本地通的親口承認,再看看被封鎖起來的碼頭時,周圍的外地客商們臉上,頓時便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他們這幾日,待在碼頭上時,自然也听說了一些事,似乎那位涇陽侯去了南海開了海路,算算時間,似乎也就是這幾日要回來了。
而如今,碼頭被突然封鎖,想來便是那位侯爺要回來了吧!
想到這里時,一名外地的客商,便頓時回過頭來,沖著面前的本地通,微微的一拱手道︰「這位小兄弟,某家乃是從冀州來的,對長安不太熟悉,往後有不懂的地方,還望小兄弟不吝指教!」
「好說好說!」听的面前的客商,如此的對他客氣,本地通頓時也拱了拱手,客氣的道︰「以後若在長安有啥事,便只管來找某家!」
「多謝多謝!」听的本地通如此豪爽,外地的客商,頓時便打蛇隨棍上的問道︰「只是還沒請教這位小兄弟怎麼稱呼?」
「李景恆!」听到外地客商的這話,李景恆頓時咧嘴一笑,干脆利落的說著話,轉而,便帶著身邊的幾個小廝,向著碼頭的那里走去。
而在李景恆過去的地方,則是早早的等著幾道熟悉的身影,分別是程處默、柴令武以及尉遲寶林等等。
幾人的身後,便是被千牛衛的士卒,分開的人群,這些人中有碼頭的苦力,有外地的客商,也有從城內問訊而來的世家代表們。
這次徐寧從南海回來,裝載了整整三艘大船的貨物,這些貨物可都是紅木、香料名貴的東西,而在徐寧忙著在洛陽分船裝載時,消息便已經傳到了長安這里。
此時,已經是臨近晌午的時候,日頭高高的懸掛在頭頂,整個灞橋的碼頭上,此時卻是熱鬧異常,陸陸續續趕來看熱鬧的人,圍在官道的兩側,眼睜睜的望著那渭河的下游。
「侯爺,你看某家這身裝扮可以吧?」
而就在碼頭上的人,全都拭目以待的時候,從洛陽出發的上百艘貨船,這時候也在全速向著長安航行著。
飛剪船也好,海鶻船也罷,放在長江跟大海里,那是真的所向披靡的存在,然而,一旦離開了江海,那優勢立刻便變成了臃腫。
艦船無法達到長安,只能在洛陽時,將所有的貨物,分批裝入河船之中,再經由黃河、渭水進入到長安!
整整三船的貨物,等全部裝完時,便足足用到了上百艘船只,從洛陽出發,百艘船只一路往北,整個河道上便全是徐寧頓時船只。
正在甲板上,遠遠望著灞橋方向的徐寧,此時,听到身後朱有成的這話,不由疑惑的回過頭來,結果,當看到朱有成一身整潔的甲冑後,眉頭當場便皺了起來。
「怎…怎麼了侯爺?」看到徐寧的眉頭皺起,朱有成的臉上,頓時露出慌亂的神情,身上的這件布面甲,可是他花了兩天的時間,才好不容易刷洗出來的。
洛陽的時候,他可是听到洛陽留守說了,他們這番出海,可是有著開疆拓土的功勞,說不定到了長安,要被陛下犒賞的。
這話听的可把他激動壞了,想著到時到了長安,萬一要見到陛下,最起碼,也要保持干淨的儀表才成的!
「沒啥!」听到朱有成的這話,徐寧頓時微微嘆了口氣,而後,一臉同情的望著朱有成道︰「我要是你的話,就該想辦法找點血,將甲冑重新涂抹一下才成!」
「為啥?」听到徐寧這話,朱有成的表情,頓時有些愕然,一臉不解的看了看身上干淨的甲冑,不由撓了撓頭道︰「那樣一來的話,還怎麼見陛下呢!」
「也對!」听到朱有成的這話,徐寧頓時贊同的點點頭,但隨即轉過頭去時,卻又補充著說道︰「不過,這樣干干淨淨的去見陛下,可能陛下會覺得你是跟著混日子去的吧!」
真正是個豬頭,都特麼說了是開疆拓土,結果,你穿的跟個度假似的,別人就是想感慨一句,都不知從何下口了!
「明…明白了侯爺!」听到徐寧的這話,身後的朱有成,先是微微一愣,但隨即,便突然反應了過來,猛地拍了一下額頭後,便飛速的進了船艙。
不一刻時,船艙里便傳來了叮鈴 當的聲音,不光是朱有成,便是神機營的其他士卒,也都跟著重新捯飭了起來。
片刻之後,當再次出現在甲板上時,那狼狽的形象,便是徐寧都給嚇了一跳,一身破爛的甲冑,就差沒在腦袋上裹上一圈紗布了。
「侯爺,你要換上甲冑嗎?」此時的徐寧,還穿著紫色的錦袍,已經大受啟發的朱有成,頓時在旁小聲的問道。
「也好!」听到朱有成的這話,徐寧頓時張嘴大笑一聲,隨即,便在幾人的幫助下,將從長安出發後,便一直都沒穿過的甲冑,套在了身上。
百船逆流而上,灞橋的景象,也在視線中一點點的清晰,當看到灞橋上,人山人海的場景時,便是徐寧都是禁不住吃了一驚。
所有的人群,被士卒們一分為二,獨留出碼頭上的一片空地,沿著那片空地向前,便是通往長安的官道。
而就在徐寧望去時,視線盡頭的官道上,突然出現一隊人馬,那為首的,則是一輛裝飾豪華的馬車,在在那豪華的馬車後面,則又是數十輛大大小小的馬車。
徐寧看到那輛為首的馬車時,瞳孔便不由微微一縮,嘴里不由的低聲驚訝道︰「臥槽,竟然連太子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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