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蘇清歡是不會告訴眼前人,她口中的那個大冤種未婚夫,就是凌若虛自己。
果不其然,在小狐狸說完之後,白衣青年那迷惘的表情瞬間一變,換成了濃濃的嫉妒之意。
凌若虛原以為小狐狸是真的不懂情,所以才能游戲人間,哪怕石榴裙下有那麼多的傾心者,她卻仍能夠不動念,做個高高在上的無情仙君。
可是此刻听到小狐狸口中那位百年之前的未婚夫婿,凌若虛才發現,自己想的都錯了。
也許她什麼都知道。
……
凌若虛只覺得心口都像是被名為妒忌的毒蛇盤踞了,那毒蛇咬了他一口,帶來難以忽略的痛。
青年眸光驀地暗沉下來,他曾以為無人能靠近蘇清歡,那他心中也許就不會這麼妒忌。
可是一時之間印象顛倒,得知小狐狸還有過一個未婚夫婿,看蘇清歡的樣子,只怕這百年來,也就是那個未婚夫婿曾經走入過她的心。
不然的話,哪個修道之人會在百年之後還記得一個未過門的對象,青年的聲音都有些低啞了。
他帶著幾分試探之意問道。
「那……仙君為何會選擇修道呢?若是紅豆能寄予相思之情,這百年來,仙君也會相思那個曾經的未婚夫婿嗎?」
小狐狸聞言不以為然,眉眼間更是顯出幾分輕倩跳月兌之色。
「你既是凡人,無法修道,又怎會知曉這小小相思之情,根本無法比過大道三千?」
「……」
小狐狸這話像是答了,又像是沒答。
但是凌若虛終于明白了,在蘇清歡心中,只怕是沒有什麼東西能比修煉更重要的。
他本來應該歡喜的,畢竟自己心上人心中還未曾有過別的男人的痕跡,但轉念一想,又不免覺得苦澀黯然。
連曾經海誓山盟過的未婚夫都可以在修道面前輕易拋棄?
那他們這些後來者,又算得了什麼,只怕連沙礫都不如吧?
譬如放鶴坪那些向蘇清歡獻媚的外門弟子,譬如他這個曾經一度想要與她陰陽調和的卑微爐鼎,又譬如內門之中那些仰慕她的青年才俊。
無論是誰,她都只是淡然笑看,若是解語應傾城,縱使無情亦動人。
凌若虛現在才知道,喜歡上一個無心無情的女人,竟然這麼煎熬。
你所有的付出與努力,在她看來,跟大道相比,一文不值。
……
見蘇清歡今天心情還算好,沒有回避他的問題,凌若虛索性又大著膽子,試探地問道。
「那在仙君眼中,什麼人才能足夠做您的道侶呢?如果實力比您更強橫,天資能與您比肩,是不是就有同您共證大道的可能?」
這是凌若虛為自己問的。
說來也奇怪,即使到現在都不能引氣入體,凌若虛卻還是盲目地相信自己有一天能突破這個桎梏。
他非池中之魚,遲早有一天,應該遨游于天地之間,做個通天徹地的應龍。
……
小狐狸沒有想到凌若虛會問這樣的話,其實在她眼中,心上人的修為並不重要,不過這兒她是給自己套了個凌若虛在真實世界里的渣渣人設的,所以小狐狸漫不經心地道。
「呵,要道侶做什麼?若是真有,也僅該成為本君修道的踏腳石罷了。」
「……」
凌若虛聞言臉色一白。
他沒想到蘇清歡無心無情便也罷了,竟然還能說出這樣一番駭人的言論來。
「所以在仙君眼中,一切的感情都是利用嗎?仙君百年之前,可曾喜歡過那位與您有過媒妁之言的凡人男子?」
「喜歡又如何,不喜歡又如何?」
小狐狸似笑非笑地望著凌若虛。
「你總該不會是可憐我那未成婚的夫婿吧?無論前塵往事如何,他早已化作黃土白骨,人世間再多的執念也煙消雲散了。」
「倒是你,年紀輕輕的,還不能修煉,偏偏對本君那位早逝的未婚夫這麼感興趣,莫非也想步他後塵?」
「……」
凌若虛還不知道小狐狸口中的那個早亡人就是他自己,或者說他幻境里的第一世來的更恰當,但是此刻看到蘇清歡這副滿不在乎的態度,他心中卻澀痛極了。
「難道仙君看來,所有的一切都比不過修道嗎?」
小狐狸模仿著若虛仙君的語氣。
「你若是能修道,自然會懂,你不能入道,也無怪你會沉湎于這些小情小愛之中。」
……
小狐狸與凌若虛話不投機,于是很快拂袖而去。
凌若虛怔怔地看著小廚房里那碗已經只剩下淡淡余溫的紅豆粥,他拿起粥碗,輕輕地嘗了一口。
入口仍舊馥郁香甜,然而卻半點都掩蓋不了心里的苦味。
腦海中恍惚浮現出小狐狸的容顏。
男女之情,憑什麼一定就比大道低微呢?
凌若虛無法理解蘇清歡的想法,但內心之中對于自己無法無法修煉的事情卻越來越在意了。
修仙界本就強者為尊,若他成為強者,起碼,能留住自己想要的人吧?
縱使她不喜歡自己,那又如何?
總好過眼睜睜看著別人先一步成為蘇清歡的道侶。
……
又是一個月圓之夜,凌若虛盤膝坐起,默默地念出引氣入體的口訣,這一次,他驚喜的發現,雖然還是不能汲取靈氣,但是自己離靈氣的間隙卻比之前小了許多。
他咬了咬牙,不惜在掌心劃出一條血線,試圖讓那些靈氣能夠沒入自己的四肢百骸之中。
結果沒想到,剛做出這個舉動,庭院里的風卻詭異地刮了起來。
正在閉目休憩的小狐狸也感知到這個幻境的變化,她瞬間睜眼。
「嘖,真是沒完沒了,就那麼想修煉嗎?」
她低低地吐槽了一聲,索性披衣起身,直接瞬移到了凌若虛所在的院子中。
「仙,仙君?」
凌若虛看到一身白衣零亂的蘇清歡出現在眼前,幾乎以為自己急于求成眼花了。
但小狐狸很快走了過來,直接用定身術定住了他。
凌若虛雙瞳瞪大,一時之間不知道小狐狸要做什麼。
而女子很快走了過來,白天肆意靈動的雙眸,此刻卻猶如無機質的生物,她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凌若虛,你說你傾慕于我,那你願意被我采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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